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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繪里子還沒有回過神的時候,門外就已經有一名男孩,手中拿著武器,不是刀刃而是一截木棍,狠狠地朝著繪里子額頭擊打過去。

  “繪里子小心!”千裕一直都將視線放在繪里子身上,因此看到對方沖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回身去幫繪里子了。

  但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千裕即便再快,也根本無法閃現到繪里子身邊。

  那根手臂粗大的木棍眼看就要砸到繪里子的腦袋,繪里子忽然感覺有人拽住了她的手臂,然后猛然后拖了一下。

  木棍由于極速劈來帶起的破風聲呼嘯而起!

  木棍堪堪地從繪里子身前砸下!

  那名拿著木棍的男孩顯然有些錯愕,因為他本來以為自己的那一擊應該萬無一失的!

  繪里子被后拽的力量直接拖倒在地面,卻依舊有些茫然,此時她和那名拿著木棍的男孩兩人對視著,似乎都沒有弄清楚現狀。

  那名男孩比繪里子更早清新過來,因為他在砸下木棍的時候,就已經看到繪里子身后的那名女孩,已經拿著手中的刀刃朝著他直接揮舞了過來!

  繪里子此時只覺得身邊有一陣風刮起,然后當她回頭看向那名身影的時候,才發現對方是南部梨!

  是南部梨救了自己!

  繪里子終于清醒了一些!

  那名手中拿著木棍的男孩看到南部梨朝自己沖來的時候,直接后轉身體,果斷朝著門口撤退,畢竟,他之前之色看著繪里子還沒有反應過來,所以才抱著偷襲一把的念頭!

  但現在偷襲已經失敗了,那么作為刺客的他,就應該一擊不成,然后直接遠遁!

  或許,這個男孩根本沒有接受過系統的刺客訓練,但他的思想和行動模式之中,已然具備了一些刺客的風范!

  于是,現在是場景就變成南部梨手中拿著一柄肋差,朝著男孩沖去!而男孩根本毫無留戀地回頭逃跑!

  男孩的速度很快,但不幸的是,他根本救沒有預料到,在他的身后,千裕因為擔心繪里子而救援趕來,因此正好于南部梨形成一前一后兩面夾擊的形勢。

  男孩當看到千裕的時候,眼中再也沒有一絲鎮定,瞬間開始驚慌起來。

  千裕此時臉上滿是殺氣,舉起那柄肋差直接朝著男孩的胸口捅去!

  男孩心中一驚,連忙用手中的木棍去格擋,同時側身,試圖繞過千裕回到門口那里。

  因為在那里,有著他的伙伴!

  只要回到那里,他救安全了!

  男孩的動作的確非常地快,甚至可以說得上干凈利落,他揚起的木棍直接將千裕手中的肋差擊飛在一邊,同時已經側跨出一步,眼中甚至已經看到了伙伴的身影!

  但是就在下一刻,他就感受到了后心傳來的劇烈的疼痛!

  幾乎就是一瞬間,男孩全身的力氣都開始消逝,甚至于,他的視野都開始天旋地轉起來!

  在繪理子的視角下,整個打斗則是更加地清晰,她看到男孩躲開了千裕的一刀之后,接著借助身法,直接跨到千裕的左邊,但是身后的南部梨似乎預料到了男孩的企圖,因此,南部梨一開始就直接走到千裕的左側,同時將手中的肋差超前猛然刺過去!

  接著,南部梨將手中一寸多長的肋差刀身,全部貫刺進了男孩的胸口。

  男孩此時不敢相信地低下頭,就看到了自己胸口中間,一截刀尖直接暴露在了空氣之中,同時連帶著絲絲的血跡!

  但男孩依舊沒有放棄,在心知道已經必死的情況之后,他的心態已經發生了變化。

  此時他就只想在臨死之前,拉一個替死鬼!

  “啊!”

  男孩大吼一聲,將手中的木棍朝著千裕的腦袋揮過去!

  或許是回光返照的原因,這一下竟然是帶起了風聲,足以見得這一下的力度究竟是有多么地猛烈!

  而千裕此時還在訝異于男孩躲過了自己的一刀,因此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對方的偷襲,即便是注意到了,也根本無法躲過!

  一旦這一下被打中的話,即使千裕沒有被殺死,也很有可能重傷!

  就在繪里子看到男孩將手中的木棍揮出去的瞬間,站在男孩身后的南部梨,直接將雙手手腕一擰,連帶著肋差的刀身也被擰動,整個刀身都在男孩的胸口之間攪動!

  劇烈的、無法想象的、錐心刺骨的疼痛從男孩的胸口傳來!

  男孩精神直接恍惚,因此手中的動作瞬間無力,最后甚至握不住手中的木棍!

  木棍最后掉在地上!

  很快,南部梨將手中的肋差猛地拔出,帶出一股血箭!

  再之后,男孩眼睛無力渙散,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但南部梨此時根本沒有準備休息,直接一腳跨過了男孩的尸體,朝著門口廝殺而去!

  當繪里子站起來的時候,就看見千裕也已經回頭朝著門口奔去!

  此時的門口,已經廝殺得天昏地暗了!

  “秋守瞳!”

  閣樓之上,內川桂馬此時坐在一個小馬扎上,臉色嚴肅地看著前方,而方才喊出秋守瞳名字的人,卻反而不是內川桂馬,而是立于內川身邊的秋守明。

  在內川桂馬身前十余步,秋守瞳此時正在以“土下座”的樣子,跪坐在地上!

  “你可知道你犯了什么錯!秋守瞳!”秋守瞳再次出聲,臉上繃緊,根本沒有往日兄長對妹妹的那種關愛。

  其實從話語之中已經可以看出,方才秋守明直呼秋守瞳的名字,而要放在平時的時候,應該是稱呼“守瞳”之類的親昵稱呼。

  “家主,兄長,守瞳不知自己究竟犯了什么樣的錯?”秋守瞳此時頭低著,眼睛看向板鋪上,語氣之間沒有絲毫波動地說著。

  秋守明臉上閃現一絲焦急的神色,不過很快就不見了蹤影,恢復到了方才那副嚴肅的樣子,同時口中怒喝一聲:

  “大膽!家主在此,你怎么可以說謊!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承認你的罪行!”

  說到這里,秋守明頓了一下,語氣稍稍放緩了一些說道:

  “你昨日的所做所為,已經全部都被我們知道了,所以,你就直接認罪吧!”

  隨著這一句話說完,閣樓之上又變得寂靜無聲,氣氛似乎凝重得壓迫著秋守明的心臟。

  但是,只過了一會之后,就聽見跪坐在地上的秋守瞳,依舊淡淡地說道:

  “守瞳不知自己究竟犯了何罪。”

  “守瞳!你…”就在秋守明準備再次說話得時候,就看到內川桂馬舉起了一只手,示意秋守明不要說話。

  因此,秋守明話說到一半,就被強行截斷,此時的他,臉上的焦急和憤怒已經十分明顯。

  “守瞳,抬起頭來。”內川桂馬在打斷了秋守明說話之后,臉上也不再是繃緊的神情,他站起身來,走到秋守瞳身邊。

  “遵命,家主。”秋守瞳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就已經將頭抬起,臉上全是決絕的表情!

  “守瞳,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氣,之前在得知中條哲提出這個訓練之后,你就來找過我不止一次,希望將這項訓練給取消了。”

  “不過,讓你失望的是,我根本就沒有聽取你的意見。”

  “家主,沒有,守瞳絕對不敢非議家主,因為,更不敢說守瞳對家主失望,”秋守瞳此時連忙說道,“守瞳對內川家是絕對忠心的,對家主也絕對不會有絲毫怨言。”

  一番話說完之后,秋守瞳似乎又想繼續補充著說道,但內川桂馬卻先一步說道:

  “守瞳,你不用說這么多,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的忠心,現在只是就事論事,因此你不必擔心。”

  內川桂馬走到秋守瞳的身后,將一只手放在秋守瞳的肩膀之上,似乎在安慰秋守瞳的情緒。

  “現在,我問你一句,你來回答。”

  “昨日,你是不是將訓練的內容給泄露出去了。”

  在內川桂馬沒有看到的角度下,秋守瞳此時的瞳孔一縮。

  是的,今天這番情景,就是因為秋守瞳被懷疑將考核的內容泄露,所以才會有秋守瞳一來到閣樓,就被秋守明要求土下座跪拜。

  秋守瞳其實也明白,作為一個刺客大本營的內川家,其實每一個人都被監督著,或者說,相互監督著。

  就拿秋守瞳和秋守明來說,就分別被內川桂馬下達過監視彼此的命令,這樣的命令,與其說是因為內川桂馬對她們兄妹的不信任,倒不如說是一種刺客世家的傳統。

  不僅僅在內川家,將目光放至整個伊賀的話,整個伊賀數十個刺客世家,其實每一個家族之中都有類似的傳統所在。

  “家主…”繪里子此時咬著嘴唇,不知道自己該如何作答。

  其實真正來說,將考核內容泄露出去或許對于其他人是一項大罪,但最后獲得的懲罰其實也沒有多么嚴重,畢竟,這又不是背叛家族的問題。

  更何況,秋守瞳一直深受內川桂馬的信任與重用,因此對于秋守瞳來說,最后的下場說不行只是輕松地關兩天緊閉而已。

  但是秋守瞳此時卻陷入了極度糾結之中,因為她已經考慮到,如果之后自己承認了將考核內容泄露之后,那么,受到懲罰的,就根本不止她一個人了。

  到了那個時候,她就必須將繪里子的供出來!

  要知道,繪里子可不是內川家的老人,同樣地,也不受內川桂馬的信任,因此,一旦秋守瞳承認的話,那繪里子就會受到非常嚴重的懲罰,最輕的情況就是取消這次考核的成績,從而進入一項更加殘酷的考核之中。

  甚至于,一旦偷取考核內容這項罪名被坐實在繪里子身上的話,那繪里子很有可能就會直接被處死!

  秋守瞳此時還想起了繪里子身邊另外一個女孩,說不定,到時候那名女孩也會被連坐而死!

  所以,此時的秋守瞳已經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地步了。

  她現在已經有些后悔,她后悔不該自大于挑戰內川家的監督系統。

  昨日她其實是悄悄潛入了繪里子的屋敷之中,極盡所能地躲避一切耳目,但誰也沒有想到,百般的努力終究是白白浪費!

  “秋守瞳,你想清楚再回答,作為一名內川家的家臣,如果你說謊的話,那后果就絕對不是你能夠想象的。”

  秋守明此時依舊站在原地,但此時他的眼神似乎要將秋守瞳吃了似的,如果不是家主說得話,他怎么樣也沒有想到,那個乖巧的妹妹,竟然敢違反內川家的規則,將考核的內容偷偷泄露給了那些孩子。

  其實根本就不需要他去查,他就知道自己的妹妹究竟是將信息泄露給了誰。

  繪里子!此時的秋守明,心中已經將繪里子的祖宗十八代給問候了一遍!

  “家主,兄長,我接下來說的話,句句屬實,我沒有將考核的內容泄露出去!”秋守瞳在兄長說完的瞬間,直接脫口而出。

  這一番話說得又快又急,但實際上,秋守瞳幾乎是咬著牙齒蹦出來的這句話。

  “守瞳!你…”秋守明此時已經氣急敗壞,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因為在他的眼中,秋守瞳這句話,依然是在觸犯內川家最大的禁忌——對家主不忠心!

  或許在旁人眼中,秋守瞳其實就是撒了個謊,但是,同樣的事情放在規則嚴明的刺客之家鐘,那就不可饒恕的罪行。

  內川家或許會原諒一個將考核內容泄露的人員,但是絕對不會原諒一個對家主撒謊的人!

  畢竟,一旦開了這個先例的話,那么人人都可以對家主隱瞞,人人都可以踐踏家主的威嚴!

  秋守明最后一個‘你’說完之后,就不知道究竟再說什么了,現在的他,已經被秋守瞳氣得臉色鐵青起來!

  “守瞳,”內川桂馬將放在秋守瞳肩膀上的那只手收回來,與其似乎有些惆悵,“你可知道,其實自從你從伊勢郡回回來的時候,我就已經對秋守明下達了命令。”

  “那項命令就是對你進行訓練。”

  “所以,才會有守明之后不斷地對你進行著談話和考核。”

  “你那時或許還不知道,這一切都是出自我的授意。”

  “其實,今天就是最后一項考核,我一直希望你能順利通過。”

  “但是很可惜的是,今天的你讓我失望了。”

  說到這里,內川桂馬回頭看向秋守明,說道:

  “守明,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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