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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我不想死

  吳謙說的這個方法是從老學究的《洗冤草錄》里學到的。

  米兒小聲說:

  “所以公子,你讓我準備這些甘草汁是…”

  “用甘草汁涂抹被茜草掩蓋的傷痕,可以去除茜草的效果,讓傷痕重現出來。”

  說完,米兒確實看到,在杜明原本干凈的脖子上,出現了有幾道明顯的抓痕。其中一塊最嚴重,皮都被撓破了。

  杜明咧著嘴,擰著脖子說:

  “這…這是我不小心自己撓的,你憑什么說是二狗給我撓的,你有證據嗎?”

  “哼!本官就讓你心服口服!”

  吳謙又拿毛巾在另一個碟子里沾了沾,然后涂抹在杜明的傷痕處。沒幾下,那塊地方就微微變紅了。

  一旁的小哥好奇地問:

  “這又是什么?”

  “這是櫸樹葉汁,用它涂抹在傷口處,可以拓印處傷痕的形狀。”

  說完,吳謙拿白紙往杜明的傷口處一貼傷痕的形狀便完完整整地拓印在了那張白紙上。接著,吳謙又拿來浸泡在酒里的二狗指縫里的表皮組織,把它覆蓋在有傷痕拓印的白紙上,只見那一小塊表皮組織的形狀竟和白紙上的痕跡一模一樣,絲毫不差!

  看到這里,杜明是殺害二狗的兇手已經確認無疑了…

  一直沉默的張勝此時怒不可遏,指著杜明罵道:

  “杜明!你真是個狗畜生!竟然為了點錢財謀害你姐夫,還要把你的親姐姐和孩子都親手推到火坑里,你…你還有沒有點人性?混蛋!你真是豬狗不如,死不足惜,罪當凌遲!”

  杜氏拉著杜明的衣服,顫顫巍巍地說:

  “弟弟…弟弟,你再解釋解釋…你再跟他們解釋解釋啊…”

  “姐!我…嗚…”

  杜明一聲悲號后,渾身失去了力氣,低頭大哭起來。鼻涕混著淚水,一滴一滴落在青石板上…

  杜氏看杜明這副模樣,心里已經有了答案。一切發生得這樣突然和意外,她感覺就像風雨中的一張小紙片,沒有了任何依靠。

  明明前幾天還好好的,最愛的人和愛她的人都陪在自己身邊,自己是那樣幸福,怎么一轉眼就天塌地陷了呢?

  最令她心痛的是,如果按吳謙所說,她也因此被砍頭,那她的孩子在杜明手里能否活下去?答案應該是否定的。

  杜氏悲傷地搖了搖頭,癱坐在地上,如同失了魂一般…

  她喃喃地說:

  “弟弟,你知道嗎?你姐夫這次回來就是跟我商量你的婚姻大事的,他說你也老大不小了,總跟著我們住也不是辦法。他準備給你拿出五十兩銀子置辦點田地房子,然后娶個媳婦,雖然不能大富大貴,但最起碼能過上個安穩日子。弟弟啊,你怎么能這么狠心,殺了你姐夫,置我和你外甥于死地呢?”

  “姐!我對不起你!”杜明跪在地上對著姐姐咚咚地磕著響頭,“是我鬼迷心竅,被二狗三言兩語給騙啦!姐,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姐夫…姐你跟吳提刑求求情,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你不想死?”杜氏嘴唇在顫抖,強忍著巨大的悲痛,看著眼前這個曾經她最疼愛現在卻最恨的人,說:“你不想死,那我夫君就想死嗎?我就想死嗎?你的小外甥就想死嗎?弟弟,你…你好生糊涂啊!也罷,從小爹娘和我都太嬌慣你了,你去了地下,跟爹娘再好好解釋解釋吧。”

  “姐!姐!我錯了…我錯了…”

  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悲號從提刑司傳出,聽到的人心中卻絲毫沒有被勾起同情憐憫,有的只是痛恨與憤怒。

  “公子,”米兒出現在伏案批卷的吳謙后面,給他按揉起了緊繃的太陽穴,“你別一直這么拼命工作,你得會放松自己。”

  “呼…”吳謙靠在椅子上仰起腦袋,閉上眼睛享受著米兒的按摩,說:“還是米兒知道心疼我。”

  “公子,你相信好人有好報嗎?”

  吳謙微微皺眉,說:“你怎么忽然問起這個?”

  “你看啊,那胡升人那么好,樂善好施,人又積極上進,到頭卻卻被好吃懶做的杜明給害死了,為什么好人卻沒有好報呢?”

  “米兒,你不能這樣想。”吳謙緩緩地說,臉型因為米兒的按揉上下晃動,“無論什么時候,我們都不能放棄心中對善良的向往,它就是你埋在心中的一縷陽光,在你最黑暗的時候,能給你指明方向,不至于被黑暗吞噬。

  同時,你也不能永遠像個捂住眼睛的孩子一樣,只沉浸在自己虛構的美好世界中,不去看這個時間的丑惡。否則當黑暗真的來臨的時候,你會手足無措,沒有一點防備。

  知黑暗而不黑暗,知世故而不世故,帶著腳鐐跳舞,明白這時間的一切骯臟,同時也堅守著做人的底線,追尋著心中的月光。做到了這些,你就能得到為什么好人不一定會有好報,卻還是有那么多的人去做好人這個問題的答案。”

  “哦…”米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算了!”吳謙舒了一口氣,說:“聽米兒的,咱們再出去溜達溜達,放松放松。”

  “好啊好啊,”米兒高興地說:“公子咱么去哪?”

  “還去河邊踏青吧,順便給杜氏母子送些銀子去。”

  “公子,”米兒低著頭,面對面看著吳謙,神神秘秘地說:“咱們這次去,不會再遇到命案了吧?”

  “你怎么這么說?”

  “公子我發現你自帶命案體質,經常咱們高高興興地出去玩,途中就遇到命案了…”

  “我噗…死米兒我讓你胡說!”吳謙一個鯉魚打挺起來,照米兒屁股上輕輕打了一下,“你當你家公子我是那位少年偵探啊?”

  “哎呦!”米兒捂著屁股笑嘻嘻地跑到了門口,說:“什么少年偵探,我沒胡說,小哥也這樣認為。”

  “別瞎扯了。去叫上小哥,咱們出去玩。對了,”吳謙拿出一塊碎銀子扔給米兒,說:“等會去河邊注意找個地方把銀子扔在咱們的必經之路上,故意讓小哥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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