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玉卿走后,宇文君心中莫名悵然若失,望向明魂之山,一步跨出,便到了氣運樓前,紫薇真元與龍族帝氣構建,瑞光蒸騰,宇文君再度看見石崑,魏桓兩位小小少年的面龐。
“真好,再過些年,便可成材。”宇文君喃喃自語到心底。
眼前光景很美,比流星劃過夜空更美,宇文君未過多留念,緩緩走出明魂之山內里。
外面,南卓,霍穆,安和已等候多時。
“拜見主上。”三人異口同聲道。
宇文君微點頭,瞥了眼遠處,問道:“近些日子戰事如何?”
南卓雙手作揖,微鞠一躬道:“南望城戰事僵持不下,武王殿下已得勢,一時難以得實。”
宇文君未繼續詢問,諸多事,得勢容易,得實難于上青天。
“告知都城的墨懿與桐霧,無需刻意照顧方才的那一路人馬。”宇文君道。
青冥大瀆之上的島嶼,均有暗中布置,生者登臨,自會被南卓等人察覺,且記下氣息。
三人微點頭,主上之意,不可多猜。
凌玉卿率領之暗龍,非弱者,過多照顧,反倒會橫生枝節。
“一切如常,我先走一步。”宇文君道。
三人再度作揖送別。
北海,天寒地凍,雪色無窮。
明日之宴結束后,宇文君首次來到這里,像是故地重游,又像是來到了一處寬容的刑場。
屋內,銅爐里的火氣略有不足,可銅爐上還擺放著兩個地瓜。
景佩瑤身著一襲烏黑長裙,坐在宇文君對面,心里惦念著地瓜何時會熟,不經意瞥見了宇文君那古井無波,似有暗流的眼神。
“怎么了,近些日子你似乎經歷了很多?”景佩瑤平靜道。
宇文君抬起手,茶桌上屬于景佩瑤的那一杯花茶被宇文君拿捏在手,細看之下,沿口處還有淺薄唇痕,宇文君抿了一口花茶,他不明白女子為何喜歡花茶,滋味尋常,縱然有些微甜,卻不值得細細品味。
景佩瑤微微皺眉,道:“那是我的茶杯。”
宇文君不以為然,又喝了一口,道:“有何分別?”
景佩瑤面色微冷道:“我不喜歡這樣。”
宇文君又喝了一大口,掌心中符文閃耀,這價值不菲的茶杯,融化為虛無。
“這樣,你會喜歡嗎?”宇文君凝望向景佩瑤,輕聲道。
景佩瑤心里一顫,心中怒氣漸消,不禁笑道:“你怎么了?”
“莫非你有解不開的心結?”
“還是,如今的我成為了你解不開的心結?”
宇文君玩味一笑道:“這算是民間夫妻之間的斗嘴,還是吵架?你的話語,有些尖酸刻薄,我不喜歡。”
景佩瑤黛眉緊蹙,故作柔然道:“所以,你見不得我成為北海之主,搶走了你這位龍族少主的勢頭,你更覺得,我應當成為你的賢內助,做好龍族王妃的本分?”
昔日在白鹿書院偶遇下山時的景佩瑤,宇文君從未想過會和眼前這位姑娘發生男女之爭,且還是與這位姑娘成婚之后。
其中滋味,令宇文君欲罷不能。
“這一次來,非我要你低頭,只是過來看看,你是否還好,心里是否還有我,也許感情與大道而言并無裨益,可你我終歸兜兜轉轉走在了一起。”宇文君道。
景佩瑤一時沉默不語,又怎會忘記呢。
宇文君瞥了眼銅爐上的地瓜,探出手翻了翻面,陣陣香味飄蕩而出。
“我從老家剛回來,爹娘很惦記你,若無事,我們便回一次老家,看望爹娘。”宇文君徐徐言道。
景佩瑤抬起頭,清澈的眸子里溢出絲絲明亮的紫薇之火,道:“所以,你想要對我安撫懷柔,令我道心蒙塵?”
宇文君未動怒,輕聲道:“師尊告訴我,于很久之前,便有了占據北海之心,我不知曉師尊與扶搖女帝是怎樣的交涉,但我知曉當下,你是北海之主,可我想告訴你,我并非龍族之主,一些事我難以對你照料周全。”
“師尊還告訴我,可物色一位新的龍族王妃。”
“我并未回答師尊,你的大道舉步維艱,必須有我助力。”
“安撫懷柔,給一位姑娘設下道德囚籠,非我之胸襟氣度,你我其實都可更落落大方一些,還望你收起這般小姑娘心性。”
景佩瑤眼眸里的紫薇之火徐徐消散,她心境未動搖,她是八顧之一,女帝傳人,軍政大事,她一直都懂。
“物色一位新的王妃?你心中可有合適人選?”景佩瑤耐人尋味道。
宇文君沒有想到景佩瑤會這般問自己,抬起左手撐住自己的額頭,略微泄氣道:“暫無,不妨你給我引薦一位。”
景佩瑤頓時嫉火中燒,剛欲發火,宇文君卻看著銅爐上的兩個地瓜笑道:“地瓜應當熟了,可以吃,熟太透,口感像是一灘爛泥。”
景佩瑤剮了宇文君一眼,探出纖纖玉手取了一塊地瓜。
宇文君繼續說道:“兩個地瓜都是你的,我不喜歡吃地瓜,以前你喜歡吃,我可以陪著你吃,如今我也可做我自己了。”
景佩瑤板著一張臉不說話,宇文君一時來了興致,道:“只能你隨意輕慢于我,就不可我略微輕慢于你,我覺得,我還是惦記舊情的。”
景佩瑤吃了小口地瓜,怒視向宇文君,故作平靜道:“如此說來,是我薄情寡義,是我不顧舊情,是我不識抬舉?”
話說開了,宇文君也不知哪來的底氣,眼神輕浮瞥了眼景佩瑤的胸口,從容應道:“你說的沒錯,可惜史書不會記下這一筆賬,也不會記下你方才所言。”
景佩瑤不怒反笑,今日的宇文君著實有些不太尋常,到底是要物色龍族王妃的人呢,竟有恃無恐到了這般田地。
宇文君繼續道:“爹娘希望抱孫子,他們賦閑于老家,雖略有學問、武道抵御孤單,但總覺得少了些什么。”
“小皇月此刻在書房里讀書,那位姐姐也在照料小皇月。”
“第九層樓里,臥榻擺設不錯,風水審美,甚合我意。”
“云雨一番過后,你未必會滋生胎氣,但也算是對爹娘聊表孝心了。”
景佩瑤大口吃起了地瓜,一道念想落在了流雪的劍柄上,吃完地瓜后,她一定要做些事情,至少是可讓自己出汗的一些事情。
北海天冷,想要出汗著實得費些周折。
宇文君換了個姿勢,抬起雙腿搭在了景佩瑤的膝蓋上,感慨道:“還是這么躺著要舒服一些,其實我一直都需要被人伺候,因你緣故,諸多事我都很克制了,想來院長大人私底下也對你有過些耳語。”
景佩瑤暗蘊劍意,蓄勢待發。
宇文君卻忽然頓悟道:“等下還不行,地瓜吃多了容易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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