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病房有一位好心人,主動提出幫抗美聯系一名心理醫生。
“雖然我知道抗美的情況絕對不是因為心理上出現異常,但我還是答應了,只因為想糾正醫院對抗美的錯誤看法。
“兩天后,心理醫生來了,然后又走了。抗美繼續留院,不過再沒有人說她說精神病了。
“然而,盡管每天都有打營養液,抗美卻越來越虛弱,人也瘦的只剩下骨架了。那段時間,不少親戚朋友都來醫院探望她,他們都被抗美的樣子嚇到了。事實上,如果不是我每天陪著她,我肯定也認不出她了。
“那段時間,醫生們也曾使用工具,強行撬開了抗美的嘴,將食物和養胃的藥片硬灌進去。雖然傷牙,但這已經是最廉價的治療手段了。
“滿以為這樣的治療會有效的我們,誰都沒有想到,就在食物被灌進抗美食道里之后,抗美的口鼻就開始大量的出血,整個人更是像正在經歷什么巨大的痛苦一般,面部扭曲,渾身痙攣,剛剛灌送進去的食物,也全被噴了出來。
“檢查之后,醫院發現,抗美內臟出血,不是因餓太久后暴食引發痙攣這種常識問題,因為食物甚至都沒有抵達她的胃部。也不是中毒或者其他什么化學方面的問題,而是物理上的直接損傷導致的內臟出血。
“‘就像是有人抓著她的腸子,像擰衣服一樣,把她體內的血擰出來…’我還記得當時主治醫生說的這句話,甚至記得他在說這句話時的語氣,包含著難以理解、不愿相信,還有隱藏起來的恐懼。
“那次,是抗美最接近死亡的一次。足足在搶救室里呆了十三個小時,抗美才度過危險期。
“那次之后,我們也徹底打消了幫抗美強制喂食的想法。
“終于有一天,抗美虛弱到連坐都坐不起來了。醫院對此束手無策,他們提出了很多治療方案,可不論是哪種方案,對當時的我們來說都沒有意義。因為我們已經沒錢了,我們自己沒什么存款,村里籌集的錢早已用完,親戚朋友能借的都借了,已經無法再搞來一塊錢。
“就像干枯的稻草,根本擠不出一滴的草液。醫院卻一而再的催繳住院費用,我好說歹說,又拖了一個星期。
“就在快拖不下去的時候,有個親戚提醒我,讓我去找制衣廠的老板,我才幡然醒悟。
“江老板四十多歲,看上去卻像是五六十歲一樣。他在聽聞了抗美的情況后,非常的驚訝。不過好在江老板承諾為抗美支付絕大部分醫療費用。
“有江老板提供支持,事情總算有了回旋的余地。
“然而,錢的問題是解決了,抗美本身卻熬不住,終于在某一天的清晨,再也沒有醒過來。”
筆錄后面,提到了抗美死后的第三天,又出現了兩名癥狀完全相同的工人,不過相關筆錄卻不在這份資料里。
也是從第二波患者出現,制衣廠的工人數量開始急劇減少。
那個江老板也再沒有在人前出現過。
草霜將資料重新疊好:“哎喲,好長啊,念得我口都渴了~!”
咕嘟咕嘟,又是兩大口椰汁。
由于昨天上午才來過一次六里塘,何喻詩對路線記得還是很清楚,所以沒有在路上耽誤什么時間,只花了四十多分鐘就把車開到了目的地。
制衣廠周圍依然一個人都沒有,非常的安靜。
靜得有些不正常。
眾人下車。
譚翼把帆布包里的東西倒出來,從里面隨手拿了一個尾指指甲蓋大小的玩意兒,塞進左耳的耳朵眼里。又將一只造型別致的電子表帶在右手手腕上。
“這兩樣東西,是調查科內部使用的通話設備,高能電池提供長達48小時的持續使用時間。我們每人一副…不,撕音當然是沒有的…”
等眾人把自己的通訊器都戴好后,譚翼繼續道:“本來還有一個配套頭盔,這套特制通訊工具大部分功能都在頭盔上,不過上面沒有批準我們使用,而且我們基本上也用不上。好了,接下來我們統一一下頻道。以后這個頻道就是我們幾個專用的了。”
崔文秀忽然問道:“這套設備的信號傳輸是多遠啊?”
“空曠地帶的話,最遠通話距離是600米。再遠的話,通話質量就很難保證了,甚至可能無法通話。
“有障礙物的情況下,依據障礙物的數量和種類不同,通話距離也會不同。最短的通話距離為五十米左右。”
說完,譚翼又從徽章中取出一根撬棍,一把羊角錘,和一個小背包。小背包里裝著一個小型急救箱。
這次心愿任務,由于不允許使用任何劇組提供的道具,而譚翼不確定徽章是否屬于劇組道具范疇,以防萬一,也只能將這些工具隨身攜帶。
把羊角錘插進背包外側口袋,握把露在外面,方便隨時取用。然后背上背包,拿著撬棍在原地跳了兩下,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待會兒我進去后,會把大門打開。你們就在外面等待,如果發現什么問題…”譚翼拍拍右腕上的手表:“通話器聯系。”
最后,譚翼摸了摸草霜懷里的撕音,扭頭大踏步朝著制衣廠的墻根走去。
爬上斑駁的圍墻,向墻內望去,并沒有看到昨天那條小奶狗。
順著墻下來,譚翼盡量不發出太大的聲音。
來到大門后面,那里堆積著幾張掉色破皮的沙發。
用撬棍往沙發上捅了捅,沙發皮直接被捅了個窟窿,里面的彈簧已經徹底銹蝕。
四下張望,確定沒有什么動靜后,譚翼將沙發搬開,然后去拉大鐵門。
嗙啷嗙啷…
太久沒有打開過的大鐵門,在門軸一頓一頓的轉動中,終于艱難的向兩邊打開。
要不是外面還有崔文秀等人幫忙推,光靠譚翼自己恐怕還真打不開。
“好了,你們就在這里,我不主動叫你們的話,千萬不要跨進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