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大的動靜,驚醒了周圍小樓中一些熟睡的村民,有幾個房間亮起了燈。
村民從屋中撐傘走出來到巷子邊查看,不到十秒鐘,就又返回去了,那樣子跟逃命似的。
“報警吧。”譚翼說著,扶起狼狽的查猜,帶著正瑟瑟發抖,顯得無助又弱小的他,向面包車走去,身后則跟著崔文秀和女司機。
“剛才那個準備逃跑的家伙你們都看到了吧,我覺得,在警察到來之前,我們有必要好好的談談。”
譚翼單手搭在面包車的車窗上,向車里三人說道。
“還是先各自介紹一下吧。我是步耀。她叫夏雪,是我的妻子。開車的師傅姓王,皿川本地人,幾年前曾為我父親開過車,今晚就是王師傅接的機。他叫查猜,T國人,是王師傅和小雪為我聯系的保鏢。那么,你們五個呢?”
“五個?他們不一直都是四個人嗎?”王師傅插口問道。
“沒錯,是五個,有一個在鐵皮頂棚下面。還有一個…”夏雪糾正王師傅,可是話說到一半,自己也疑惑起來,“誒?對啊,沒有第五個人啊,步耀,你是不是記錯了?”
步耀一怔:“我剛才有說是五個人嗎?”
譚翼,崔文秀,還有女司機三人面面相覷,最后都把目光移到查猜身上,看得查猜一臉的莫名其妙。
一行人被帶進警察局的時候,已經接近凌晨兩點。
雖然在警察來臨前,幾人就已經開始協商供詞,但畢竟時間倉促,導致供詞完全經不起推敲。
“我們幾個雖然只是在網上認識的普通朋友,但考慮到步耀的特殊情況,幾個熱心點的就一起去接他。查猜和那個綠雨衣似乎曾經發生過口角,我在后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趕到的時候,他們倆已經打完了。后來樓頂的鐵皮頂棚落下來砸到了綠雨衣。就是這樣。至于綠雨衣到底是誰,說實話我也不清楚。畢竟網上交友,大部分人還是不喜歡透露自己真名的。”
“你們結識的那家論壇叫什么。”
譚翼隨口報了個注冊地址為海外,已經被404的論壇名字。
一名年輕警察在筆記本電腦上噼里啪啦敲了一陣,向身邊進行問詢的警察輕輕搖頭。
門被打開,走進來一名女警,俯身對問詢警察耳語了陣。問詢警察點點頭,把手中的記錄本推到譚翼面前:“簽個字吧,別忘了寫電話號碼。”
譚翼是最后一個走出派出所的,此時已經凌晨三點半了。
見他出來,步耀說道:“我在盛昌酒店訂了客房,有什么事,到那邊再說吧。”
盛昌酒店,就在光大骨科醫院旁邊不遠。
二十分鐘后,一行人進入盛昌酒店的地下停車場。王師傅打開后車門,譚翼這才注意到,面包車里的布置早已被改動過,似乎就是為了方便步耀。拉出一張木板,搭了個臨時橋架,然后與夏雪查猜一起,將坐著輪椅的步耀小心翼翼的推扶下車。
“何小姐,你先陪步先生上去吧,我跟小崔還有些話要說。有什么事電話聯系。”
女司機叫何喻詩,25歲,做自媒體的,直白點說,就是無業人員。
互換了號碼后,何喻詩搖搖手機,示意沒問題。
等步耀一行乘坐電梯上去后。譚翼轉向崔文秀:“今晚的事情,你都看到了。那都是真的,不是幻覺。我可能…我可能被某種神秘力量詛咒了。這種詛咒很強大,我無法逃離。”
“何小姐,還有之前逃跑的綠衣男,他們…應該也是被詛咒者吧?”
譚翼點點頭:“綠衣男被抹去之后,步耀他們很快就忘記了他的存在,他的電瓶車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也消失了。警察問詢時,從他們相互交談的只言片語中,我確定了一點,連監控中也不存在那個逃跑的綠衣男。那個逃跑的綠衣男,仿佛就是你、我,還有何喻詩虛構出來的人物一樣。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兄弟,你覺得我崔文秀是那種見到朋友有危險卻躲在一邊袖手旁觀的人嗎?”崔文秀沒有正面回答譚翼,他已經猜到譚翼單獨找他談話的意圖。
譚翼抬手止住崔文秀下面的話:“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但這不是一般的危險,你看到了,這種詛咒,它能改變現實,包括人的記憶…甚至可以說,它能改變因果!我、何喻詩,還有那個綠衣男,我們都是被詛咒的人,是演員…”
譚翼拿出手機,打開真實網絡電影里,有關這次任務的指令遞給崔文秀。
“這是我們的任務。一開始,我也盡量說服自己,這只是一場惡作劇。
“但是,綠衣男的下場讓我知道,違背了它的指令,面對的不是死亡那么簡單。它不僅會抹去你的生命,還會抹去一切跟你相關的東西。沒有人會記得你,沒有人…
“小崔,你不是我。你才剛剛走出失戀的陰霾,才剛剛找到自己滿意的工作,你還有父母,還有大好的未來。你也不愿意看到有一天,你的父母再也想不起他們曾經有過這樣一個兒子吧?”
崔文秀逐字讀完有關步耀的任務指令,以及未開啟的有關無限城任務的提示,沉默了。
譚翼從崔文秀手中取回手機,拍拍崔文秀的胳膊:“走吧。”
目送崔文秀的電瓶車駛出地下停車場,譚翼緊了緊手中的手機,忽然手一揚,猛的把手機砸在腳下的地上,又狠狠的跺上幾腳。
喘著粗氣,譚翼將手機重新拾起。
它還是原來的樣子,完好無損,甚至沒有一絲劃痕。
步耀訂的套房非常寬敞,此刻大廳的真皮沙發上,五人圍成一圈。譚翼把雨披掛在衣架上,換了拖鞋后,在何喻詩旁邊找個位置坐了下來。
“那位很壯的朋友呢?”見到只有譚翼一個人,步耀詫異的問道。
“反正沒什么事,我就讓他先回去了。”
何喻詩略一思索,想明白崔文秀可能不是演員后,點點頭道:“這樣也好。”
“你們剛才談到哪兒了?”譚翼問道。
“何小姐剛才說,我被詛咒了,今天就是詛咒力量最強的一天。而你們,是來幫我度過詛咒的。”
“確實如此。”譚翼肯定了何喻詩的說辭。
手機并沒有說明,假如向與真實網絡電影無關的人員透露任務信息會不會有什么不良后果,所以還是謹慎點好。
畢竟王師傅、夏雪、查猜,甚至步耀,他們與崔文秀不同,他們忘記了雨衣男的存在。
事實上,譚翼心里清楚,崔文秀或許從一開始,就已經卷進來了,只不過他的身份比較特殊,既不是無關人員,也不是演員,而是介于兩者之間的第三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