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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有何不對?

  秋葉泛黃,西北風罡威正盛。

  宇文君想來皇都避避風頭,可風頭還是主動吹到了皇都來。

  倉梧州王家,談不上門生故舊遍布朝野上下,卻仍有著不輕的份量,王家老爺子王長生親自來了,和上一次趙家的老爺子趙齡如出一轍。

  宇文君在月明州刀殺王舉以及王家三百門客,本來只是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隨著王老爺子親自出馬,使得這件事成為了一件大事。

  皇城南門口,索成郭親自率軍出城迎接,王長生算是一代大儒,在道德文章學問義理上頗有造詣,深得一部分讀書人的贊同敬仰。

  再加上痛失愛子,人皇于情于理都應該派人出城迎接,派出去的將軍恰好也同宇文君去過北方大漠除妖,這番舉措,有些耐人尋味。

  城門口,索成郭看了看天色,今日天空湛藍,秋風蕭瑟,他這位不懂文采分流的粗糙漢子也覺得今日適合離別,不適合迎接。

  “為之奈何,公子不是省油的燈,世家更不是省油的燈。”

  “還是我的戰馬好,只吃草,不費油。”

  說著說著,他自己都笑了,身旁的將士們也含蓄的跟著笑了笑,須臾,視野的盡頭出現了一輛馬車,繼而一支車隊浮現在將士們眼前。

  索成郭略微整理儀容,挺直身子,肅穆以待。

  驛站。

  高志對著銅鏡很認真的整理衣衫,平日里他只穿一身簡單的布衣,今日換上了一身錦衣,可惜沒有玉帶。

  孫良也將自己的酒葫蘆別在了腰間,稍微整理了一番凌亂的發絲。

  頓了頓嗓子說道:“這一下可好了,你給宇文君一個投名狀,他自然能給你許多銀子,說起來這幾日,咱們喝了幾天西北風,反倒是養足了精神。”

  入承圣后,便可餐霞食氣,然多數人熬不住那枯燥過程,故此只有沒錢吃飯的時候才會走餐霞食氣的路子。

  高志沒有在乎這句騷話,而是一本正經的問道:“我今日所做的選擇,自然是背離了師父的期待,師父,你真的不生氣嗎?”

  孫良險些拿出酒葫蘆喝了一口,可他沒拿出酒葫蘆,因為葫蘆里已經沒酒了。

  白了一眼高志,沒好氣的說道:“我能有什么辦法,而今你長大了,翅膀硬了,師父也管不住你了,恰好你想做之事也足夠冠冕堂皇正義凜然,我不由著你,我能怎么辦?”

  高志滿足的笑了笑,鼓氣說道:“好,那我們出發。”

  師徒兩人走出了驛館,往正街而去。

  正街中央,一片清凈,百姓夾道看熱鬧,索成郭親自出面,自然要給王長生老爺子肅清前路。

  最前方的索成郭駕馬而行,面無表情,如他現在的心情。

  忽然間,清冷寂靜的街道上出現了兩道人影。

  索成郭做出手勢,整個車隊停了下來。

  有一青年錦衣在身,身材長壯佩劍而來,還有一個身材不高的中年男人腰間別著酒葫蘆跟在那青年身后。

  索成郭見過高志,沒想到高志過來攔路了,這著實有些意外。

  有人攔路,他便要開道,順手將長槍頓在地上,瞇眼沉聲問道:“高志,為何攔路?”

  高志是誰?

  街道兩邊的老百姓們緩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哦!原來是七律之一啊。

  人生逐漸喧嘩,議論聲此起彼伏。

  高志對著索成郭微鞠一躬道:“我知曉后面的是王家老爺子,聽聞王老爺子學問高深,特此來求教一二。”

  索成郭很欣喜高志的意外到訪,可他今日的任務是護送王長生進宮,不得有誤。

  剛欲呵斥,高志身后的那位中年男人便透露出了一股磅礴氣勢,令整個街道的秋風剛烈無比,更是令索成郭胯下的甲等戰馬微微后退了一兩步。

  高志沉聲道:“不知王老爺子,可否愿意下馬講道理?”

  “我是高志,北方七律之一。”

  七律之一的身份雖無八顧沉重,亦是足夠份量。

  索成郭回頭看向了后方,有兩道破極氣息透出,車夫緩緩拉開車簾,一位身著長袍的老人家緩步下車了。

  老人家身高六尺有余,身材臃腫,一雙眸子炯炯有神。

  他略微整理衣衫,便緩緩走了過來,朗聲道:“既然是七律之一要和老朽講道理,那老朽豈能不給面子。”

  索成郭見狀,給這位老人家讓開了道路。

  待得王長生走到高志近前,高志這才雙手作揖道:“見過先生。”

  王長生微鞠一躬,淡然一笑,便算是回禮了。

  高志鼓足精氣神說道:“我知曉先生此次來皇都的意圖,為亡者討說法無可厚非,可我有一事不明。”

  王長生眉頭微皺道:“何事?”

  高志言語鏗鏘道:“宇文君上一次去南方,同樣是去月明州,同樣是去孤月閣,為何令郎沒有率眾前去討教一二?”

  “是不是顧雍活著的時候,令郎沒有那般氣魄,顧雍死了,令郎便有了那般氣魄。”

  王長生并未動怒,和顏悅色道:“真是年輕氣盛啊,我告訴小友,若是我兒上一次去找宇文君公子討教,他若死了,無論顧雍是否活著,我都會來到皇都要個說法。”

  與其同時,王家高手已紛紛下了馬車,暗中還有一位歸元高手盯著高志身后的孫良。

  高志繼續說道:“既然是討教,為何帶著三百門客而去,據我所知,只是討教,一人獨去也行。”

  “姑且不說討教,單從境界而言,王舉公子在破極境界,宇文公子如今黃庭境界,相差了兩個大境界,就算是討教,也應該是宇文公子去倉梧州討教令郎才對。”

  “八顧之首名震天下不假,可仍舊是少年。”

  “令郎此等做派,豈不是折煞了自家威風?”

  王長生聞后,輕聲笑道:“我兒敬仰八顧之首,放下身段前去討教有何不可?”

  高志誠然道:“可既然是王公子主動討教,可考慮宇文公子是否愿意與王公子討教?若是愿意的話,王公子絕不至于死在宇文公子刀下。”

  “如此看來,定然是宇文公子萬般無奈之下,才亮出人王令,怒殺王公子。”

  “那三百門客,各個修為都在承圣往上,宇文公子單槍匹馬,又能如何應對?”

  “所以,王公子所為,純屬自己找死,怪不得誰!”

  王長生的臉色終于逐漸陰沉了起來,眸子里流露出殺機。

  索成郭盡其所能的維持街道秩序,盡量不讓騷亂發生,皇都重地,禁止修行者大打出手。

  王長生輕怒道:“那八顧之首仰仗人王令肆意妄為,難道就是對的嗎?”

  高志擲地有聲道:“正當防衛,有何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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