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心丹藥,和地下清泉的雙重作用下,韓牌九兒所中的媚惑之毒有所緩解,整個人漸漸平靜下來。
然而,就在韋辰心中松了一口大氣的時候,旖旎霧的毒素,竟再次爆發開來。
而且較之剛才,更加猛烈,旖旎霧的毒素,就像是被壓到極致的彈簧,一下子彈開。
僅是眨眼之間,韓牌九兒整個人就像變成了熟透的河蝦似的,整個人的肌膚都是艷紅色,仿佛要滴出血來一般。
“不好。”林悅驚呼出聲。
韋辰見狀,不再遲疑,直接扛起韓牌九兒,沖向山谷深處。
不多時,一陣悠揚婉轉的聲音,便沖山谷深處傳了出來。
林悅的臉色,瞬間紅了起來,好像要滴出血來似的,想要打坐療傷,都無法徹底靜下心來。
直至第二天清晨,悠揚的聲音才漸漸停歇。
又過了半晌,韋辰才扶著腰,緩緩從山谷中走出。
韓牌九兒是七境修士,在旖旎霧的毒素下,毫無節制的索取,即便是體魄無雙的韋辰,也遭受不住。
此時的他,渾身都有種虛脫的感覺,整個人都打不起精神。
韓牌九兒再次恢復了以往那副冰冷的模樣,渾身散發著冰冷的氣息,依舊無法掩蓋住那紅潤的臉頰。
她跟在韋辰身后,腳步似乎比之前都輕盈了許多,她緊緊的抿著嘴唇,眼神一直盯著韋辰的背影,神色非常復雜,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見到山谷外的林悅,韋辰和韓牌九兒兩人臉色都是一紅,感覺有些尷尬,誰也沒想到,林悅到現在都還沒有走。
林悅也有些尷尬,她其實是想走的,但無奈身受重傷,根本無法動身,山谷中傳出的聲音,又讓她心緒難寧,無法打坐療傷。
所以,沒辦法,只能咬緊牙關,硬挺了一宿,直到清晨安靜下來,才開始調息,現在傷勢已經好了一些,恢復了五六分的實力。
本來她已經準備悄然離去了,不成想韋辰兩人這么快就出來,正好撞個正著。
“咳咳!”韋辰咳嗽一聲,強打起精神,挺直了腰板,這幅狀態,可不能被外人看見,要不然傳將出去,將來還如何做人。
女人之間的話題,往往比男人更加露骨,不得不防啊。
韓牌九兒深呼吸幾次,悄然運轉起體內的冰寒之力,掩蓋著臉上的羞怯。
林悅干笑一下,心里想打個招呼,卻又不知道怎么開口是好,干脆閉上了嘴巴。
韋辰和韓牌九兒兩人,似乎也不知道該怎么如何緩解眼前的尷尬局面。
一時間,場面有些安靜。
最好,還是韋辰率先打破了沉默,說了一聲,“走吧”,向著密境深處進發。
韓牌九兒和林悅兩人,誰都沒有答話,但腳步卻都跟了上去。
三個人有著共同的目的地,但彼此之前,全都保持著一段距離,各自沉默的趕路,給人的感覺非怪異。
直到中午時分,前方那座山的后面,傳出一陣陣打斗的聲音,才打破這個怪異的畫面。
韋辰停下腳步,等待兩人走到跟前,和她們對視一眼。
三人誰都沒有說話,但卻都明白了另外兩個人的意思。
韋辰轉過身一馬當先,向山上走去,韓牌九兒和林悅兩人緊隨其后。
三人來到山頂時,上面已經占了不少人,彼此之間保持著戒備,觀察著山下的戰斗。
韋辰選了個視線較好的平臺,朝著山下望去。
那是一處空曠的山坳,戰斗的兩個人,皆是年輕的男子,一人身穿月色長袍,手持玉簫,飄逸靈動。
另一個則是個白衣少年,眉目如劍,渾身劍氣縱橫。
韋辰見到兩個人后,面色突然一怔,這兩個人,他居然全都認識,,雖然都只是見過一面,但印象卻非常深刻。
身穿月色長袍,手持玉簫的人,是玉虛洞天的虛靈子,而他對面的白衣少年,則是曾經在小集市上,遇到的那個中二少年陳炸天。
韋辰眉頭僅僅皺起,當初陳炸天和他交戰的時候,實力可以說是非常弱小,但如今的表現,卻極為強大,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劍一般,渾身都透著一股凌厲的氣息。
陳炸天的修為實力,提升得快,還可以理解,畢竟人家是當代劍神陳平歡的孫子,強大的功法和提升實力的丹藥都不缺。
最讓韋辰吃驚的,還是虛靈子。
不久前,韋辰在青龍聚會的時候,曾經與他對戰過,那時候的虛靈子,氣質和眼前的這個虛靈子,有著明顯的不同,不僅如此,就連招式與功法,都有很大的區別。
當時的那個虛靈子,高高在上,十分霸道,而現在的虛靈子,比較空靈,出招方式也比較飄逸。
“難道是同胞兄弟?”韋辰暗中猜測,他可以肯定,這個虛靈子,和當初他擊敗的那個虛靈子,絕對不會是同一個人。
只是,讓他有些疑惑的是,即便是一母同胞的雙胞胎兄弟,也會有些細微的差別,可眼前的虛靈子,僅從相貌上看,居然還一模一樣。
“嗤…”
山腳下的虛靈子一著不慎,被陳炸天劃破了衣袍。
“就這?”
“有些名不副實啊。”
遠處觀戰的人發出疑惑的聲音,這些年,虛靈子的威名,一直是壓在冀州年輕一代修士頭頂之上,許多人都以他為榜樣。
可最近,接二連三出現有關于虛靈子的消息,讓原本將他當作榜樣的年輕人,都有種三觀盡毀的感覺。
這…真的是他們崇拜多年的那個偶像嗎?
前段時間在青龍,虛靈子被韋辰擊敗,就讓很多人感覺匪夷所思,而今,他居然又在和陳炸天的對戰中,顯露出頹勢。
這種表現,不得不讓人沉思。
“承讓。”陳炸天爽朗的一笑,收劍后退,拱手行禮。
“多謝陳兄手下留情。”虛靈子做出回應,表現依舊像是個出塵的君子,仿佛絲毫沒有將勝敗放在心上,與之前韋辰面對的那個虛靈子,大相庭徑。
虛靈子表現的很平靜,但四周觀戰的人,卻已經炸開鍋了。
“呸,什么玩意。”
“就這,也配當作冀州四公子?”
“難怪韋辰不在乎什么冀州四公子的虛名,換做是我,也羞于與這種人為伍。”
“…”韋辰無語,他什么時候說過不再虛名了?
“不過如此而已。”有人搖頭,發出嗤之以鼻的聲音。
當有一天,人們發現自己的偶像,并沒有想象那般高大的時候,心里就會產生巨大的落差感。
有的人,只是心中失望,覺得不值得,但那些偏激的人,就會有些承受不住,因愛生恨,之前將偶像捧的有多高,就會將其唾棄的多厲害,甚至還會鼓動身邊的親朋好友,一起唾棄。
所謂墻倒眾人的推,破鼓萬人捶,對一個趴在地上的上,誰都不介意踩上兩腳。
虛靈子此時的境地,就是如此,但是,他好像并不在意。
就好像山頂上唾棄與質疑的聲音,根本和他沒有半點關系似的。
韋辰眉頭微微皺起,打心眼里佩服這個虛靈子的養氣功夫,如果換做是他面對這些聲音的話,早就氣的沖上來大施拳腳了。
一群污合之輩而已,也配對他做出評價?
虛靈子不在意,但陳炸天卻是眉頭一皺,冷厲的往上山頭,斥道:“都給我閉嘴。”
聲音滾滾,仿佛如劍一般,刺入人的心間,很明顯,陳炸天的呵斥聲中,夾雜著渾厚的劍道真意。
一時間,山頂上雅雀無聲,所有人都被嚇的閉緊了嘴巴。
抵抗著心中突然出現的劍意。
“噗噗噗…”接連有人承受不住,口噴鮮血。
“咳…”
林悅的臉色有些蒼白,以她的修為與實力,正常情況下是不會被這道劍道真意所擾,但關鍵是,她現在身體剛剛恢復,實力僅有全勝時期的五六分,抵抗起來著實有點吃力。
韋辰發現她的異常,輕哼了一聲。
一道陰涼的氣息,從林悅的心田生出,直接將劍道真意沖散。
“謝謝。”林悅向韋辰投去感激的目光,接二連三的經歷,讓他感覺眼前這個葬地門人,并不像外界傳言的那般囂張狂妄,不可一世。
相反,韋辰給她的感覺,除了平時話少點以外,其他的都挺好,很容易相處。
“嗯?”
林悅心中的劍道真意被磨滅,讓山下的陳炸天察覺到了一絲異常,他皺著眉頭,疑惑的向這邊望過來。
當看到山頂上,林悅旁邊的那個身影時,他的神情頓時一怔,瞳孔緊縮起來。
“韋辰。”
陳炸天從牙縫里擠出韋辰的名字。
當初在小集市和韋辰的那次對戰,讓他備受打擊,始終將其銘記于心。
回到家中之后,一改往日的閑散,終日深處劍域之中,磨練己身,直至九蓮密境開啟的前幾天,才重出江湖。
陳炸天目光炯炯的望著韋辰,在劍域中長時間修行,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種非常痛苦的折磨,有好幾次,他都要堅持不下去了。
但每到那個時候,腦海中就會不由自主的回想起當初在小集市上,被一招擊敗的畫面,以此來激勵自己,不斷的前行,只期望有朝一日,能親手找回顏面。
可以說,他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將修為和實力提升到現在的地步,韋辰占了大半的功勞。
這些天,陳炸天無時無刻都在想著證明自己,和虛靈子對戰,也是這個原因。
被韋辰擊敗過的人,他同樣要擊敗,只要這樣,才能證明自己并不比他弱。
“韋辰,可敢與我一戰。”陳炸天朗聲開口,聲音沖霄,整個人的身子仿佛都挺拔了許多,好像天劍一般,比剛剛和虛靈子對戰時的氣勢,都要強上一籌。
擊敗虛靈子,只能從側面證明自己,擊敗韋辰,才可以直接證明自己。
這是陳炸天自打在小集市被擊敗后,無時無刻都在期待的事情,為此,他付出的努力與承受的折磨,超乎常人的想象。
虛靈子聽到陳炸天的喊話,微微側目,看了山上的韋辰一眼,目光中露出一點沉思的意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有病。”韋辰嘀咕一聲,昨晚一宿沒歇著,今天又趕了半天的路,渾身都很乏力,哪里還有和陳炸天對戰的心思。
沒事閑的,還是有力氣沒處使啊,有那個功夫歇會不好嗎。
“走吧。”韋辰擺了擺手,剛才他以為是有什么寶物引發的爭斗,才過來瞅瞅,看看有沒有便宜可撿,要是早知道是正常的切磋,他才懶得過來瞅呢。
韋辰的行為,讓蓄勢待發的陳炸天一怔,凝聚起來的氣勢,都為之一凝。
他怎么也不會想到,韋辰竟然這么痛快的轉身就走。
堂堂葬地門人,面對正面挑戰都不敢回應,一點臉都不要了嗎?
這種事情,要是傳出去,人們肯定會以為他懼怕了自己。
陳炸天感覺有點不可思議,如果換做是他的話,面對一個正面挑戰的人,即便是家中發生巨變,都要先做出回應,這才是一個劍道修士應有的風氣。
否則的話,就無法保持劍心通明。
可韋辰呢,竟然沒有一點猶豫就退卻了,難道他不怕心境受損嗎?
還是說,他根本不在意這種事?
“怎么?怕了嗎?不敢與我一戰?”陳炸天嗤了一聲,故意發出譏諷的話語。
不管韋辰怎么想,反正他是不能錯過這么好的機會。
擊敗韋辰對他來說,甚至比九蓮密境中的至寶十二品青蓮子都重要幾分。
“呵呵…”韋辰輕笑一聲,回過頭點指下陳炸天,撇了撇嘴,道:“手下敗將而已,也配與我發放厥詞?”
輕蔑的姿態,和不屑的口吻,仿佛如刀子一般,劈在陳炸天的心靈深處,讓他瞬間就炸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