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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 極樂之樂

  海域無邊無際,如男兒心胸。

  天宇之上,日月同輝,折射出無窮瑞光。

  一對年輕男女立在虛空中,龍出深海,無數條真龍虛影躍出海面,口銜坤木,在宇文君與景佩瑤周圍搭建龍巢。

  溫和的瑞光中,景佩瑤一臉靜好,頭頂日月同輝,四方極盡絢爛,萬龍來朝,周圍盛放恢弘禮樂聲,充斥天地無極。

  宇文君緩緩走向景佩瑤,每踏出一步,腳下便會盛開一朵大道蓮花,綻放萬千柔情光波。

  景佩瑤輕柔抬腳邁出一步,腳下亦是綻放璀璨蓮花。

  道韻流轉之間,衍生無盡玄妙。

  天宇之中,淺淺的龍吟不絕于耳,每一道龍吟響起,便是一道氣運加持。

  遠處一座孤峰之上,銀發男子站在最前方,一臉平靜看著這一對新人。

  景父景母見狀,都傻眼了,眼前景色如夢似幻,本以為會是一場簡易婚禮,誰曾想竟是萬龍來潮,氣勢恢宏浩瀚。

  武宓微笑道:“真好看,玉人合璧。”

  玉秀欣慰笑道:“是啊,總算是盼到這一天了。”

  景父景母心中再無芥蒂,靜靜的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不知不覺間,一座彌漫紫氣的龍巢搭建而起。

  銀發男子轉身言道:“我們暫且歸去,接下來交由他們吧。”

  蒼老的聲音,不容任何質疑,天地倒轉,一行人返回九層殿宇。

  龍巢之中,極盡絢爛,紫氣生輝,波光蕩漾。

  臥榻四方,異象蒸騰,龍飛鳳舞,日月同輝。

  宇文君緩緩褪去衣衫,微笑道:“極樂之樂,當是如此。”

  景佩瑤臉色微紅,略微低頭。

  柔和的道韻加持,兩人心中無任何緊張,只有坦白一切的從容不迫。

  一對玉人纏綿于臥榻之上,陰陽二氣流轉,日月同輝愈加燦爛無限。

  恒昌宗。

  宇文君留下的龍影分身已消散。

  消散之前,也告知眾人即將在恒昌宗舉行婚典,且交代出了具體日子。

  恒昌宗上下,開始布置成婚大殿,上上下下,熱鬧非凡,驚動整個人族。

  具體章程,則由柳青華與慕容秋水兩人親力親為。

  屋內,氣氛和睦,慕容秋水言道:“估摸著得多久,他們兩人才會回來?”

  柳青華想了想,搖頭道:“我也不知,關于龍族的婚俗,古籍之中也未見記載,不過也就是這幾日的光景。”

  “我們的布置,他們絕對會滿意的。”

  慕容秋水身為孤月閣的閣主,對于這些類事宜熟稔于心,柳青華有這樣的一個姐姐帶領,自然會少花費許多心思,再者,具體的布置中,也有柳青華不少的心意在里面。

  兩人在此之前無甚交集,雖不是一代人,可都是女兒家,說起來話也方便,柳青華在恒昌宗擔任大總管一職,大小事宜處理的井井有條,單論統籌一事,能力還在井寒清之上。

  慕容秋水對這位姑娘頗有好感,看似天真爛漫,在正經事上也是事必躬親,力求無暇。

  輕聲道:“那是,我們兩人親自操辦,他們自然會非常滿意的。”

  想起了當初宇文君第一次抵達孤月閣,兩位貌美女子欲打算和宇文君翻云覆雨,共度一夜,卻被那八顧之首含蓄告知,所修行功法至剛至陽,不宜破身。

  現在想來,也是一個很有情義的公子哥啊。

  到了當下,他們已知曉凌玉卿出自于三生白狐一族,如今就在妖域蟄伏,不過關于太古生靈的事,他們仍然是不知。

  以及宇文君和凌玉卿一些細枝末節的事,他們也不知曉。

  大體上,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并沒有知道。

  慕容秋水整理了一番飾品,言道:“這會兒,請客的人,也該到了。”

  一南一北,北方是由郭盛與高志兩人親自出馬去請客,南方則是張本初與燕照兩人去請客。

  兩位八顧的婚事,怎會不來一些舉足輕重的大人物呢。

  至于前往北方的郭盛和與高志,慕容秋水并不擔心,郭盛和所能選擇的人,自然都是值得邀請的人,且兩人對于北方本就熟門熟路,興許到時候赫連家族當下的掌舵人伏城也會帶著赫連清漪來到這里參加婚宴。

  而前往南方的張本初與燕照兩人,慕容秋水就不是那么的放心了。

  燕照對南方地勢熟悉,然而滌劍谷多年來與南方世家宗門很少走動,這只是其一,其二在于,皇都驚變之后,許多南方名宿心中想法微妙。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這一次的成婚,既是為了儀式,也是專門給人皇陛下過目的。

  立場是微妙的,也許有些人只是出于純粹的湊熱鬧,而來到恒昌宗參與婚宴,也許有些人害怕簡在帝心,而不敢來到恒昌宗參與兩位八顧的婚宴。

  張本初與燕照對于南方世家宗門,都不是那么的熟悉,什么樣的人該邀請,什么樣的人不該邀請,還真的是不好拿捏。

  看起來是一件熱鬧的事,也未必會真的有許多人來恒昌宗參與這場熱鬧。

  風向在這場婚事中顯得撲朔迷離。

  郎豐州。

  請客一事,自然是先邀請最為重要的那位客人。

  張本初身著黃金甲,手握破荒,胯下甲等戰馬,率領五百輕騎來到了郎豐州地界。

  燕照衣冠佩劍,騎在甲等戰馬上,還真流露出了幾分名劍風流的姿態。

  這一支輕騎一路南下,未見波瀾,沿途所經州郡城關,無一位守將刻意詢問,反倒是遇見的每一個守將,都對張本初畢恭畢敬。

  尤其是經過清風郡的時候,不少純粹武夫自發組織起一路隊伍,一路上擂鼓助威,吶喊震天,直到將張本初這路輕騎送出清風郡地界。

  其余州郡雖未有此盛事發生,也有不少百姓自發組織,給這路輕騎端茶送水,某些地方大戶,更會自掏腰包,款待這一路輕騎。

  張本初和燕照兩人起初想要婉拒,卻未能順意。

  許多事,都不像最開始那樣了。

  恒昌書院的確影響到了許多世家大族的利益,然而軍府建設之后,恒昌宗兵強馬壯,一時無人敢攖鋒。

  世家大族也都本分的保持了沉默,鮮少有文人墨客對宇文君口誅筆伐。

  這里面還有一層原因,便是陳典赴任的伯牙郡也立起了一座格外惹眼的恒昌書院,而今伯牙郡水產生意如火如荼,地方財政青云直上。

  實事陳典雖也參與了不少,然而實在的功勛,盡數落在了陳典頭上。

  一個南方世家子弟,到了北方擔任一地父母官,功勛卓著,履歷光鮮,深得一方百姓愛戴,這無疑是開了一個天大的好頭。

  南北和順之道,正在潛移默化的進行中。

  據不少人推測,陳典當下的功勛雖有些水分,然水分不大,他的才能也在官場上初現崢嶸,三五年之后,或可擔任一地刺史。

  仕途升遷看似順利了些,可陳典若是在南方為官,最多一年半載的光景,便可坐到刺史大位上。

  南方兒郎在北方大地擔任刺史尊位,真就如張本初手中的兵器一樣破天荒了,對于這件事,南方無論是販夫走卒,還是江湖野游,亦或是清高的讀書人,都心懷美好的期待中。

  當然了,這個過程里,謝一鳴也承受了許多名宿的審問般的凝望。

  靈華山下,傳來整齊的馬蹄聲。

  謝一鳴率領一家老小,在府邸之外等候多時了。

  視野中,那位曾經在雙龍山腳下見過的樸素少年,身著黃金甲,駕馭甲等戰馬英姿颯爽的來了。

  人靠衣裝佛靠金裝,以往的樸素氣息,在軍旅之中磨礪過后,已盡數消散,而今的張本初談不上劍眉星目的美男子,然輪廓剛毅,眸光炯炯有神,身著黃金甲,透出肉眼可見的大將風采。

  輕騎在張本初的手勢中停了下來。

  將星與身旁的衣冠佩劍的公子一同下馬,上前深鞠一躬,雙手作揖道:“晚輩張本初拜見前輩。”

  “晚輩燕照,拜見前輩。”

  謝一鳴笑的合不攏嘴,手里把玩著山核桃,嘿嘿笑道:“無需多禮,又不是沒有見過,如今賢侄甲胄在身,的確是英姿勃發呢。”

  張本初微低頭,平和說道:“您是長輩,更是南方領袖,受我們一禮,也是應該的。”

  謝一鳴上前親自攙扶起兩位年輕人的手臂,暢然笑道:“快隨我進來一敘,這些將士們一律入府,兩日前便知曉你們要來了,專門召來了好多廚娘,給諸位兄弟們接風洗塵呢。”

  張本初豪邁一笑,轉身做出手勢,五百輕騎下馬,人數雖不多,可五百身著鎧甲的將士出現一座府邸前,生出了一股不容忽視的浩蕩之風。

  府邸內,早已擺放好桌椅板凳,用來招待五百輕騎,謝一鳴則帶著張本初和燕照來到了內堂里。

  飯桌上,滿目佳肴,都是南方菜系,香味雖不如皇都菜肴那般烈性,深聞一口,反倒是覺得人雅神竅。

  謝一鳴的夫人親自斟茶倒水,滿臉笑意,對這兩位年輕人流露出了肉眼可見的欣賞。

  寒門崛起,雖會影響世家大族的利益,卻不能否認這的確是一道壯麗的風景。

  茶是萬年春茶,作為一個喝茶的人,其實謝一鳴很少喝這種昂貴茶葉,并非是喝不起,只是不太喜歡過于昂貴的東西,其中難免也有些自我審判的意味在其中。

  今日貴客至,他自然要拿出上好的茶葉,至于那一壇半月酒,謝一鳴肯定是不會拿出來的。

  張本初舉止從容道:“首次來到這里,一路上都在期待,見到前輩后該如何打招呼,如何行禮,前輩已將一切準備妥當,令我心中倍感柔暖。”

  謝一鳴自來熟的拍了拍張本初的肩膀,灑脫笑道:“再怎么說,我也是當長輩的人,過往雖只是和你家公子交集頗多,與賢侄你也沒什么交情,但在我心里,也有著賢侄的一席之地,這可不是什么客套話,只是一個長輩純粹的看好一位年輕人。”

  張本初咧嘴一笑道:“往后定不會讓前輩失望的,這也是一句真心話。”

  對于謝一鳴,張本初心里的好感談不上油然而生,可他也清楚謝一鳴在南北和順一事上出了多少力,包括立于伯牙郡的那一座恒昌書院,謝一鳴背地里也受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委屈。

  姑且不提他有著南方領袖的身份,就事論事,此人的確有大才亦有大胸襟。

  這要是一個處處計較的南方領袖,當下的恒昌宗也不會發展的這般順利。

  往深處一想,人皇陛下心里保不齊都對眼前的這位胖叔叔記了一筆賬呢。

  謝一鳴哈哈大笑道:“好,若有朝一日,賢侄在沙場上建功立業,慶功宴結束之后,當叔叔的也定然會在私底下再給你擺一桌。”

  張本初從容不迫道:“既如此,那我也就不再推辭了,到時候必會和叔叔一醉方休。”

  這位領袖對張本初的喜愛是肉眼可見的,若是那莊欽沒有死在那八顧之宴中,或許當今的南方大地,也會有一位出類拔萃的青年將領冒出頭呢。

  謝一鳴目光柔和看向燕照,徐徐說道:“以往聽說過滌劍谷的名聲,早前也想過親自拜訪一下你的父親,給我鑄造一柄儀劍,可惜政務繁忙,總是陰差陽錯的錯過了。”

  “本以為你將會子承父業,或是成為一名純粹的劍修,哪曾想,你身上也透出了大將之風,關于橫龍山深處的那場對決,我也是聽聞了不少風聲。”

  “也將你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年輕人記在了心里,你覺得當將軍好,還是當劍客好?”

  燕照聲名不顯是真,但謝一鳴也絕對不會成心將燕照當做燕北游的兒子去夸贊,年輕人到了一定的位置,就會想著自己建功立業。

  也最反感老拿父輩作為談資。

  謝一鳴既有話術在里面,也有三分是真的欣賞燕照這位年輕人,不得不說,宇文君的運氣真的很好。

  燕照溫和應道:“自然是當將軍好,劍客雖然風采絕世,卻難以拯救萬民,將軍總能做一些更加實在的事情。”

  謝一鳴豎起了大拇指,笑道:“有道理,年紀輕輕能放下劍客的絕世風采,也算是一份大情大義了。”

  燕照微低頭,笑應道:“多謝叔叔夸贊。”

  他也沒有故意提起儀劍,雖是小事,沒必要直接說出來,等這次回去后特意交代父親一聲,挑選一柄品相上佳的儀劍,且那柄劍的殺力得和昔日的鎮魂差不多。

  這樣的儀劍,才能對得起南方領袖的身份。

  張本初雙手遞出一道紫金邀請函,和然說道:“宗主與夫人的婚事已經定下來,初九那日,還望前輩到場見證。”

  謝一鳴一臉笑意的收下邀請函,感慨道:“昔日八顧之宴期間,你家公子就和景佩瑤時常出雙入對,許多事情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流露出了端倪,怪我眼拙,那會兒沒能看出來,即將要吃到他們的喜酒,我心甚慰。”

  “來來來,不說了,趕緊吃飯,這可是你伯母的手藝哦。”

  張本初禮貌一笑到:“既然是伯母的手藝,定是人間極品。”

  夫人欣喜一笑,親自給張本初和燕照兩人夾了兩塊肉菜。

  飯桌上,推杯換盞,謝一鳴始終和顏悅色,打心眼里覺得高興。

  雖說某位老人不久之前一不小心壽終正寢了,謝一鳴大致能猜到是出自于顧雍的手筆,但此事影響并不是很深遠,算是一個恰到好處的警告。

  若那位老人沒有及時死去,南方不知又要死多少人呢。

  南方的大家族里,可沒有伏城那樣的好女婿。

  此次恒昌宗的盛事,謝一鳴不但會親自前往,更會送出厚禮,且早就暗中告知陳玄等人,這場婚宴凡是夠分量的人,一律都得前去,不得推辭,至于會不會變相得罪人皇,那就是他這位領袖的事了,與他人無關。

  老人死后,謝一鳴才徹底的掌握了實權。

  雖不美好,對于大勢而言,也還是不錯的,還好,顧雍沒有濫殺無辜,殺的只是一個本就快要死的老人,謝一鳴也為他偷偷難過了三天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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