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漫天的黃色符箓在廳堂中飛舞了起來。
紅袍火昧的眼力甚至可以看出其中有些符箓使用墨水勾勒,有些使用朱砂寫就,還有一些就是一條顯眼的紅色。
蘇陟已經拋出了自己所有隨身攜帶的符箓,漫天飛舞中就像是廳堂中驟然而起了一場明黃色的符雨。
嚓,紅袍火昧碰到了符雨中的一點。
符箓爆燃,一股浩蕩氣息襲殺而來。
剎那間,所有的符紙就像是起到了連鎖反應,轟然爆裂開來。
“天圓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筆,萬鬼伏藏!”
“令!”
一聲號令,不大的廳堂中驟然平添股龐然的壓迫,甚至桌椅被這股其實壓迫的格拉格拉作響。
已經穿行到符箓中間位置的紅袍火昧,也是感覺到了一種從天而降的沉重感,咔地一聲,腳下的青磚已經斷裂開口。
“你覺得這樣就可以困住我了嗎?”
被迫停下腳步的紅袍火昧譏諷地看向對面的蘇陟,一昧一人隔著扭曲的視線注視著對方,仿佛想要將對方的樣貌深深地記在腦海里,然后毀滅掉。
咔——
紅袍火昧身上的壓力再次加重,她的一條腿已經半跪在地上了。可是譏諷的笑容仍絲毫未減,好像蘇陟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
素文藏在墻角注視著一切。
剛剛蘇陟讓她卻其他房間躲避,她并沒有走遠,而是依附在墻角的位置里,就露個頭注視著這場戰斗。她怕蘇陟會輸,也怕自己會死。至于還怎么死,她不知道,就是害怕。
短短兩三次過招后,她發現紅袍火昧強大的可怕,完成地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范圍,原來還有幽昧可以厲害到這種程度。蘇陟先前祭出的幾張符箓,她就遙遙地躲著這邊都感覺到了其中恐怕的法力,沒想到對于紅袍火昧來說,就是一點小小的火光罷了。
如今蘇陟陡然占據了上風,可是她提著心卻沒有一點點的放下,因為這是他用所有的符箓作為代價,要是這一次不能一舉定鼎的話,后邊就兇多吉少了。
自己要不要去找運高的母親和父親呢?
素文還在猶豫。
蘇陟卻是干脆至極,不就是一個厲害一點的幽昧,就不信制不住了。
凝神靜氣,極速地運轉自己的法力。
手臂輕抬,五指合攏。
今日他就要以自己的胳膊為劍。
左手五指一扣,掌心已經是鮮血淋漓。
蘇陟扯掉右胳膊的袖子,將鮮血順著整條胳膊一抹而下。
“困不你住又如何…”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咯噔一聲異響,本來還在壓迫著紅袍火昧的諸多符箓具象,已經怦然破碎,就像是被石子打破的玻璃,整個具象碎裂開來。
“困不住我就是死!”
紅袍火昧轟然而出,今天她的目的就是殺了蘇陟,而現在這個目標就在眼前近在咫尺,并且對方的手段都已經使了出來,如今只剩下黔驢技窮地無力反抗。
“死吧!”
兩個字還未落地,紅袍火昧已經到了蘇陟的面前。
血紅色的十指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飲盡蘇陟的血液,然后在他的身上狠狠地戳出幾十個窟窿里。反正都是死,怎么死還不是自己說的算。
紅袍火昧勝券在握。
蘇陟仿佛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就連躲在墻角的素文都已經閉上了眼睛,不忍看到接下來的一幕。
“廢物。”
兩聲很輕的話語忽然響了起來。
紅袍火昧知道說的話人是誰,可是蘇陟不就要死在自己的手下了嗎,為何要說自己廢物呢?哦,應該不是在自己,而是說蘇陟,可能蘇陟的被嚴重高估了吧?
蘇陟有沒有被高估不知道,他知道自己一定被紅袍火昧低估了。
奪命交手的剎那不但輕視敵手,而且還走神,這是有多看不起自己,是多么有把握自己一定會死在這一擊之下。
識海中的日精月華轟然運轉,汪澤掀起波濤。
他此刻已經完全集中了自己所有的法力與那一劍中。
就連一直自己我恥笑的跳幀,也爆發了出來。
嗤——
指甲入肉聲響起,紅袍火昧三寸長短的指甲如愿地插入了蘇陟的胸膛,可是她并沒有感覺到勝利的喜悅,因為疼痛感也從自己的身上傳來。
蘇陟的‘劍’已經刺穿了她的胸口檀中。
那鮮紅色的血跡在她的傷口瘋狂地灼傷著她,黑霧甚至來不及升起已經蒸騰殆盡。
“你…”
紅袍火昧沒想到他會以傷換傷。
原來那句廢物不是在說蘇陟,而是在說自己。
“可惜你沒機會了。”
蘇陟的手中頓時暴起了條條鎖鏈,瞬間纏繞住了紅袍火昧。
“不可能!”
紅袍火昧難以置信,鎖鏈纏住的剎那她就知道了這些鎖鏈的作用。放在平時這些鎖鏈根本就沒有機會碰到她,更不要說鎖住她了。
可是現在卻鎖住了她,等她反應過來想要反抗的時候,卻已經無力掙扎。
看著近在咫尺的那雙眼睛,她怎么也想不到這個看似以傷換傷的拼命,還藏有陷阱在里邊。也許從一開始,從對方進門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怎么來布置這個陷阱,可恨自己還以為勝券在握。
紅袍火昧連尖叫的機會都沒有,被鎖鏈纏繞著愈來愈小,直到縮進蘇陟手中的令簽上。
蘇陟右手一握,令簽消失。
他看著正在門口的人笑了起來,“來了。”
凝霜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解釋眼前的一幕,紅袍火昧和蘇陟的對拼、被擒、消失,直到聽到蘇陟的招呼才回過神來,頓時又驚呼了起來,急忙跑進去扶住想要歪倒在地的蘇陟。
敖天龍站在原地沒有動,直到半晌之后才起腳進屋。
凝霜扶著蘇陟坐在地上。
“蘇大哥,你沒事吧?”
“還行。”
蘇陟呼吸沉重,胸前的衣襟上鮮血淋漓。
此時他已經沒有多少力氣說話了,不過還是慶幸敖天龍和凝霜父女的到來,他是在見到紅袍火昧的時候定了兵行險著的計策,可是卻沒有料到會出現其他人,幸虧他們的到來驚走了對方,要不然恐怕當即就會死難當場。
“剛才那是五師太?”
敖天龍突兀的開口,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
凝霜不解,明明是紅袍火昧在和蘇大哥戰斗,為何父親會說五師太呢?
“幸虧敖叔來了,要不然今天恐怕就真的交代了。”
蘇陟點了點,感激的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