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冷月高懸。
茅山明開始了自己的儀式。
譚百萬帶著妻子和兒女并家中的傭人一起圍觀這位道長的做法。
小荷兒被蘇陟抱在懷里,本來她想要自己站著看的,可是新鮮勁過去了,有點瞌睡。蘇陟無奈只能抱著,讓小丫頭好睡覺。
茅山明法式完成之后,手持法器就闖入了正堂。
接著眾人就聽到了打斗聲,其中還夾雜著茅山明正氣凜然的聲音。終于一切都結束了,塵埃落定。
譚百萬轉頭看向自己的妻子駱琴,那表情分明是你瞧為夫找來的道長果然了得,今晚說不定就可以在新家安心休息了。
駱琴白眼一翻,她望了一眼蘇陟,見到他哄著自己女兒睡覺呢,登時有些失望,這哪里是修行之士,完全就是個新手奶爸而已,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女兒帶大的。
嘭——
忽然,一聲巨響打破了夫妻兩個人的心思。
接著正堂里又傳出來了打斗聲,不過這次并沒有聽到茅山明正氣的喝罵,而是換成求饒,最后咔擦的一聲響,他整個人撞破了正堂的雕花木門摔了出來。
茅山明一個轱轆翻身而起,身形迅捷地過來撈起自己的東西就跑,臨走還不忘留下同道中人的關懷,“兄弟,趕緊跑吧。”
譚百萬直接傻住了,連攔一下他都給忘記了。
駱琴也是沒想到事情會急轉直下,現在可是只剩下身旁的那位奶爸了,要是他再不行的話,恐怕這座宅院真的要荒廢了。至于再繼續尋找道士、和尚,恐怕也會是這個下場。
小荷兒已經完全睡著了,蘇陟抱著她走到駱琴的身邊,“麻煩幫忙抱一下吧。”
駱琴伸手接過小丫頭。
譚百萬神色復雜地望著蘇陟,“小哥,哦,小道長,你看這個…”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下去,是該勸他試試,還是該自己直接認命算了。
蘇陟走到法壇邊,拿起上邊的符箓看了看,完全就是鬼畫符,糊弄人的。倒是旁邊躺在地上的桃木劍還能用上一用。
撿起桃木劍,磕破食指一畫而就。
“幫我照看好小丫頭。”
“哦,好的。”
譚百萬夫妻兩人看著蘇陟進入到了正堂里,然后就是漫長的等待了。
蘇陟進門之后,雕花木門啪嗒一下就合上了。
回頭看到,門邊正站著一個小幽昧,五六歲的樣子。他見到蘇陟看向自己,直接呲牙啊嗚一聲,極盡能事的想要嚇唬到對方,可惜蘇陟不為所動。
“剛才那個老家伙已經被打的落荒而逃,你到是有膽量過來啊。”
一個年輕的女昧直接出聲恫嚇。
蘇陟掃視房間,寬闊的廳堂里六個幽昧一字排開氣勢很足,“一家人?”
“你管我們是不是一家人。年輕人,你最好去告訴譚百萬,”年紀最長的男性幽昧開口,“他把自己的房子建到了我們家的祖墳上,這棟房子就當是他對我們的賠償。我們也不追究他的罪過了,以后逢年過節來上柱香就可以了。”
蘇陟聽的好笑,這是不但要霸占房產,還要吸納供奉的節奏啊,“看在你是長者的份上,我稱呼你一聲老人家。老人家,大家人昧殊途,我也不想去管你們為何一直逗留在陽界,可是,要逗留就遵守陽界的秩序。”
“什么秩序!”年輕的女昧厲聲喝道。
“當然是陰陽有序了,要不然的話,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哈哈哈,不客氣?”年輕女昧忽然笑了起來,“剛才那個家伙也是這么說的,還不是抱頭鼠竄了,我勸你還是好自為之,不要多管閑事。”
“年紀輕輕就口出狂言,”老昧嘿嘿一笑,露出幾分調侃戲謔的味道,“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我這個老人家是怎么教訓你們這些道士的吧。”
十指揮舞蕩起層層黑霧,老昧氣勢十足地仿佛可以撕裂擋在眼前的一切。
蘇陟見他如此,也不廢話,直接起腳就踹。
砰地一聲,剛才還狂妄的老昧瞬間就飛了回去,甚至飛回去的速度還要更快。
“不過是群積年老昧罷了,也敢妄自動武。”
眼前這群幽昧看起來好像不可一世,還接連地趕走了譚百萬找來的道士和尚神婆,可是他們只是一群憑借地利的積年老昧罷了。
他們在漫長的時光里積累陰氣,借著此地是埋葬之地的便利,發揮出超長的實力。可是要論單打獨,他們也就是比蘇陟第一次遇到的楊魚強上一些。但是現在蘇陟已經今非昔比。
“怎么可能?”
年輕女昧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發送的一切,在她還沒有從心里上接受這一切的時候,中年的一對幽昧已經出手。
兩個幽昧從左右一起出手,揮手間也是陰氣森森。
蘇陟桃木劍在手腕上一繞,先是刺向左邊男幽昧,然后順勢一劃從右邊的女幽昧臉前掃過。速度不快不慢,正好停在了女幽昧的面前。而左邊的男幽昧已經慘叫著退了開去。
女幽昧斜眼往向自己的丈夫,他的胸口上正有一個小洞在汩汩的流出黑氣,無論怎么擋也擋不住。她驚恐地看著自己面前的桃木劍,那上邊有一條血痕正在游弋,她知道丈夫傷口的罪魁禍首就是這鮮紅的血跡,可是自己卻沒有辦法。
兩個老昧此時也看出了究竟,自己這群人并不是這個年輕人的對手。
蘇陟收劍,“現在可以談談了吧。”
老昧無奈點頭,“你說吧。”
“讓出此地。”
“不可能!”
年輕女昧悍然拒絕,雖然她知道自己打過不對方,可是一樣選擇了拒絕。
“哦,為什么?”蘇陟有點好奇,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為何還要死守著這里呢?
一直沒有開口的老年女昧說話道,“年輕人不是我們不想離開這里去往陰界,可是沒有牛頭馬面的引路,我們并不認識路途,只能一直選擇滯留此地。”
“怎么會沒有牛頭馬面呢?”
“我們也不清楚。”
“那你們是愿意離開了?”
眾幽昧相視一眼,他們其實并不是一家人,是后來又組合的。最早這個地方是個亂葬崗子,幽昧眾多,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都已經消散在天地間。
如今剩下的就只有他們幾個了。
“我們是想離開,可是不知道可以去哪里,又能去哪里?”
蘇陟笑道,“這個簡單,我可以送你們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