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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 兵變

  看著朱慈炯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溫雨的心里也滿不是滋味。無論朱慈炯愿不愿認她做干姐姐,至少她愿意把他當作弟弟一樣的看待。此時見到他如此頹喪,心中不免泛起一絲酸楚。

  于是她輕邁步子,想上去勸慰幾句。可話還未出口,眼睛余光一瞥,影影綽綽間發覺大殿外面似有燈火。

  她略微一愣,忙側目望了過來,隔著門窗,只見點點火光在暗夜中飄搖,似是成群的螢火蟲、似是星漢燦爛的繁星。

  溫雨以為是自己眼花,便又用力眨了眨眼睛。可她再看時,那些星星點點的火光不僅沒有散去,反而是越聚越多、越迫越近。

  外面一定是很多人舉著火把圍攏了上來。“兵諫?”她的腦海中忽然閃過這樣一個念頭。

  “陛下!”溫雨雙眼緊緊盯著門外的那些燈火,不斷地朝朱慈炯揮著手。

  朱慈炯似乎也聽出了她語氣里的急促,便也緩緩抬起頭來。他一抬頭,整張臉便都被那熊熊地火炬照得通紅,就像是在直面驕陽。

  他本能地用手臂一遮,迷茫地目光望向了溫雨,問:“這是怎么回事?”78

  溫雨也是一臉頗為驚恐的表情,慌亂地搖了搖頭。朱慈炯也察覺出事態不妙,便急急地站起身來,朝門口跑了去。

  “陛下!”溫雨叫了一聲,想要拉住他,但他跑得太快,只得跟著他快步跑了過去。

  朱慈炯跑到門口,沖外面大喊:“爾等何人?”

  “末將金聲桓,領兵來保衛陛下周全。”殿外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

  朱慈炯與溫雨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皆是困惑。朱慈炯又高聲叫道:“大內森嚴,何須將軍保護?將軍此行,莫不是要殺我耶?”

  “末將不敢殺陛下,只望陛下能夠釋放齊王,懲辦行兇的御林軍,其余之事可好商量。”金聲桓這樣回答。

  朱慈炯將眼睛瞪得圓鼓鼓地,不禁退了幾步,說:“逼宮,又是逼宮!”

  經歷過上一次逼宮之后,朱慈炯的心里已沒有多少恐懼。但強烈的羞恥感卻似一塊烏云籠罩在了心頭。

  縱觀中國兩千年的歷代帝王,被逼禪位者有之、形如傀儡者有之、兵諫逼宮者依然有之。

  但還從沒出現過一位皇帝被兵諫兩次的事。即使是臭名昭著地隋煬帝也不過是在一次江都宮變中被逼自殺而已。

  而朱慈炯偏偏成為了這個被先后逼宮兩次的皇帝,豈不給后世徒留笑柄?

  所以,這時的朱慈炯心中的懊惱和羞恥彼此交織,真如打翻了的五味瓶似的。

  他不住地退著步子,雙目盯著殿門而不斷地搖著頭,仿佛是在向這殘酷的世界吶喊出無聲的抗議。

  溫雨也是心驚肉跳,忙上去一把扶住了他,急匆匆地勸慰:“陛下!處變不驚,是乃真君子。越是這種時候就越是要鎮靜呀!”

  朱慈炯仍是呆呆地愣著,就像是丟了魂兒似的。而溫雨握著他的手臂,也能隱隱地感到他的身子在顫抖。

  “陛下?”溫雨頗為驚慌地叫了一聲。雖然兩人咫尺眼前,但朱慈炯就像是沒聽見似的,望也不望溫雨一眼。

  殿外的金聲桓遲遲得不到回復,便又說道:“若陛下不肯相見,末將只有斗膽進殿去了。”

  “不!”朱慈炯高聲呼喝道。他一把推開溫雨,大踏步向門口走去,說:“你要見朕,朕這就出來。”

  隨著“吱呀”一聲的門響,朱慈炯走出了謹身殿。而溫雨緊隨他的身后,也亦步亦趨地走了出來。

  朱慈炯縱目一望,只見謹身殿和華蓋殿之間的空地上密密麻麻站滿了士兵。他們各個手舉火把,一眼望去,當真是燦若星辰,朱慈炯和溫雨甚至都能感受到那火光的灼熱。

  而士兵們見溫雨跟在朱慈炯身邊都覺得詫異,尤其是看他二人的關系似很親密,更是詫異上面疊著詫異。

  頂盔摜甲的金聲桓和王得仁互相對視了一眼,并一同催馬上前。金聲桓的烏青馬打了一個響鼻,將兩只前蹄落在了謹身殿前的一級臺階上。

  金聲桓眉頭微皺,輕輕地一勒馬韁,烏青馬便收回了蹄子,恭恭敬敬地站在了與王得仁并排的位置。

  “哪位是金將軍?”朱慈炯問道。

  “正是末將。”金聲桓高聲答應著。他也是第一次見朱慈炯,發現他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孩子,便也不帶絲毫的懼意。

  “你兵諫逼宮,只是為了讓朕放了徐楓?”朱慈炯問道。

  溫雨有些不安地挪動了幾下腳步,一雙眼睛直勾勾地望著金聲桓。她也很想知道,他們這些人究竟是打著什么算盤。

  金聲桓揚聲道:“不錯!齊王功在社稷,不該被捕下獄。末將及一眾部下聽聞陛下的處置,都甚替齊王不值。”

  朱慈炯卻是冷笑一聲,道:“依朕看,你們不僅是要讓徐楓官復原職,還想著擁他為帝,是不是?”

  朱慈炯一句話道破了金聲桓等人的心事,讓他們心頭都是悚然一驚。溫雨聽了這話,更是驚駭。她望望朱慈炯,又望望金聲桓和王得仁,一副極驚慌的樣子。

  金聲桓沉默了一會兒,才又揚聲道:“天下自當有德者居之。思宗烈皇帝在位十七載,勵精圖治,朝悌夕乾了,然江山崩壞,民不聊生。可見朱明國祚將忠,陛下若能順應天命,自當是天下萬民之福。”166

  聽了這話,朱慈炯鐵青的臉上略微起了點波瀾;而溫雨則是瞠目結舌,一臉地不可思議。

  自古兵諫,不成功便成仁。成功有隋朝的“江都宮變”、唐朝的“馬嵬坡之變”;而失敗的例子更是不勝枚舉。諸如南宋的苗劉兵變。

  依古訓來看,但凡是發動兵諫的人,已算是和君主徹底決裂,再無將關系修復的可能。所以,這種時候若不能另立新君,那皇帝必然要秋后算賬。

  朱慈炯自幼聽日講,這里頭的道理他不可能不懂。而金聲桓倒也坦率,沒有多費口舌,而是直截了當的承認了。

  朱慈炯倒是不驚不怒。類似的場景他在夢中已不止一次的遇見過。如今真的發生時,他倒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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