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翼與崔文秀并排,遠遠的跟在白色面包車后面。
距離他們十多米左右的前方,還有另外兩輛電瓶車和一輛越野。
“譚翼,面包車現在速度不快,為什么現在不跟上去?”似乎是怕自己的聲音被風雨吹走,崔文秀說話的音量很大。
“先看看情況,現在還不是時候。”譚翼漫不經心的回答。
“車上的人不是你朋友嗎?哦,我明白了。放心吧譚翼,我不會說出去的。就算警察來找我,把我吊起來打,我也絕對不會多說一個字的!”
很明顯,崔文秀想岔了。
“你覺得我像那樣的人嗎?”譚翼沒好氣的道。
“呃…像…”
譚翼剛想接話,突然注意到前方那輛越野車的速度驟然放緩,任另外兩輛電瓶車撇下自己。
看樣子,它是在等譚翼他們。
離得近了,譚翼看清這是一輛大切諾基,而開車的是一名女司機,看起來年紀不大。
譚翼下意識的讓自己稍微遠離對方一些。
“嘿!你們也是演員?”
“是。”
得到肯定的答復,女司機似乎很滿意,接著又問道:“你的任務是什么?”
知道對方是在進行二次確認,譚翼回答:“世界上最幸運的人。”
“有沒有興趣合作?”
“怎么合作?”
遠處一家路邊商鋪轉角發出一串車輛翻倒的聲音。
“看來那邊誤會我們了。”女司機聳聳肩,“但愿他們不打女人。”
大切諾基發出一聲轟鳴,朝著聲音發出的地方奔去。
譚翼趕到時,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現場停著兩輛車,都沒有熄火,持續著低低的轟鳴,似乎隨時準備著開走。
車燈聚焦處,一個皮膚黝黑的男人面朝大地,頭臉全是泥水。兩個披著綠色雨衣的男人則壓在他身上。
看著正被人“跪殺”的查猜,坐在面包車里的步耀疑惑的低聲問道:“王師傅,他真的是T國曾經的地下拳王?”
司機王師傅覺得有些尷尬,話都說不利索了:“步少爺,履歷上確實是這樣寫的,而且也有證書。查猜是我獲得的T國一百多個地下拳王資料里的其中一個。因為標的價格適中,而且還能非常熟練的說中文,所以…”
步耀算是明白了,敢情是這查猜所在的村子舉辦了什么拳賽,賽事名稱估計是‘全國XXXX賽’,實際上參賽的有沒有滿十個人都不知道。
他記得自己以前看過一檔國內的搏擊比賽,那里面天天都在揍國外拳王,讓人熱血沸騰,當初他還超喜歡看的。
步耀對夏雪點點頭,夏雪會意,將車窗搖下。
風似乎更大了,吹得四周小樓房頂上的鐵皮雨棚嘩啦啦直響。
冷風夾著點點雨珠打在步耀臉上。步耀毫不介意,開口朝譚翼等五人說道:“好吧,你們贏了。那么,我們現在談談吧。”
“你就是步耀對吧。”其中一個綠衣男人道,“我們不會對你怎么樣,準確的說,你只要讓我們跟著你24小時就行。24小時之后,我們就會離開。”
綠衣男的口氣有些狂傲。可能在他看來,自己這么輕松就制服了對方的保鏢,那么主動權自然也就握在了手里。
“跟著我?”步耀發出一聲莫名其妙的感嘆,“勸你們不要這樣做,因為這并不會給你們帶來什么好運。如果你們是缺錢,只要不是太過分,我還是能拿出一些的。”
“裝神弄鬼!”其中一個綠衣男雙手在查猜的頭上用力一撐,借著反作用力站起來,徑直向面包車走去。
這個蠢貨,該不會想來硬的吧。
譚翼心中暗道。與旁邊大切諾基里的女司機對望一眼,兩人都很有默契的沒有任何表示,只是靜觀事態發展。
倒是另一個綠衣男慌了,大叫道:“阿騰,不要沖動!”
“沖動?不!我不沖動!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看,你那張狗屁海報就是騙人的玩意兒。一定是這幫人串通好了,想玩詐騙!我這就廢了這什么步耀!”
“走。”步耀收回目光。
“查猜怎么辦?”夏雪問道。
“沒事的,他們又不是真的歹徒,不會對查猜怎么樣的,最多就是揍一頓。而且即使我們留下,也幫不上什么忙。這條巷子里也有攝像頭,如果他們真打傷了查猜,警察也能抓到人。”
夏雪似乎還是有些擔憂。頓了頓,又問道:“剛才那人說什么海報,什么詐騙的,又是什么?”
這回步耀沒有回話,他也在思索這個問題。
“別跑!”眼見面包車要離開,綠衣男撒腿就追。
嘩啦啦啦…
鐵皮卷動的聲音驟然放大。
不好!
譚翼猛的抬頭,就見一張碩大的片狀物體自右側小樓的頂部墜落。
“快躲開!”
這時再過去把人拉回來已然不及,譚翼只能放聲大叫。
追逐面包車的綠衣男此時也察覺到了不對,仰頭上看時,眼中只倒映出一條銀白色的線,泛著森森寒光。
那是鐵皮雨棚的邊緣。
整張雨棚豎卷著插在地面上,發出一聲震顫人心的脆鳴。
那里,正是先前面包車停留的地方。
綠衣男大半個人都被雨棚擋住。隨著雨棚在大風中逐漸倒下,追逐面包車的綠衣男也不見了蹤影。
只是從掉落在一旁的半個腦殼,和從雨棚下方流出的血水,無聲的告訴著在場每一個人,一條生命已經消逝。
譚翼呆住了,崔文秀呆住了,女司機也呆住了。
直到面包車里發出一聲女人的驚叫,眾人才反應過來。
之前一直跪壓著查猜的另一名綠衣男盯著那半個腦殼,聽到驚叫后回過神,眼中的茫然逐漸被驚恐取代。
“不…”他放開查猜。
“這任務我不做了…”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那半個腦殼。
“我不做啦!”男人突然大叫,手腳并用的爬起身,向著自己倒翻的電瓶車跑去。
然后譚翼就看到,跑動中的男人,頭自左向右缺了一塊,然后是后腦,脖子,后背…就像是無形當中有一只捏著橡皮的手,將男人徹底的從這個世界上涂掉了。
崔文秀揉了揉眼睛,然后有些機械的扭頭看向譚翼:“譚…翼…我剛才…是不是見鬼了…”
譚翼茫然的搖頭,又茫然的點頭,半天才憋出一句:“也許吧。沒關系,只要膽子大,女鬼放產假。”
“那萬一那只鬼是男的呢?”
“酒壯慫人膽,鬼也吃滑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