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祈求起了作用 冰冷的氣息悄然退了幾步。
蘇晴明抬頭看了一眼,女鬼站在不遠處靜靜地望著他。
盡管她沒做任何危險舉動,但丑陋的面容既猙獰可怖又讓人不禁反胃。
但蘇晴明發現,女鬼除了看著他并沒有其他舉動,心中那股恐懼和不安漸漸減少。
對視了一會兒,他出聲問道,“你干嘛追我?”
女鬼平靜的說,“只有你能看見我。”
蘇晴明苦笑,“那你也不能追我呀,差點沒被我嚇死。”
女鬼不說話了,低著頭,濕乎乎黏在一起像海帶一樣的頭發遮住了她的面容。
看不見她猙獰可怖的長相,蘇晴明的膽子大了一些,“以后別追我了。還有,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他起身拍拍屁股準備走人。
“求你幫幫我!”
在經過女鬼身邊的時候,后者忽然上前一步說道。
蘇晴明一直留心著她的動作,見她上前,頓時嚇得后退了兩步。
不過聽清她的話后,又將不安的心安撫下去,穩住發顫的雙腿,努力平靜的說,“你想要我幫你什么?先說好,附身免談,我可不想再大病一場了。”
上次幫高曼,結果害得他高燒發了三天三夜,那滋味誰都不會想嘗第二遍。
女鬼搖頭,“幫幫我!”
蘇晴明沒有貿然答應,“你說清楚點,你生前是干什么的,叫什么名字,怎么死的?具體要我幫什么忙?我聽完再決定幫不幫忙。”
旋即,女鬼低著頭,用冷冰冰的聲音將她身上發生的事情訴說著…
半個月前凌晨2點。
張永萍拖著疲憊的身軀下班回家。
經過一條偏僻小路時,迎面一輛小汽車撞來。
轟隆巨響中,張永萍被撞飛出去。
張永萍躺在地上半天沒有動靜。
過了一會兒,車主總算下車查看。
這才發現她全身多處骨折,鮮血橫流,目光渙散,眼看著是活不久了。
車主一臉驚慌,酒醉發暈的腦袋似乎被這一幕嚇得清醒了一點。
他看了看周圍,沒有車輛和行人,也沒有監視器。
想到自己的仕途,腦子一熱,非但沒有當場打110和120,而是將張永萍搬到了自己后備箱里,然后將汽車開到了江邊某處。
男子將車子停在一旁,打開后車廂,此時車廂里的張永萍已經奄奄一息。
男人看了看她,最后從車廂里拿出折疊刀開始劃女人的臉,一刀又一刀。
鋒利的刀刃在張永萍的臉上留下一道道血口,奄奄一息的女人無力反抗。
在生命的最后時刻,在殘存一口氣中,她等來的不是車主懺悔的眼淚,不是手術室的燈光,而是男人一刀又一刀的傷害。
直到最后,男人用刀子將她原先完整的臉劃得面目全非,再也認不出當初的樣子。
張永萍在憤怒和不舍中咽了氣。
做完這一切,男人將女人的尸體從后備箱抱出。
他站在江邊,親手將女人的身體拋入江里。
奔騰洶涌的江水立刻吞沒了女人的尸體,而無邊的夜色也掩蓋了這一幕。
聽到這里,蘇晴明一時無言。
他非常同情女鬼,但又無法說任何安慰的話。
因為說什么都于事無補,她已經死了!
聯想到之前的新聞,蘇晴明方才知道,她就是之前新聞中被警察在江邊發現的女尸,而故事中的男人就是他們學校的校長,目前被警方控制,身在監獄。
蘇晴明說,“兇手已經被警察抓了,警察會給你一個交代的,你可以安心了。”
張永萍沉默。
蘇晴明問,“你想拜托我幫的忙是什么?”
“照顧我兒子。”
女鬼抬起頭望著他,不過也許是知道他害怕自己的樣子,女人故意用海帶擋住了整張臉。
雖然隔著海帶,但蘇晴明能感覺到,張永萍注視著自己,眼神哀求。
但這個請求實在荒唐,他是想幫她的,但真的沒辦法答應!
他自己不過是個高三生,如何照顧別人。
但他又不忍直接拒絕,便問道,“你兒子今年多大了?叫什么?”
“他和你一樣大,名字是張眾新。”
“什么?張眾新?”蘇晴明驚訝的叫出聲來。
經過最初的驚訝,他很快又反應過來,她之前一直跟著張眾新,現在知道對方是她兒子,一切就合情合理了。
蘇晴明猶豫了下說,“張眾新的父親呢?”
張永萍沉默幾秒,旋即說道,“五年前我們離婚了。”
蘇晴明默然無言,旋即開口,“我和張眾新是同學,在學校里我可以照顧他,但是學校外,我自己只是個高中生,談何照顧他?這個忙我估計幫不了你了。”
“你誤會了,我是想讓你幫我找到眾新的父親。現在我死了,眾新只有他父親一位親人。”
原來只是讓他幫忙找人,聽到這,他松了口氣。
他今年十八歲,嚴格來說17歲。
這就喜當爹,可太刺激了。
他可接受不來。
但如果是幫忙找人,那就好說了。
蘇晴明很同情她的遭遇,這樣的請求又不是多么困難,當即便說道,“你放心,我會幫你找到張眾新的父親的。”
張永萍不斷說著,“謝謝,謝謝…”
人死后變成鬼,一般取決于兩個原因,怨氣還有執念。
蘇晴明起初聽了她的故事以為她是因為怨氣未解才變成鬼。
現在才明白,她之所以變成鬼,還有一份原因是放心不下無依無靠的兒子。
看著張永萍變成鬼后連聲道謝的樣子,蘇晴明默默嘆了口氣,心里有點不是滋味,也許這就是母愛吧。
和張永萍分開后,回家路上,蘇晴明想到另外一件事。
記得之前新聞中提到,因為臉部被破壞嚴重,加上被發現時,身上沒有任何身份證明物品,一直未能確定女尸的身份。
這不是也意味著,張眾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母親已經死掉的消息?
想到這點,蘇晴明很心疼張眾新。
母親已經死了半個月,化成鬼以后每天跟在自己身后,作為兒子卻還不知道,這是多么可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