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所高校附近都有一條類似商業街的街道,有些在校園的旁邊,有些在校園的后門,音樂學院也不例外。
一到飯點,學院后面的那條不寬敞的街道里人聲鼎沸,都是學院的學生。
李育雄和王青山帶著楊灝天來到一家潮汕飯店里坐下,看得出這家飯店生意很好,三家店面打通足足有一百多平方,擺放的餐桌足足有二三十張,而且一大半都坐著人,有些在等著上菜,有些在拿著飲料或者酒杯在互相聊天。
但無一例外,全是大學生模樣的年輕人。
李育雄拿起菜單就是一頓狂點,跟餓了好幾天沒吃飯一樣,點了足足有八菜一湯,才客氣地將菜單傳給楊灝天。
“你看著再點兩個。”
楊灝天笑了笑,“老大,點那么多吃得完嗎?”
李育雄無所謂的樣子說:“時間有的是,慢慢吃唄,你看見那桌沒有,我看菜盤子就知道,已經吃了三個小時了。”
楊灝天看了看時間,現在才12點多,三個小時?那不是早上9點多就開始吃到現在?
于是一臉不可思議地說道:“不能吧,哪有飯店9點鐘就開門的?”
王青山說:“老三,這里逢周末早上8點開門,能讀的起這種學校的,大部分家里的條件都很好,畢竟是藝術類院校,所以很多公子哥很懂享受的。”
楊灝天看看王青山,雖然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但是怎么看他都不像是那種公子哥,反而看著更像是困難生,于是不解地說:“這么說你也是公子哥咯?王公子。”
王青山連連擺手,“別瞎說,我可不是。”
李育雄見楊灝天不點菜,便拿過菜單給王青山,又遭拒絕,于是自己又加了兩個菜,然后才還給服務員。
楊灝天沒有阻攔,反正就這么個小飯店,總歸花不了多少錢,十菜一湯,了不起幾百塊錢的事情,所以沒有計較,開心最重要。
李育雄這時又對服務員大聲喊了一句,“服務員,拿上回我泡過的茶葉過來,88塊錢一泡的那種。”
楊灝天心里暗暗罵道,“我去,什么破飯店,還有88塊錢一泡的茶葉。”
服務員自然喜聞樂見李育雄這種人,一壺茶88塊錢,提成也有10塊錢,快趕上半天工資了,于是屁顛顛地沒幾分鐘就端著精致的紫砂茶壺和三個茶杯過來,放在桌面上,然后又跑去提了一壺開水放在桌子底下。
“雄哥,要加水什么的隨時叫我哈!”
看得出來李育雄是常客,服務員連他叫什么都知道。
李育雄一邊泡茶一邊說:“說起喝茶啊,一定要喝我們潮汕的功夫茶,別看88塊錢一泡,這要放在五星級大酒店里面,就是288塊錢。”,說到這里,李育雄小聲的說:“其實在我們那里,這種茶葉也就300塊錢一斤,我帶來的全送給楊老師了,不然我也不花這冤枉錢。”
楊灝天聞言心里一陣苦悶,這明明是我的冤枉錢好不好。
李育雄泡好茶后,給兩人各自端了一杯,然后自己喝完面前的茶水,從包里拿出一瓶酒和三個酒杯,扭開瓶蓋。
“今天老三初來乍到,我這當老大的也得表示表示,這酒啊,是我從家里順老頭子的,三十年珍藏酒,這酒的年紀比我還大,可謂珍如玉石,來,咱們哥三先走一個。”
說話間,酒已倒滿。
李育雄端起一杯飲下,嘆了一聲“美”。
楊灝天端起酒杯仔細端詳,才發現這杯子也不一般,就憑那雕花也分辯出價格不菲,說明李育雄家非富即貴,絕不是一般人家可以拿出這樣的酒和杯的。
再看看王青山,此時端著酒杯小心翼翼的模樣,好像手里拿的不是杯子,而是一個稀世珍寶一般。
二者之間的差距,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哎哎哎,怎么光看不喝啊,老三。”
李育雄見楊灝天端著酒杯紋絲不動,于是手里抓著酒瓶催促道。
楊灝天聞言,一飲而盡。
嗯,酒雖好,奈何不對良人。
平時不怎么喝酒的楊灝天只覺得酒雖然度數蠻高,卻很順喉,偏偏沒有喝出來好在哪里。
這時飯店離進來兩女一男,三個人楊灝天都覺得面熟。
等到他們走近之后,才看清其中一個是上午見過的楊清,也就是他現在的班導。
另一個是楊柳,是他在羊城市最開始報名的那個培訓班老師。
難怪他覺得一看見楊清的時候,總覺得輪廓是如此熟悉,現在看見楊清和楊柳走在一起,就知道為什么了。
她們一定是姐妹關系。
至于另一個男的,他就想不起來了。
這時楊清也看見了楊灝天三人,再看看桌面上還沒上,酒已經打開,于是走過來說:“李育雄、王青山、楊灝天,你們可以啊,學校不讓喝,出來喝了是吧。”
李育雄見楊清來了,眼鏡立馬就像開了光一樣,連聲招呼道:“嘿,楊老師,快快快,請坐,請坐,請坐。”
楊灝天對楊柳說:“楊老師,你來啦!”
楊清以為楊灝天是說自己,于是嘆了口氣說:“我都站在面前了,不是我還能是見鬼了啊?”
楊灝天無奈的解釋:“額,楊班導,我說的是楊柳楊老師。”
楊柳捂著嘴笑了笑,“小天,你怎么在這里?”
楊灝天說:“我現在是楊班導的學生,今天剛剛來報道的。”
楊清疑問道:“你們認識?”
楊柳說:“小天前一段時間是我培訓班的學生,我后來把他介紹到典雅樂器去了。”
楊清聞言詫異地說道:“培訓班?他還用上培訓班?”
在她看來,楊灝天會去楊柳上班的那種培訓班很不合理,極度不合理。
因為上午看他和黃副校長的關系,一點都不簡單,試問有著這層關系的關系戶,能上那種只能帶人入門的培訓班嗎?
她認為不可能。
這小子一定另有所圖,說不定是個富家子弟,看上楊柳也說不定。
想到這里,楊清便盯著楊灝天說:“你干嘛喝酒?”
楊清身邊的男人看了看桌面上那瓶酒,然后笑著對楊清勸說道:“唉,小清,今天周末,孩子喝點小酒算什么,以前我上學那會兒不也這樣嘛,我們吃飯,別管那么多了。”
楊柳這時也幫嘴說道:“就是,姐你管的真多,人家都是成年人了。”
楊清雙手叉在胸前,氣憤地說:“鄭小龍,楊柳,你們怎么這么多話了?我教我的學生,你們插什么嘴?”
楊灝天聽見楊清的話后,抬頭看著那個男人驚訝道:“鄭小龍?”
鄭小龍用“我認識你嗎?”的眼神看了一會兒楊灝天,說:“你認識我?”
楊灝天這才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連連搖頭說:“不好意思,我家里也有個鄭小龍,所以反應大了一些,不好意思。”
他說謊了。
因為他知道這個鄭小龍是何許人也。
未來的電視劇一線導演,多次獲得滬市電視節白玉蘭最佳導演獎、華鼎獎華夏百強電視劇最佳導演獎、金鷹獎最佳導演獎、全國電視制片業“十佳電視劇導演”等獎項獲取者。
代表作有《像花兒一樣》、《金婚》、《甄嬛》、《羋月》等一系列作品,深受廣大群眾歡迎,打造出一部又一部優秀的現代劇,甚至是里程碑式的宮廷劇、古代劇。
經他手捧紅了多少人,楊灝天數都數不過來。
有氣勢《甄嬛》這部劇,讓一個又一個差點過氣的演員猶如咸魚翻身,成了國內炙手可熱的一線演員,人送外號婦女之友。
因為如果沒有這個鄭小龍,說不定這些女演員就此消失在熒幕上,不會再次找到事業的春天。
而《金婚》則是讓張立這個老戲骨真正走上一線演員行列,在這部劇之后,被另一個導演相中,承演一部古裝官場劇,讓張立徹底奠定國內的影視地位,然后一口氣又拍了三部續集,自此開始有人開始稱呼其為“張老師”,更有甚者直接喊他“老紀”。
關鍵是楊灝天在前世的時候,也深愛《甄嬛》、《羋月》這兩部電視劇,尤其是“臣妾做不到啊!”、“自打進宮以后.......雨露均沾,”等,這些句臺詞更是被大江南北的人們廣為流傳和惡搞,就連小品節目也經常出現這些硬梗,足以說明火到什么程度。
而這些,都離不開楊灝天眼前的這個男人,鄭小龍。
于是乎,現在楊灝天心情有些激動難耐,不是因為現在有機會認識鄭小龍,而是因為他看見了一座寶庫。
影視寶庫。
因為好劇絕對不分年代,尤其是這些幾年以后出現,一直到十幾年后,依然有人在網絡上一刷、二刷甚至三刷的電視劇,絕對不會因為早上幾年出現,就會成為失敗的作品。
該火的,必須火。
想到這里,楊灝天邀請道:“楊班導,楊老師,鄭先生,一起吃飯吧,反正我們也還沒上菜。”
鄭小龍聞言立即在李育雄身邊坐下,然后看著楊清和楊柳說:“我看行,詳情不如偶遇,人多熱鬧。”
一邊說,還一邊招呼服務員拿碗筷和酒杯。
他是燕京爺們兒,早就盯上了李育雄面前的那瓶酒,因為這個牌子的酒廠早就已經倒閉了,如果現在還有存貨,保守估計也是20年往上的年份。
而且他曾經在燕京參加著名導演馮剛的慶功宴席上喝過,十分甘醇香口,據說一瓶的價格在800塊錢往上,而且有價無市,因為數量太稀少了。
楊清和楊柳見鄭小龍都坐下了,也不好拉他起來,畢竟人家這次來羊城市,是要找幾個人來出演他正在籌備的電影,所以即使他們之間的關系不錯,總是不太方便駁了他的面子。
李育雄倒是爽快,見鄭小龍叫服務員拿來了酒杯,便給大家倒酒,楊清和楊柳連忙拒絕,他便叫服務員拿來飲料。
鄭小龍也不客氣,端起酒杯說:“大家相識即是緣分,我先干一個。”,說完后,仰頭一杯吞進肚里,一臉滿足地對李育雄說:“行啊,這瓶酒怕是比你的年齡還大啊,同學。”
李育雄見鄭小龍這么識貨,就像找到知音一樣,兩人你來我往,菜上齊的時候,三分之二的酒已經下肚。
有了這么點酒打底,和常規酒桌的人一樣,這兩個隔了一個輩分的家伙開始稱兄道弟,絲毫沒有顧忌楊清的橫眉怒眼。
鄭小龍一只手扶著李育雄的肩膀說:“兄弟,我準備在找劇本拍電視劇,你有沒有興趣,給你找個角兒。”
李育雄掏出煙來散了一圈說:“切,別搞我,拍電影我沒興趣,要是找我唱歌,我一定捧場,哥們兒以后可是要橫掃全國樂壇的。”
鄭小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識貨啊,兄弟,沒事,哥們兒認識人多,想唱歌,沒問題,包在哥們兒身上。”
楊灝天這時插話說:“龍哥在找劇本啊?”
鄭小龍看了眼楊灝天說:“對,找個劇本,題材來者不拒,只要是好劇本就行,兄弟有這方面的資源嗎?”
楊灝天笑著說:“軍旅片接不?”
鄭小龍直了直身板說:“哥們兒可是個退役軍人,軍旅題材的劇本只要有看點,有水準,一準接,連投資方都給你搞定。”
楊清看了眼楊灝天,嗤笑道:“你能有什么劇本,一個小屁孩兒。”
楊灝天笑著回道:“我沒有,我的朋友有,我看過這個劇本,很不錯。”
鄭小龍說:“你既然看過,那你就說說這個劇本的大概劇情,我聽一聽,只要可以,我出錢買了。”
楊灝天點頭,在腦海里面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開始述說前世火了一個時期的軍旅電視劇《士兵突擊》。
當他講到鋼七連的六字精神“不拋棄,不放棄”的時候,鄭小龍眼神突然一亮,酒也瞬間醒了一大半。
整張桌子的人所有視線也聚集在他的身上,似乎被這個有點長篇的故事給吸引住了。
足足半個小時,楊灝天也只是講到劇情的三分之二,許多三進入老A,被袁朗使勁折磨的時候,鄭小龍伸手一拍桌子。
“我接了,劇本什么時候能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