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妃苑。
內宅。
因閑來無事,杜昭便吩咐下人取來瓜果茶水,擺在庭院中的一個露天石桌上,然后與周娥皇、紅娘兩女圍坐在一起講故事。
主要是杜昭在講,周娥皇和紅娘負責聽。
杜昭前世的身份特殊,曾積攢了無數的段子與素材,因此講起故事來格外引人入勝,還逗得周娥皇和紅娘大笑不止。
周娥皇笑得十分含蓄,可謂笑不露齒。不過杜昭的故事太好笑了,她很想不顧形象的大笑一通,因此憋得有點難受。
紅娘則笑得比較夸張,她兩手趴在石桌上,將腦袋放上去,小小的身軀就像啟動的拖拉機似的,抖動得像,笑聲更像。
如此過得半個時辰。
“郎君,郎君,阿郎派人來請,說是請郎君速去牙堂,阿郎有要事要與郎君相商。”內宅大門外傳來一個丫鬟的聲音。
杜昭聽了這話,頓時喜上眉梢,忙起身對兩女說:“大帥相請,必有要事,為夫這就去一趟牙堂。”
“大事為重,郎君去吧,妾會把家里照看好的,請郎君放心。”周娥皇立即起身。
紅娘也跟著起身,但她見姑爺和周娥皇的臉色都頗為鄭重,于是就不敢說話。
“嗯。”杜昭點了點頭,他心里對周娥皇非常滿意。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杜昭已經明白了,周娥皇就是一個恪守古代婦德的女子,而且還是其中的模范、翹楚。
她以治家為自己的首要任務。
不讓杜昭為了家事而操心,可以全身心的去外面闖蕩。
杜昭覺得很好。
他笑著點了點頭后,視線忽然瞥到紅娘,于是笑容消失,嚴肅說道:“紅娘,巧克力少吃一點,任何東西吃多了都不行的。”
“哦,奴知道了。”紅娘點頭如小雞啄米。
“夫人,為夫這就去了。”杜昭再看向周娥皇。
“妾送郎君到院門口。”
“好。”
周娥皇一直把杜昭送到湘妃苑的大門口。
杜昭走到院門前的大路上,回身揮了揮手,然后邁著輕快的步子趕往牙堂。
周娥皇和紅娘倚在門前,直至看不到杜昭的身影后,她們才調頭返回。
杜昭一路來到牙堂大門外,經通稟后,便跨過牙堂那高高的門檻。
牙堂中的人還挺多。
這是杜昭的第一印象。
他左右打量,早已將穩坐上首的那位白須老者瞧在眼里,那是杜建徽,中吳軍節度使,也是他的爺爺。
牙堂左邊,安置了一排椅子,最靠近杜建徽的椅子上,坐著的是周庭。依次下來便是“馬步軍都指揮使”王傳平、“水軍都指揮使”吳應輝。
吳應輝后面還有一個空位,那是為“都虞侯”準備的。
杜昭見了這個座次,心里頓時就明白了,杜建徽應該是將“牙內軍都指揮使”的位子給了周庭。
“牙內軍都指揮使”是杜建徽的心腹,地位非常重要,所有他的座位最靠近杜建徽。
此乃杜昭預料之中的事。
至于杜昭自己——
他不由仔細的盯了幾眼排在最末尾、屬于“都虞侯”的那張椅子,這應該就是他的座位了。
雖然排在末尾,但杜昭并不嫌棄。
因為周庭必然以他為主。
那么就是說,杜昭同時獲得了“都虞侯”和“牙內軍都指揮使”的權力。
看罷牙堂左邊的情況,杜昭又往右邊看去。
若說左邊都是武將的話,那右邊則全都是文職幕僚了。
當頭一人便是“行軍司馬”江道榮,然后是“掌書記”、“判官”等依次排列。
將牙堂中所有人都看過一遍后,杜昭便在心里思忖道:“‘馬步軍都指揮使’王傳平,還有‘行軍司馬’江道榮,他們都是對我有敵意的人,是我首先要除掉的目標。其中王傳平最重要…”
杜昭思忖間,已經走到了牙堂中間靠前的位置。
他駐足,面朝杜建徽長揖道:“拜見大帥!”
在公共場合,杜昭都稱杜建徽為大帥。
“三郎啊,我原先希望你能多休息幾天,然后再入軍中,從隊正開始做起,好生的歷練一番。但…”
杜建徽臉色微變,不過立即又恢復正常。
杜昭站在下面,聽了杜建徽這個“但”字,他心里不禁異樣起來。不用說,這其中一定是陳雪梅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罷了。”
杜建徽從座位上起身,往旁邊走了幾步,將節度使專屬的座位讓了出來,然后說道:“我現在決定,對你的安排進行調整。”
話音一落。
杜昭還沒有說話。
左側的王傳平就站起來發言了。
只聽他說道:“大帥對三郎的安排的確是該調整一下,三郎畢竟是大帥獨孫,而且從小武藝超群…初入軍中,若從隊正開始做起的話,的確能起到歷練的作用,但是三郎不一樣!大帥,依屬下看來,至少也應該給三郎一個‘軍使’才是。”
軍使,是廂下面的一個級別,一般可統領五千人左右。
此話一出,牙堂中頓時就議論開了。
大多數人,都比較贊同王傳平的話。
可杜昭心里卻惡心得不行。
這王傳平明明就對他有很大的敵意,尤其是他那個兒子,名為王膽量的,此人對杜昭都已經起了殺心…
但在表面上,王傳平卻像個叔伯似的,還為他說好話。
這讓杜昭吃了蒼蠅般難受。
很快,牙堂中的議論漸止。
“各位,我的年紀的確已經大了,很多事都力不從心…”杜建徽站在節度使專屬的椅子旁邊,嘆氣道:“經過慎重考慮,我決定今天,就把節度使的位子交給三郎,上奏朝廷的奏疏也已命人寫好,再需得數日朝廷就能批復。”
什么!?
這就把節度使的大位交給杜昭了?
杜建徽這話說完后,整個牙堂中都安靜了。
不說王傳平、江道榮等人,就連周庭也感覺十分詫異。
而作為主角的杜昭,聽了這話,他嘴角的笑容卻頓時凝固。
他記得很清楚,他給陳雪梅說的明明是都虞侯之位啊,怎么到了杜建徽這里,就變成了節度使之位了呢?
直接做節度使的話,風險太大。
因為杜昭畢竟年輕,而且之前又太操蛋,竟未踏入過軍中一步,也沒有一點威望。
就這樣做節度使的確非常不妥。
至少在初期,他還需要借助杜建徽的威望來辦事呢。
再說了,杜昭還想跑到北方的戰場上瞧瞧情況呢,若此時就做節度使,不便于他的冒險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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