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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柳如是遠走

  窗外月光傾瀉,窗內燈火朦朧。徐楓抱著之前那把定制的木吉他,輕輕地撥動琴弦。伴隨著淡淡地樂聲,他頗為投入地唱起了經典歌曲《月亮代表我的心》。

  柳如是還從未聽過這樣的音樂。她瞳孔微張,渾身上下的毛孔都舒展了開來。

  盡管柳如是在歌舞方面有著很高的造詣。可她唱的歌需要捏著嗓子,與后世的戲曲頗為類似。

  而徐楓抱著吉他彈唱的這首歌卻是完全不同。它不用捏著嗓子唱,甚至用不上多么復雜地發聲技巧。只是這么輕輕地、柔柔地吟唱出來,便有了另一種風情。

  一曲終了,聲隨琴止。沉浸在這樂聲中的柳如是恍若失神。

  徐楓抬起頭來沖她一笑,說:“你可知道,你是第一個聽我完整唱完一首歌的姑娘。”

  “啊?”柳如是聞言,滿上頓現紅潮。她微微頷首,又嫣然笑道:“怎么?你沒給雨兒唱過嗎?”

  徐楓將吉他放在了一邊,說:“沒有。雨兒總教我以家國天下為己任,不可沉溺在這聲色犬馬之中。”

  柳如是捂著嘴巴,格格地笑了起來:“是這么個說法,但雨兒的要求未免過苛。”

  “那你喜歡這首歌嗎?”徐楓有些興奮地問。

  柳如是點了點頭,笑道:“乍聽起來怪怪的,但聽得久了,似乎也品咂出了些味道。我想冒昧地問一句,你可愿教我唱這樣的歌嗎?”

  “那太好了,我先教你彈吉他吧。”徐楓雙眉挑起,笑得更是開心了。

  他說著就把手里的吉他遞給了柳如是。柳如是接過吉他來仔細端詳了一番,問道:“這個樂器就叫吉他嗎?怎么會有這么怪的名字。”

  “哦,這是洋人的玩意兒。”徐楓說:“我教你彈吧。”

  柳如是仰頭一笑,說:“好。”

  柳如是抱著琴坐了下來,徐楓繞到她的身后,伸左手按住了和弦,然后說:“你試著用手從上向下依次撥動琴弦。”

  柳如是手指輕輕撥動,六根琴弦依次響起,發出一陣悅耳的聲響。

  她驚喜地瞪大了眼睛,贊道:“原來如此!”

  徐楓略覺奇怪,笑問:“什么原來如此?”

  “我是說,我似乎知道怎么彈了,和我們的琵琶相似。”柳如是像是在觀賞一件寶貝似的,輕輕撫摸著這吉他。

  徐楓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說:“只有你左手能按住和弦才算學會。”

  “和弦?”柳如是揚起茫然地面龐來,一雙妙目直勾勾地望著徐楓。

  “和弦,就是和聲。咱們東方音樂重旋律,而西方音樂重和聲。”徐楓又換了一個和弦,笑著說:“你現在再彈試試。”

  柳如是依言重新撥響琴弦,發出了完全不同的聲音來。“呀!這可真好聽。”柳如是驚喜地贊道。

  在這齊王府的大堂之中,徐楓和柳如是不禁是孤男寡女地共處一室,而且耳鬢廝磨。他們都完全沉浸在了美妙地音樂之中而渾然忘我了。

  “那你教我按和弦吧。”柳如是回過頭來笑著說。

  柳如是本就很美,此時她笑容綻放,更顯得溫柔嫵媚。這一刻的徐楓熱血沸涌,借著微醺的酒意竟不顧一切地俯下身去,重重地一吻落在了柳如是的朱唇上。

  雖然只是輕輕地一擦,但柳如是杏眼一瞪,奮力去推徐楓,企圖將他推開,懷中的吉他也“咣當”一聲摔在了地上。

  不過她的力氣較小,一推之下竟沒能將他推動。“河東君,你可知我心里始終有你。”徐楓說著便張開雙臂,緊緊將柳如是箍在了懷里。

  “暮帆!你放開我!快點!”柳如是拼命地在他懷里掙扎,恰似窮鳥入懷,慌亂至極。

  徐楓身上的酒氣很重,愈加讓柳如是感到厭煩。她忙避開徐楓熱烈地吻,狠狠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徐楓肩膀受痛,“啊!”地叫了一聲。趁他稍一松神的剎那,柳如是玉手齊推,才將他推了開去。

  “暮帆,你輕薄于我!”柳如是含著哽咽地語氣,滿眼盡是怨色,頭發也有些散亂了。

  徐楓呆立在當場,就像塊木頭似的。他漸漸回過神來,才向柳如是一鞠躬,道:“我色令智昏,唐突了河東君。對不起。”

  柳如是慌忙轉過身去,冷冷地說:“你是掌握朝廷大權的齊王,而小女不過是個供人消遣的伶人。齊王折節屈尊,小女可承受不起。”

  徐楓心中大急,忙道:“你這意思,是不把我當好朋友了?”

  柳如是回轉過來,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我原先當暮帆是個謙謙君子,可今日我才知道,原來你也是輕薄之人。”

  “可是你剛才也說,男子好色,女子善妒,不都是人性使然嗎?”徐楓有些尷尬,又說:“我喝醉了酒,才犯下這樣的錯。難道河東君就不能原諒我一次?”

  “哼!”柳如是輕蔑地一笑,說:“不錯,男子好色,女子善妒。但我以為你不是尋常男子。況且,雨兒待我如姐妹知己。而我如果原諒了你,日后我又該如何面對雨兒?我逃不脫心魔的掌握的!”

  她說完轉身就走,徐楓急忙迎上去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袖,說:“河東君,等一等!”

  柳如是幽幽地轉過臉來。她雖帶著笑容,但目光卻是兇狠的。“怎么?齊王還要強留小女子不成?”

  “不。”徐楓松開了她的衣袖,沉吟了半晌才說:“河東君,我一時糊涂犯下大錯。我再不敢奢求河東君的原諒,只求你一件事。請你以天下蒼生為念,多為咱們的抗清大業蓄上一把力。”

  柳如是冷笑一聲,說:“齊王真會說笑話!小女不過是一介秦淮歌女,怎么當得起這樣的大任!”

  “我給洪承疇寫的信都是由你執筆的,如果你就這樣走了,那日后…”

  他話還沒說完,柳如是就已打斷了他:“你大可以找顧先生來寫。我們的筆跡雖然不同,但相差不大。堂堂齊王,由專人代筆也不足為奇。”

  她說完便毅然決然地走了。徐楓再沒有了勸阻她的理由,只能如此無禮地望著她遠去。

  可她剛走到大堂門口時卻又停住了腳步。徐楓面露喜色,以為她回心轉意了。

  而她卻幽幽說著:“明日一早我便搬出王府去,不會再逗留。不過還請齊王放心,今日之事我絕不會和任何人提起。還請齊王好自為之。”

  “可是!”徐楓叫道:“你就這樣走了,我又該如何向雨兒交代呢?”

  他從沒發過這么大的脾氣,外面的侍女們不免都打了個哆嗦,只能怯怯地應了聲“是”,然后目送柳如是消失在幽深地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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