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套路

　　那男子眼中露出一絲感興趣的神情，眼前的少年風姿俊秀，雖然穿得‘花枝招展’，好似土豪紈绔，但是普通的紈绔，自不可能在他面前如此框框而談。

　　正所謂聞名不如一見，在卷宗上，在別人口中聽來的，果然和真實的情況大相徑庭。

　　“公子是這道觀觀主？能掐會算？”

　　方夜雨笑瞇瞇地道：“本觀二代觀主是人教正一派分支術師，受天師道道祿，如今外出顧家村，行風水法事。

　　小子方夜雨，是道觀里的管事，倒是沒練過術法，但是在下對于算命研究過，還是有七八分信心！”

　　正一派是人教長期發展的基礎上，以天師道為中心，集合各符箓道派組成的一個符箓大派，類似于道門聯盟。

　　至于人教，是供奉開天辟地之祖，太上道祖的門派統稱，不過里面有許多俗家門派，并不全是道門。

　　梅龍道觀里供奉的黑水道尊，傳聞便是太上道祖的弟子。

　　方夜雨自己的這個桃花派真傳，是假的飛仙道分支，畢竟飛仙道封山不出，他自己說是那就是了，飛仙道也不會出來咬他。

　　但是李青果的天師道道祿卻是真的，原本是靈婆的，但早就在天師府備過案，只要靈婆一死，就能繼承的。

　　有一個道祿，就有資格建一個正一派的分支門派，受朝廷和天師道的承認。當然了，至于靈婆這個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

　　“哼，大言不慚！”那少女忍不住出言了，實在是方夜雨的話都有些自相矛盾。

　　天師道、飛仙道、黃庭道之中，都有極強的易數測算的術法道人，但是即便是易道真君，也不敢妄言自己的推算有七八分信心。

　　這還是在一位明顯的高品級武者面前，從半步元氣開始，武者因初步奪天地之造化，對易道推算都已經有了很強的免疫力。

　　即便如此，方夜雨還是張口就來，這立刻就讓少女感覺方夜雨這人輕浮，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方夜雨笑瞇瞇地看了那少女一眼，“何為術法，以自身為基，勾動天地之力。天地之中有法則，但人道之中，也有自身的規律。以天地之法，推算人道規律，豈不是可笑至極？”

　　方夜雨這是在兩個武者面前才如此胡吹大氣，裝十三，要是面前的是術師，打死他也不敢。

　　這相當于把所有修行易道術法的人都一棍子打死，而這個世界掌控話語權的，卻恰恰是術師。

　　無他，術師能長生而已，即便修行術法需要極高的悟性，有無數的艱難險阻，但架不住這個世界天才多啊。

　　因此很多事情，明明能用腦子思考出來的，卻要求助于術法。

　　不過這話不是方夜雨說的，而是李青果就任二代觀主之時，方穆秀和他談心之時說的。

　　當時方穆秀和他說的時候，就把方夜雨給鎮住了，而現在方夜雨把原話說出來，果然也把那少女給鎮住了一秒。

　　不過緊接著那少女就反應了過來，看向方夜雨，感覺是在看一個瘋子。

　　原本少女對方夜雨的印象還很不錯的，不僅人長得特別俊，說話還好聽，雖然穿得花里胡哨，但是在她爹爹面前也能應對自如，顯然是意志堅定，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的人。

　　但是現在看來，明顯是個腦袋不正常的自大狂，自以為是。一般來說，出身顯貴，周圍滿是拍馬屁的，又沒有見過大世面的人，容易便成這個樣子，而方夜雨完美地符合了。

　　在水澤縣，他方夜雨能見過什么高品術師？

　　那男子卻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這么說，小公子說自己沒練術法，是因為看不上術法嗎？”

　　方夜雨嘿嘿一笑：“小子我只是說天道法則和人道法則不是一個，在下從未練過術法，哪敢妄議！不過談人事，還是用人道的法則更好！”

　　你這么直接問我，那我可就不承認了，原本我就是胡吹大氣，目的就是為了把話題引到我熟悉的領域。然后用我豐富的斗爭經驗擊而敗之。

　　那少女冷哼一聲，“好，既然你的人道法則這么好用，你來給我算算！”

　　這下我可就不困了，小姑娘不好意思了，雖然你長得漂亮，但是還是成了咱炮火的靶子，我是個莫得感情的人！

　　方夜雨自認為小腦袋瓜還是有幾分聰明的，他早就看出了這兩位對自己有考究試探的意思。

　　所以方夜雨才一直往算命上靠，不管這少女是真的受了他的激，還是順水推舟，這都不重要，目的能達成才是最好的。

　　“所謂算命，一說透就失去了神秘，就是通過觀察試探，找出絕對不會錯的信息，取信于人。

　　獲得了客人的信任，客人自然會把自己的情況告訴你，這樣就會對客人的情報有更多的了解，然后就能為香客解決問題了！”

　　那少女微微皺眉，真正的易道術師自然不會如此，這么做的是江湖上算命道人的套路。

　　少女對于江湖上的那一套自然不是那么熟悉，因此方夜雨的這話，她感覺還是有道理，甚至有種耳目一新的感覺。

　　特別是把算命說成為香客解決問題。算命是招搖撞騙，為人解決問題，那就不一樣了。

　　到了自己熟悉的領域，方夜雨立刻就來勁了，嘴上開始滔滔不絕。

　　“首先第一步，是看人身份，比如說我看姑娘你，一下就知道，這是個練家子，因此一個基礎的‘武者’的身份就出來了！”

　　“第二步，衣著，姑娘你衣服儉樸，能練出來的武者，大概率不會缺那一身好衣服，所以這也是個情報！”

　　當然了，也不是所有的武者都不缺那一身好衣服，比如說趙宇。

　　啪地一聲，方夜雨打開了折扇，扇面上腰才萬貫四個大字相當惹眼。

　　“所以嘛，姑娘的個性和我們縣六扇門李知事有點兒像，這么一想就簡單了！”

　　“但是可惜，今天我的衣服穿得不是那么低調，那香客可能潛意識里就會對咱多幾分挑剔！”

　　“但是不怕，老子先來個語不驚人死不休，這樣貴客就會覺得，啊，原來這小子不是類似‘士大夫’的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純粹是個瘋子！”

　　“這就是降低香客的心理預期，然后再扭轉認知，那效果就相當不錯了。

　　這個套路，就類似于壞人做了一件好事，就給人一種改邪歸正的感覺，好人做了件壞事，這人就邪惡了的感覺！”

　　那少女的臉立刻紅了，被方夜雨氣得。

　　她要是再看不出來，那她就是傻子了。方夜雨從一開始，為的就是在她爹爹面前展示自己的智慧，她被當成一個工具人利用了。

　　果真是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嗎？

　　那男子看著自己女兒的表情，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神情，他笑著對方夜雨點了點頭：“在下鐵元峰，龍淵省六扇門總知事！”

　　方夜雨啊了一聲，臉上無比地震動道：“鐵大人，小子我馬上就要參加武士考核，加入六扇門了，不久之后就成了您的屬下了！”

　　頓了頓，方夜雨補充道：“以后給您算命，小子絕對不收錢的！”

　　鐵元峰失笑地搖了搖頭，“我來此是受你叔父忠勇伯所托，給你送一枚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