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吃過一頓飯后,宇文君便離開了。
他本來就打算去魔界,如今因顧雍緣由,已是不得不去。
妖域之中,有冥蛇一族蟄伏,可暫時放任不顧。
去魔界之前,他仍然需要去拜訪一些老朋友,安頓好恒昌宗往后的事情。
召喚應龍橫渡虛空,至南方郎豐州靈華山頂,山下便是謝一鳴的莊園,山頂云海翻騰的景象終年不變,如人心喜歡斗爭一般。
微微流露出一縷氣息,謝一鳴便云淡風輕的來到宇文君身后。
謝一鳴手里仍舊把玩著山核桃,色澤暗紅深沉,品相上佳,南方大地有一傳聞,那便是謝一鳴手中的山核桃可價值十萬黃金。
站在商人角度來看,他手里的核桃的確頗有價值,白銀萬兩還是沒有問題的,可這一對山核桃出自于南方領袖之手,其價值自然無法和市價做之比較。
謝一鳴很意外,眼前這位年輕的八顧之首竟然會主動來找自己。
瞇著眼柔和笑道:“我以為公子最近這段時間將會做一些大事情,沒有功夫來見我。”
“既然來了,為何不去寒舍一坐,你我順帶品茶手談,豈不妙哉?”
若是兩個人都沒有在高位,這將會是一對很不錯的忘年交。
宇文君轉身,凝望謝一鳴,沉聲道:“武宓已經跟我說過,你想要我的一個承諾,可你付出的代價還不值得要我一個承諾。”
“雖說是雪中送炭,但也可以當做趁火打劫來看。”
“我需要你付出一些更多的代價,來換得我的承諾。”
謝一鳴的臉上漸漸沒有了笑容,這位年輕人一直都很直接,可還從未如此直接過,他略有些不習慣,微微感知,能察覺到他的心緒煩亂。
“公子請明示。”謝一鳴并未生氣,和氣言道。
比起廟堂之上的袞袞諸公,謝一鳴更喜歡和宇文君打交道,不為別的,只因年輕人足夠爽快。
且他所做之事的確深得人心,只是傷害了某些人的利益而已。
宇文君徐徐說道:“我將離開人族一段時間,在此期間,我無力照顧恒昌宗大小事宜。”
“以你的聰明才智,大概早就知曉我會在伯牙郡修建一座恒昌書院,到時你身邊會有許多人說出對我不利的話,迫使你繼續站在我的對立面。”
“當然,這也只是小打小鬧。”
“不管你用什么計策,都要將這件事淹下去,并且還得潛移默化的照拂我的恒昌宗,具體如何去做,取決于你。”
“除此之外,北方世家將會對恒昌宗有很多掣肘舉措,郭氏家族如今已站在我恒昌宗身后,在某些大佬眼中,我已經觸及到了底線。”
“若發生了此類事宜,恰逢恒昌宗的年輕人又無法應對,仍然需要暗中替恒昌宗消災擋難。”
“至于南方的官場資源是否會對我的恒昌學子開放一二,都無關輕重。”
“大體上,你就得像一個操心的老管家,默默地經營許多事情。”
“不聾不啞,不做持家翁,這個道理你應該比我更明白。”
謝一鳴一臉平靜,他沒有多問關于宇文君接下來的去向,無奈感慨道:“公子的一個承諾份量果然很重。”
宇文君想起八顧之宴的往事,淡然一笑道:“那是自然。”
“你的壓力不會太大的,我將會去北方殺一些人,到時就算北方世家對我恒昌宗不利,他們自己心里也得掂量掂量。”
謝一鳴心頭一沉,宇文君公子說殺人,便是真的會去殺人。
宇文君略微抱拳,誠然道:“有勞了。”
謝一鳴回了一禮,微笑道:“無妨,能同公子間接共事,亦是我的榮幸。”
宇文君撕裂虛空,伴隨應龍,再度離去。
謝一鳴見狀,喃喃自語道:“若世人知曉八顧之首亦是龍族傳人,不知心中作何感想…”
皇都。
深秋末尾,再有些許時日,就要立冬了。
今年宇文君大致是看不到風雪漫京城的雅致風色,但也許魔界的風光會更加好看呢。
柏小衛府邸。
茶桌上,宇文君自顧自給自己倒了一杯萬年春茶,當做飲酒,一飲而盡。
柏小衛懶散靠在椅子上,輕聲道:“發生了何事,連喝茶都變得這么不斯文?”
宇文君如實說道:“我將離開一段時間,這一次大概是前往魔界,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在此之前,有些事想要特意交代一下。”
柏小衛坐直了身子,他深知宇文君是剛從妖域歸來,轉身就得去魔界,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說吧。”柏小衛含蓄道。
宇文君言道:“北方世家接下來會對我恒昌宗有一些舉措,為了穩妥起見,我想要去北方殺幾個人,云漢州的楊氏一族就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他們地位崇高,卻也并非甲等豪門,足以震懾人心。”
“當初古桑之城劉氏一族送來的罪證上,就有他們。”
“這一次,我將會以人王令先斬后奏,當然了,在你這里喝完茶以后,我也會去皇宮單獨面見陛下,敘說一番在妖域和國師大人的遭遇。”
“我會給陛下一個足夠下腳的臺階,此事你無需多疑。”
“等我去云漢楊氏殺完人之后,可能會牽扯許多不大不小的麻煩事宜,善后一事,就有勞于你了。”
柏小衛靜靜的聽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言道:“其實秋清大人不喜歡你這樣做,此事操之過急了。”
“我倒是無所謂,有些事總得要有一個結果才行。”
宇文君無奈一笑道:“若非緊急時刻,我也不會這么去做,與世家斗法,還是得文火慢燉,可我的事情著實緊急。”
“關鍵時刻,想起了顧雍曾說過的話,殺人可以解決問題,只要能真的把人殺了,自己還能安然無恙。”
柏小衛含蓄的點了點頭,寒門子弟心里都記得顧雍的好,要不是顧雍,如今寒門出貴子,幾乎毫無可能。
宇文君再度將一杯萬年春茶一飲而盡,起身道:“走了。”
柏小衛點了點頭,目送宇文君離去。
本來想去拜訪一下秋清,順帶幫秋清打掃一次院落,當下的宇文君著實沒有那樣的心境。
皇宮禁衛軍見到宇文君來了,紛紛低頭致意,宇文君一路順暢進入了皇宮深處。
在某位統領的帶領下,宇文君來到了御書房。
人皇陛下伏案而坐,正在觀閱奏折,抬起頭,微微一笑道:“你能來找朕,著實難得,此次安撫流民,莫非是有些心得要與朕言說?”
宇文君微微抱拳道:“可能會有,但那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我去了妖域,不知因何緣故,莫名其妙的和國師大人遭遇了。”
“發生了一些口角,估摸著國師大人歸來后,會在陛下這里告我的黑狀。”
“趁著國師大人還未歸來,我就提前來找陛下,把事情說清楚。”
人皇放下手中奏折,咧了咧嘴,輕笑道:“這倒是有趣,你同朕說說,是如何發生口角的?”
宇文君道:“我去過麒麟絕地,想調查出關于顧雍的蛛絲馬跡,可惜偶遇到了國師,上一次的交道本就不愉快,這一次會面,就自然吵了起來。”
“國師大人對我成見很深,還望陛下以和為貴,說起來,我與國師大人還算是同僚呢。”
人皇開門見山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國師大人的手伸的有點長,你及時提醒了他?”
宇文君微微點頭。
人皇又問道:“據朕所知,國師大人修為在你之上,真若是發生了口角,你應該會受傷的。”
這一次面見人皇,其本意就是為了蕩清接下來的形勢,有些話還是明說穩妥些。
宇文君言道:“我去過雙龍山,也去過混沌空間,陛下擁有紫薇真元,應該知曉混沌空間的一些事宜。”
“可關于顧雍的一些往事,陛下就有所不知了。”
宇文君去過混沌空間,人皇是一點都不奇怪,聽到了顧雍的往事,他一下子提起了精神。
微笑道:“請說。”
宇文君道:“靈族有位公主,曾與顧雍想好,我手腕上的無疆手串,便出自于靈族,不過是經由顧雍之手傳到了我這里。”
“我也認識了那位公主,且前往妖域,就是與那位公主一起。”
“那位公主如今亦有無極修為,戰力在國師之上。”
“所以一不小心就將國師大人折煞了一二。”
人皇瞇著眼睛,與外族勾結,按律當誅,可某些律法,對于某些人并無用處。
會心一笑道:“所以,你需要朕當一個和事佬,你已經退了一步,國師大人也得退一步?”
宇文君道:“我若說我沒去過靈族,陛下自然不會相信。”
“天火本源已經出現,未來的歲月注定會是多事之秋。”
“恰好,我在靈族,地位也還不錯。”
人皇哈哈大笑道:“有趣,你這個小東西,著實比那許還山有種多了。”
“朕已知曉,不過我更好奇,你特意來交代此事,想必是要出遠門,又害怕后院起火。”
“不知這一次,這個院門究竟是神族,還是魔界?”
宇文君道:“近兩年我政務繁忙,荒廢了不少修為,打算去魔界歷練一番,順帶將斷念好生磨礪,這是顧雍留給我的遺產,我應當善待它。”
人皇眉頭微挑,笑道:“你盡管放心前往魔界,無需擔憂后院起火。”
“不過我更好奇,你前往麒麟絕地調查顧雍,可有線索?”
死了的人,就別在活過來了。
宇文君沉聲道:“他永遠活在我的心里。”
人皇一聲嘆息,道:“在我心里,也是一樣。”
宇文君微鞠一躬,轉身離去。
人皇凝望宇文君的背影,若有所思,他自然不會相信宇文君在麒麟絕地什么都沒調查到,可他相信顧雍的確死了。
只是他并不知道,魔界有一座明魂之山,便是魔君也未必知曉那一座山。
白鹿書院。
這一次來的并不是時候,還沒到飯點。
蒲維清道:“妖域之中,可有收獲?”
宇文君如實言道:“并無,唯一的收獲就是和李洪山遇見了,發生了些不愉快的事,我令他知難而退。”
蒲維清愣了愣,追問道:“當真?”
宇文君說道:“我要離開了,前往魔界做一些事情,我走之后,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在外游歷的青華師姐,以及佩瑤師姐的雙親,很擔心我所做之事,會連累到他們。”
蒲維清篤定道:“這些事有我在,你想做什么事,放手去做就是了。”
“除卻這些,你還要做些什么?”
宇文君道:“去云漢州殺點人,為恒昌宗盡可能掃平道路。”
蒲維清想了想,言道:“這的確是一個野蠻有效的法子,可你的手已經不能再沾血了,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你的手上,得讓他們知曉他們不止你一個敵人。”
“只有這樣,他們才會心生恐懼。”
“此事交由我就好,你就別操心了。”
宇文君微微一怔,驚疑不定道:“你這是打算讓純韻出鞘?”
蒲維清沒好氣的瞥了一眼宇文君,置氣道:“莫非你覺得,我會親手干出這么不斯文的事情嗎?”
宇文君一臉狐疑,靜候下文。
蒲維清輕聲道:“大將軍岳擘與秋清私底下關系不錯,可讓岳家子弟和楊氏家族的年輕子弟發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順帶殺一兩個人,足以讓他們感受到頭懸利劍。”
“都是聰明人,都明白誤會這種東西不會平白無故的發生。”
這著實是一個好法子,又省事,又省心。
宇文君大袖一揮,招來一縷勁風,隨意書寫幾句,這一縷勁風前往了柏小衛的府邸,副丞相大人這一次連善后一事都無需操心了。
蒲維清忽然正色道:“你去了麒麟絕地,真的什么都沒調查到嗎?”
宇文君不想說出顧雍當下的真實狀況,更不愿說出自己前往魔界的真實目的,只是不想讓蒲維清擔心而已。
他若是不知道,就永遠不會流露出痕跡。
點頭道:“我也感到很遺憾,那里一片破敗,本來指望帶著黑獅子尋求一些造化,可仍然一無所獲。”
“顧雍也沒給這個世界留下任何遺憾,這很符合他的作風。”
蒲維清欲言又止,一時不知要說些什么。
宇文君道:“我的事比較著急,先行一步了。”
蒲維清微微點頭。
錦衣少年御風而行,離開了白鹿書院,飛至皇都郊外的無人之地,再度橫渡虛空,來到雙龍山內部,和云路簡單聊了幾句后,便匆匆前往了混沌空間。
山野木樓,花香四溢,屋子里流光溢彩,黑麒麟在外酣睡。
進來后,宇文君便給了北寒菲一個肯定的眼神,這位貌美的師娘頓時喜笑顏開道:“相吃什么?我現在就去給你煮。”
宇文君微笑道:“看師娘的心意如何。”
北寒菲伸出纖纖玉手,彈了宇文君一個腦瓜崩,嗔笑道:“越來越油嘴滑舌了,真有你的,保證你吃的心花怒放。”
宇文君嘴角上揚,看見師娘開心,他也跟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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