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德兄此為何意”
“如今皇上年幼,國政由太皇太后和內閣三楊,司禮監太監王振掌握,而太皇太后深居后宮,而司禮監又有批紅大權,實際上如今大明朝政已入王振之手,雖有三楊掣肘,王振還不敢太過放肆,然就前日李師因未向王振行賄而受王振打壓來看,王振已經權勢熏天,故而我等要入朝堂,就必須要過王振這一關,同時這些藩王雖然表面被限制,然實際上還是能暗中操持各種事物,否則他們哪來這么多田地,佃農,何況他們為了生存,自然會向王振行賄,內外勾結,狼狽為奸,更別說他們雖不能插手地方政務,軍情,然同樣可以以各種手段結好地方官員,府衙屬吏,更別說還有皇明祖訓為其依靠,要想解決藩王問題,難啊,永熙兄也要三思而后行,切莫意氣用事矣”
劉建向韓雍說道。
“建德兄未入廟堂,又不在京師,為何對朝中京中之事如此了解”
韓雍一臉疑惑的看著劉建,問道。
“邸報啊,只要給錢,邸報隨便買,永熙兄難道平常不看邸報的嗎”
“原來如此,建德兄所見果然高遠,然公道自在人心,那些藩王府是如何欺壓百姓,如何為害一方,我都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以后我必讓其付出代價”
韓雍笑道。
劉建聽后,暗嘆一聲,這還真是鍥而不舍啊。
不過想想也是,就算最后韓雍沒有扳倒寧王府,自己也只是罷官而已。
何況要真算下來,這些個藩王還真不能把這些官員怎么樣。
算了,自己又何苦去擔心這些呢。
劉建心中想著。
“那就助永熙兄早日功成”
劉建拜道。
“多謝建德兄吉言,不過如今我最重要的還是求學,等科考入仕后,再找機會彈劾”
韓雍笑道。
“學海無涯,學問之道,源遠流長,要問天下至理大道,又談何容易”
“哦,建德兄想要追求天下大道乎”
“非也,我之志,非為學也,我之志在民”
“為民造福,也是正道,以天下蒼生為念,為民請命,建德兄志存高遠也,只是不知建德兄有何具體計劃”
劉建聽后,心中暗暗思索著。
與李出源不同,再與李出源交談之前,劉建就已經確信李出源不會說出去,而且以李出源出生,劉建所說也會產生很多共鳴,更容易認同。
畢竟李出源也算官家子弟,又受過民間疾苦,又遭受變故,從內心來說對于明庭一切,有一種天然的抵觸,何況家道中落,忍受貧寒,也讓李出源對于那些底層百姓有更多的同情和理解。
但韓雍不同,韓雍不僅是商賈出生,且勉強可以算士人階層,從小家中富裕,不愁吃穿,雖然眼見百姓受苦,多有憤恨,然確不能如李出源一般,從內心深處去同情,去理解這些底層百姓,思想更偏理想化,而不如李出源現實。
所以劉建可以向李出源和盤托出,李出源也在了解一切后,基本不加思索的就決定跟著劉建干到底。
但韓雍,劉建要是采用和李出源一樣的方法,其絕對會去告密,去揭發,不說韓雍,哪怕是商輅,彭時,也是一樣,不為別的,追求和所處環境就不一樣。
更別說劉建也并未想過拉韓雍入伙,同樣要不是出現不可抗力,韓雍基本毫無可能選擇跟著劉建。
所以對于韓雍,劉建絕不能說出自己真實想法,至少韓雍沒有上船之前不能。
劉建想了想后,抬頭看了看韓雍。
“不瞞永熙兄,我無心官場,剛才我已說過,如今朝廷已被王振掌握,哪怕內閣三楊,也只能勉強掣肘而已,而我并不想與王振為伍,雖然無心仕途,然會試,殿試我也會全力以赴,之后我會由廟堂入民間,以我劉家之力,盡可能造福更多的人”
劉建拜道。
“可不入仕,如何能造福萬民?”
韓雍聽后,驚呼道。
“如玻璃,肥皂之利,我劉家早已賺得盆滿缽滿,前日江口布施數百萬流民,都不成問題,以后我打算布施流民便為常態,在想辦法為他們指一條明路,讓其不至于四處流浪,而是或者安定,安居的生活,再想辦法建立私塾,學院,宣傳,教化,所謂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正如此也”
“這,能行嗎?建德兄這樣豈不是耗費甚廣,而且沒有官身,那些覬覦劉家之利的人,豈不會蠢蠢欲動?”
韓雍又問道。
“事在人為,實際上如今我主要的販賣對象,就是那些個有產階級,藩王勛貴,皇族皇親,地方豪強豪族,士紳士人,而那些販夫走卒,貧苦百姓,匠戶民戶等無產階級,想買也買不起,而我可以利用玻璃,肥皂之利,從那些有產獲得銀兩,接濟那些無產,所謂劫富濟貧,正在此也”
劉建又笑道。
“建德兄所謀者大啊,可是就算玻璃,肥皂之利甚眾,但還是得刨除成本,而這兩樣,特別是玻璃,一看就是價值連城,成本肯定不低,如此豈不是賺得就少嗎”
韓雍感嘆道。
“都說了,事在人為,量變引起質變,只要持續投入,終有一天會水滴石穿,磨杵成針”
劉建又笑道。
“恩,建德兄大才,我相信建德兄未來必然事成,只是小弟覺得,若建德兄入仕,或許更容易一些吧”
韓雍說道。
“此事我已深思熟慮,入仕非最佳辦法,何況入仕后,各種人情,各種世故,各種麻煩也會接踵而至,此為我所不喜,相比而言,我希望為百姓多做實事,能夠幫助一個算一個,故而出仕比入仕更好”
“如此那我也助建德兄早日實現心中宏愿”
韓雍拜道。
“那就多謝永熙兄吉言嘍,哈哈哈”
“今日與建德兄長談,真乃人生一大快事,不知建德兄打算在揚州游歷多久”
“金秋十月,且會試是明年二月,只要不耽誤時辰,時間還不是自定乎”
“恩,的確是這個道理,如此不如我們結伴而行如何,反正我也要沿大運河北上京師歸家,與建德兄結伴,一同游覽沿途風光,促膝長談,豈不美哉”
韓雍揮手笑道。
“好啊永熙兄愿意同行,在下榮幸之至”
劉建拜道。
“如此還請建德兄多多指教”
韓雍拜道。
“永熙兄客氣矣,哈哈”
“時候也不早了,我想你我仆役也已找好客棧,那我們就此別過,明日再相約共游揚州”
韓雍起身拜道。
“此正吾所愿也,后會有期”
劉建起身拜道。
“后會有期”
韓雍在一拜,便與娟兒一起離開了茶社。
劉建看著韓雍離去,收去了臉上笑容,坐下喝了一口茶水,看著街上人潮涌動的街景,又看了看已經消失在人群中的韓雍,思索著。
“蓮兒,派人給我把他盯著,和彭時,商輅一樣,暗中看著就行”
思索片刻后,劉建看著街景說道。
“夫君放心吧,一會我便讓獵守隊和獵艷隊前去潛伏,只是他只是一個十五歲少年,為何夫君如此看重他”
蓮兒說道。
“此人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