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所見

　　他輕笑著安慰姬一昂道：“只是噩夢而已，不過顛倒眾生，卻是虛幻無影之物，不用擔心，好生休息，明日卯時初刻便要去飼養靈鶴，可不許賴床！”

　　“恩！”姬一昂重重的點頭，躺在床上睡去。

　　不知道為何，他總是覺得清虛的身上充滿了一種柔和的令人親近的氣息，總是不自覺的就會去相信清虛所說的一切，包括那個震懾心魂的噩夢，似乎也就這般在清虛的三言兩語下，成了可笑的鬧劇。

　　隨著油燈黯滅，姬一昂沉沉的睡去。

　　清虛卻并沒有入睡，而是帶著一絲疑惑的看著姬一昂，他在思索著方才姬一昂所說的夢境，若是他猜得不錯的話，姬一昂夢境中的人，應當就是歸臧與執界了！

　　也只有執界才修行了太上劍經，才會有出劍便如開天辟地一般的威能。

　　只是，姬一昂這夢，是胡思亂想還是預見性質的夢呢？會不會如同初代執界的夢蝶之事？！是一種奇異的洞見？！

　　他想了想，終究忍不住好奇，身子一晃間，一道金光便覆蓋在身體上，隨后，金光穿過窗戶，直直的朝著五峰所在而去。

　　金光出了窗戶之后，速度陡然增快，幾乎瞬息便是十余里路程，這可比列御寇的乘風而行快了數倍！

　　金光直入左側第一山脈，須臾之間，便穿越無窮山脈，到了第一山脈之上的第一峰所在。

　　第一峰高聳入云，即便是夜晚，天空之上的層云依然不是閃耀著七彩的流光，而在這流光之中，卻突兀的多了一些藍色的光芒與青色的光芒。

　　青光乃是古仙秘術，藍光乃是太上劍經！

　　果然是仙域雙月的爭鋒么？！

　　情緒微微搖頭，身子在金光之下，扶搖直上，瞬息之間，便沒入萬里之高的云海中。

　　穿透云海之后，第一峰那仿若利劍的山峰之巔有著一座十二層的高樓矗立在峰頂。

　　在十二層樓的正面，三個源字刻畫的符號閃爍著莫名的氣息。

　　這三個字，赫然便是窮理樓！

　　仙域第一樓窮理，第二樓浮云，第三樓天地，第四樓百里，第五樓海上行！

　　十二層的窮理樓之上，第十一層的位置，一個背著紫色棺材的人，正全身青光閃耀，而在他的對面，渾身包裹在一層藍光中的執界，其手中的劍刃已出鞘三分之一！

　　清虛依然保持著素雅的笑容，但他的內心卻是布滿了驚濤駭浪，姬一昂那個夢境，竟然真是如同初代執界的夢蝶一般的洞見！

　　本來來此的打算已經完成，清虛淡然一笑，轉身離去。

　　卯時初刻，天色還未明亮。

　　清虛點了油燈，輕聲將姬一昂喚醒，道：“先去飼養靈鶴，而后還要去湖中采蓮。”

　　采蓮！

　　姬一昂的腦海中近乎條件反射的浮現了列御寇昨夜對他說的話，金蓮，改變資質的金蓮！

　　他的內心陡然間有了一絲期待，若是今天就能找到金蓮，那今天就可以開始修行法術了！

　　這般情況下，惺忪睡意瞬間便被清掃干凈！

　　出了小屋門，姬一昂跟著清虛向西而行，不多時便到了一處小樹林，樹林表面氤氳著淡淡的流光。

　　清虛說，這流光乃是一種結界，可以防止靈鶴在夜間亂跑，當然，也是能夠保護靈鶴受到其他獸類侵擾的。

　　只見的清虛左手掐出一個奇怪的印記，向著那流光一指，流光便在瞬息之間消散干凈。

　　隨著這流光消散，便有著成群結隊的靈鶴飛出樹林，清虛淡然的笑著，從姬一昂提著的木桶中抓出一把栗子樣的東西，向著空中拋出。

　　便見得群鶴四散飛舞起來，爭相在空中搶奪食物。

　　姬一昂看得入神，忍不住也抓起一把栗子，向著天空跑去，群鶴飛舞得更快了。

　　小半個時辰過去，靈鶴們似乎都吃飽了，撲騰著翅膀便朝著鏡湖飛去。

　　這時，清虛才摸出一節樹根樣的東西，遞給姬一昂道：“吃吧，這是早飯！”

　　看著這長得疙疙瘩瘩的樹根，姬一昂試探著咬了一口，香甜可口的汁液便從這樹根之中流溢出來。

　　竟是出乎意料的好吃！

　　清虛瞇著眼，淺淺的笑著：“此乃緣禾，常吃可清心明性！仙域中人，早飯多是這玩意兒！”

　　“每天早飯都是這個么？！”姬一昂雙眼冒光的看著清虛。

　　見到清虛點頭，姬一昂終于感受到了幸福的味道！

　　貓吃魚，狗吃肉，奧特曼打小怪獸，這些跟姬一昂沒關系，可天天都有緣禾吃，卻是姬一昂最幸福的事了！

　　吃過了緣禾，便該今日的第二件任務了，得到鏡湖之內，采摘蓮子！

　　清虛搖著小舟，姬一昂卻似乎漸漸的從每天都有緣禾吃的幸福中緩過來了。

　　他還是是不是的回憶起前天夜里的一切，每一次回憶起來，就會撕心裂肺的痛！

　　“清虛師兄！”

　　“恩？”

　　“你能教我法術么？就像之前解開靈鶴結界的那個！”

　　清虛輕笑：“那可不是法術，那是禁制！”

　　“禁制？”姬一昂滿是疑惑的看著清虛。

　　“修行，有道、法、術、陣四類，禁制便是陣的基礎，也是陣的精髓！”清虛耐心的解釋起來。

　　“道、法、術、陣？”姬一昂伸著指頭數了一遍，問道：“那哪個是法術？！”

　　“都是法術！”

　　也都不是法術！

　　“那你能教我禁制么？！”姬一昂滿是期待的看著清虛。

　　清虛輕笑：“你知道五行八卦么？”

　　“知道！”姬一昂得意的笑了起來：“之前在私塾，先生交過，五行是木火土金水，八卦則是乾、兌、離、震、巽、坎、艮、坤，對了，還有先天八卦，先天八卦的排列順序不一樣，是坎、坤、震、巽、乾、兌、離、艮！”

　　“恩，就是這樣，那么，我便給你講講禁制的原理…”清虛始終是面帶微笑的，他講解的內容也是深入淺出，很容易便能夠聽明白。

　　一路聽著清虛對禁制的講解，姬一昂越發的癡迷起禁制來，這就好像奧數一般，當越發了解的時候，便越是足以吸引人。

　　時間便在這不知不覺中流逝過去。

　　三個時辰后，小船靠岸，清虛將采摘的蓮子放入小屋內，便帶著姬一昂又去了小樹林外。

　　他滿是鼓勵的看著姬一昂，道：“你且試試，就按我之前教你的！”

　　姬一昂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壓抑著內心的緊張與激動，而后，按照八門方位與八卦陣解，緩緩的結出手印，當十六個顯得笨拙至極的手印完成的時候，姬一昂向著小樹林一指！

　　一道流光瞬息之間，便將整個小樹林覆蓋在了其中！

　　清虛眼中閃過一絲訝然，他本意是想讓姬一昂用實踐來體會禁制的施展的，卻不曾想到，只是在小船上聽自己講解了三個時辰，姬一昂便真的能夠將這流光結界給開啟了！

　　這般聰慧，怕數百年之后，仙域就會多上一位禁制大師了！

　　吃過午飯，清虛拿出一卷竹簡遞給姬一昂，道：“禁制真解，你自己多看看，有不懂的，再來問我！”

　　這卻是清虛在很多年前手抄的竹簡，否則，一時半會兒，還真找不到能夠讓姬一昂看的書，那些玉簡可都是需要神識才能夠觀看的。

　　結果這卷禁制真解，姬一昂開心的笑了起來，道：“我去湖邊看書！”

　　清虛淡然一笑：“去吧，酉時歸來，還需再喂養一次靈鶴！”

　　湖邊垂柳下，姬一昂拿著禁制真解很認真的看著，不是還會停下了比比劃劃，半晌后，他呆呆的看著竹簡的第三十七根竹子上的文字。

　　八卦定八門，五行逆轉，以火見月？

　　這是什么鬼？！

　　八卦定八門就罷了，五行逆轉的同時，還要以火見月？這不跟又讓你跑又讓你呆在原地不動是一個意思么？！

　　姬一昂下意識的就想去找清虛問問，卻又覺得自己應該多思考一會兒，免得去問清虛師兄的時候，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悶頭苦思，總覺得有了一絲明悟，卻又始終想不明白，一陣泄氣，姬一昂將竹簡扔在一邊，靠著柳樹癱坐著。

　　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生無可戀的味道！（相信大家做數學題的時候，有過這種感覺的，那真真是生無可戀啊！）

　　坐著坐著，在清涼的微風下，姬一昂一點一點的陷入了昏睡之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姬一昂的心口有著一點紅光一閃而過，這紅光顯得妖魅至極。

　　隨著這紅光一閃，姬一昂恍然間行了過來，他的嘴角還帶著一絲笑意，可等到醒來的時候，呆呆的看著偶爾被微風吹皺的湖面，他又禁不住滿臉的失望。

　　在夢里，他一直看陣法真解，看到了酉時初，正當他打算回去的時候，一群靈鶴從湖面飛回來。

　　突兀的，在靈鶴的后方，有著一點金光閃現，而后，他看見一只已經飛到他身邊的靈鶴轉身。

　　在那一剎那，姬一昂不顧一切的跳到了那只轉身的靈鶴背上。

　　靈鶴掙扎了一會兒，便不在意姬一昂的存在，而是急急忙忙的朝著金光散發的方向飛過去。

　　一路上，姬一昂就緊緊的抱著靈鶴的脖子，知道幾十次呼吸之后，靈魂放慢了速度。

　　姬一昂睜眼看去，在一片蓮花之中，有著一朵金色的蓮蓬，蓮蓬的全身都泛著金光，而那蓮子的金光卻是更甚一籌！

　　那是金蓮！

　　改變資質，能夠讓他可以修行的金蓮！

　　但也就在他暢想吃了金蓮的美好未來時，他便突兀的醒了過來！

　　黃昏近晚霞，天邊泛著一絲夢幻般的橙黃色。

　　姬一昂失落的嘆了口氣，撿起《禁制真解》便打算回去了。

　　卻在此時，靈鶴群如潮水一般，向著姬一昂所在的方向飛掠回來，群鶴翩翩飛行。

　　這一幕，與夢中的那一幕，近乎一模一樣！

　　姬一昂的身子開始莫名的顫抖起來，難道，真的會跟夢里面一模一樣？全都一模一樣？！

　　若是那樣，他會得到金蓮的吧？會改變資質的吧？會能夠修行的吧？！

　　姬一昂屏住呼吸，定定的看著記憶中閃耀起金光的方向，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原子是正負電荷圍繞著原子核轉動，就仿佛行星圍繞著恒星轉動一般，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原子是否是一個極小的宇宙，而宇宙只是一個極大的原子呢？

　　這樣一來，無數個宇宙并存就是真實不虛的事件，它們并存在我們的精神構建之中！

　　自忠路，車流如潮，但紅燈亮起時全都停下了各自匆忙的步調。

　　十字路口，姬一昂慢慢的向前走著，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絲毫沒注意到紅燈再有一兩秒便會轉換成綠色。

　　恰巧此時，褲兜里的手機傳來扣扣設置為特別關心的提示音，是她發過來的消息！

　　他只給她設置了特別關心！

　　姬一昂趕緊掏出手機，腳下卻自顧自的走了出去！

　　一輛白色的貨車急速駛來，盡管司機已經緊急的踩下了剎車，輪胎與地面摩擦出刺耳的聲響。

　　慣性的速度卻怎么也沒法一下子停下，眼前這年輕的生命，還是被撞飛了出去，那不停響動著的手機，更是在飛出幾米之后，重重的掉落在地面，再也沒了聲息。

　　還沒得及解鎖，還沒來得及看一眼她發過來的內容！

　　鮮血灑滿路面，年輕的生命化作了一片血肉模糊的尸體！

　　就是這個血肉模糊的人，還掙扎著看向已經寂靜無聲的手機，用此時他能發出的最大音量，帶著絲悲傷和死不悔改，大聲的喊道：“老子就是癩蛤蟆，老子下輩子還是想吃天鵝肉！”

　　在這驚（mo）天（ming）動（qi）地（miao）的遺言之后，模糊的血肉徹底了無生氣。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片混混沌沌的空間之中，姬一昂悠悠的醒轉過來，這是哪兒？我死了么？

　　他掙扎著坐了起來，發現自己手腳健全，一點不像是經歷過車禍的樣子，只是覺得腦仁生疼！

　　抬頭，眼前有著一個投影儀一樣的東西，正在播放著一些畫面，姬一昂仔細看去，卻發現畫面中的一切，都極為熟悉，熟悉到讓他害怕！

　　因為，投影儀的畫面之中，有他，有他的經歷！

　　那是廣陵高中，是一所有著百年校史的悠久名校，自建國以來，為國家培養了數之不盡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