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時間的存在
坐在萬人聲響的場館里，親耳聽著他的歌聲，看見為了這場演唱會而專門設計的舞美、燈光，就像夢一樣。
而這個夢，他們已經做得太久。
娛樂圈里的人，就像潮水一樣來來去去。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老人黯然退場，被新的、更年輕、更有活力的面孔所取代。
誰也不知道，一位明星的藝術生涯究竟會有多長。
決定這個時間的，不是粉絲，甚至不是明星本人，而是無處不在的、被約定俗成的這些規則、以及一個個偶然或必然的意外。
江燁，從出現在公眾面前時，就是一個異類。
他的個人演唱會，是粉絲群體的集體愿望。從剛開始時沒想過能實現，到看見他一步步走來，走向了這個圓夢的舞臺。
這樣的感覺，只有經歷過的夜貓子才懂。
不少人坐在觀眾席內，潸然淚下。
每一首歌結束，都收獲全場的歡呼和尖叫。
音樂漸漸停歇下來，江燁用手背擦了擦從額角淌下來的汗珠。剛剛完成的那首歌，是一首極費體力的哥特搖滾，他唱得全身發熱，酣暢淋漓。
夏夜的風足夠涼爽，卻沖不破場館里的熱情，江燁的嘴角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演唱會啊。
盡管有過無數次想象，但當真的置身于場館中，被所有人包圍之時，江燁被巨大的安全感所包裹。
盡管只有短短三個小時，這所有的一切，都會被鐫刻在記憶中，永遠不會忘卻。
一場盛大的狂歡，越是燦爛，到了曲終人散之時，便越是孤寂。
這個圓夢之夜，夜貓子們有著共同的感受：
他一出場，時間就像被按了快進鍵 總覺得還沒有開始，怎么就結束了？
太精彩了，精彩得像我做的一場夢，那么不真實他的用心我們都看見了，他還是當初那個少年，沒有一絲絲改變 在這樣真誠的感受下，當初那些質疑江燁不好好唱歌跑去演戲的人，他們所發出的聲音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做好本職工作沒錯。
專心唱歌，或專心演戲也沒錯。
只因這世上，能同時做好這兩樣的人實在是太少。
娛樂圈的殘酷之處在于，從來不缺努力的人，就是有天賦的人也不算很缺。努力決定了你的基礎，天賦決定你能夠到的天花板。
但是有天賦又夠努力的人，就能獲得成功嗎？
這個答案，上一世的江燁就是最好的回復。
天賦、努力、人品，再加上運氣，才能嶄露頭角，站在眾人面前閃閃發光。
能同時擁有以上的人何其少？
當然是能做好其中一樣，就值得慶幸，更何況是同時兩樣？
江燁做到了。
演唱會結束，回到酒店時已是深夜。
為了讓他專心準備，喬蔚然雖然和他同住在一家酒店里，卻并沒有來找他，兩人只是互道了晚安，就各自睡去。
第二天，江燁再次出現在舞臺中央。
聽著人們山呼海嘯地喊著“江燁！”他以為自己經歷過昨天，不會再有那么深的感觸。
沒想到，他的內心仍然被深深觸動。
他微笑著，看向四周，認真看著觀眾席上每一個小光點。
“我看不見你們的臉，但我想記住你們每一個人。”江燁拿起話筒說：“因為你們，我才實現了夢想，謝謝你們。”
觀眾席上的熒光棒頓時揮舞成一片，每一個人都在用力呼喊。
只是現場太過嘈雜，他沒有辦法聽不清。
想了想，江燁說：“我說三、二、一，你們一起喊好不好？”
“好！”這次的回答非常統一。
“那我說了，”江燁把手里的話筒對著觀眾席，眼睛里是滿場的星河，“三、二、一！”
萬人的聲音匯聚在一起，如海潮一般涌來，“謝謝你！”
“謝謝我？”
“是！”
江燁眨了眨眼，眨去眼角的水光。
明明是他們幫助自己實現了愿望，現在卻對自己道謝。這份淳樸的不求回報的愛，怎么能不讓他熱淚盈眶？
“謝謝你們。”他輕聲說。
音樂聲漸起，他唱起《你是唯一》，觀眾席里哭聲一片。
時間的長度，究竟是由什么決定的呢？
這世上本沒有時間，時間不過是人類為了分辨自己的存在，方便表述和紀年，才發明了時間用來記載光陰。
可以這么說，時間本就是人們的主觀感受。
在兒時，每一樣東西都陌生，見到每一樣都感到驚奇，常常都有新發現。就會感覺時間過得很慢，童年的光陰格外漫長。
到了成年后，大部分人的日常，都只是日復一日的枯燥乏味，只是簡單的重復，沒有新鮮感，就會感到時間過得很快。
痛苦的事，時間便格外難熬。
如等待一個人的滋味，如沮喪的光陰，仿佛長夜漫漫走不到盡頭。以為已經過了很久，其實看表才過了十分鐘。
但若是專注于一件事，就感受不到時間的存在。
就如同此刻。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舞臺中間閃閃發光的江燁身上。一首歌幾分鐘，專心聆聽認真感受，還沒來得及回味又開始了下一首。
三小時，卻如同三秒。
就好像剛剛才坐下，就到了尾聲。
江燁換了最后一套服裝，是一件造型簡單的T恤，外面套了一件類似家居服的格紋長外套。
他想要在告別的時刻，給所有人一個最簡單溫暖的氛圍。他不再是距離很遙遠的明星，而是他們身邊的一個普通人。
此外，他還有另一個目的。
燈光變得柔和起來，淺藍色的光幕中，星星點點。結合場內和看臺的數控熒光棒，將整個場館裝點成為璀璨的銀河，美得讓人屏住呼吸。
“還有最后一首歌…”江燁的話還沒有說完，場內便響起一片尖叫聲。
他們舍不得，他知道。
他也舍不得。
但再難舍，也必須要舍。
再華麗的夢境，也終究是夢，終有要醒來的一刻。
能向現世偷來這兩天，偷來這場夢，自己已是心滿意足。
這一刻，他有最后一個心愿要完成，他要給所有人一個交代，給她一個交代，也是一場精心準備的驚喜。
他想邀請現場所有人，來給自己做一場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