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郭瘸子
“進來啊！進來啊...”
彎腰嘔吐的肖明忽然聽到一陣斷斷續續的女人嚶嚶嬌嗔聲，起初還以為是頭昏出現了幻覺。
肖明舉著攝像機往門縫里一看，頓時驚恐的雙眼圓瞪，嘴巴張得極其恐怖，任憑再怎么努力，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剛剛就在他往門內看時，里面分明有一雙血紅瞳孔在往外面看。
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肖明就感覺自己呼吸心跳全都停止了一樣，讓他在這黑夜里瀕臨崩潰的邊緣。
雙腿如同灌了鉛的他，卻發現自己空著的左手忽然不聽使喚，伸出去就要推開虛掩的門。
“煙！”
這聲沙啞難聽的聲音適時傳來，此刻聽到肖明耳朵里，真的是猶如天籟之音，整個人的狀態立刻恢復了正常。
肖明急忙轉身尋著聲音看去，暗淡的月光下，黃昏時差點撞到的那個邋遢老頭，此時猶如魅影一般佇立在荒草堆里，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看。
啪嗒！
打火機發出一團微弱的火苗，把老頭的臉映照的一明一暗。
老頭深深抽了一口煙，神情正常了許多，不過眼睛依舊死死盯著肖明，過了好一會兒才一字一句的吐出一句話：“你來這里干嘛？”
“我..”
肖明現在心里踏實了許多，別管老頭是瘋子還是惡人，起碼有個喘氣的在身邊作伴，支吾了一會后半真半假的說道：“我是來考察護龍村的，這是我的證件，如果可以的話，電視臺將會在這拍攝一部紀錄片！”
“你是電視臺的？”
老頭沙啞著嗓子詫異的問了一句，目光也柔和了許多。
“是的！我叫肖明，老爺子您怎么稱呼？”
肖明好不容易抓到一根稻草，怎么可能輕易放手，隨即開始向老頭套起了近乎。
“我沒名字，大家都叫我郭瘸子。”
老頭煙癮應該是不小，一直把煙頭燒到過濾嘴，才戀戀不舍地彎腰在地上摁滅。
本來虛掩的門忽然一陣晃動，咣當一聲合了起來，剛剛稍安一點的肖明，瞬間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跟我出去吧！”
老頭撇了一眼緊閉的堂屋門，眉頭微微皺了皺，話音未落就轉身自顧自地走了出去。
肖明是被嚇怕了，隨著老頭亦步亦趨的跟了出去。
“老爺子你說大家都叫你郭瘸子，難道護龍村還有其他人？”
“以前有人，現在沒了，全沒了...”
老頭帶著肖明來到村頭的一個破草棚子里坐下，棚子三面用木板封著擋雨，一面空了出來作為出入口。
棚子里很簡單，一盞煤油燈，一張看不出年代的木床，不過看床幫上面的古樸雕花，估計年頭不會太短。
“村里這么多空院子，老爺子你隨便挑個干凈寬敞的住，不比這里舒服啊！”
“哼！那些院子我可消受不起，都是給死人住的！”
“陰宅！！！整個護龍村是一座龐大的陰宅？”
“陰宅不陰宅的不知道，反正護龍村里沒活人！”
郭瘸子連著抽了肖明半包煙，把最后一個煙頭掐滅，嘴里自言自語嘟嘟囔囔一陣，自顧自地脫掉破爛的外套，躺在床上就睡了過去。
叮鈴鈴...
手機鈴聲一陣鬧騰，肖明跟驚弓之鳥一樣，整個人從床邊彈了起來，見是手機才輕噓了一口氣。
兩分鐘的時間，郭瘸子已經發出了輕微的呼嚕聲。
肖明生怕吵到他，急忙接通電話走到了草棚子外面。
“肖哥，九點了，錄制怎么樣了？”
“小晴你先稍微等一下，我先在手機上簡單看一遍，然后再發給你！”
“好的，肖哥注意安全！”
“嗯！再見！”
掛斷電話，肖明轉身想要回棚子里拿攝像機，他打算先在自己手機上審核一遍。
“你的東西！”
郭瘸子不知何時走了出來，冷不丁的把攝像機遞過來。
“呃...”
肖明今晚是真受夠了，接連被嚇的心怦怦跳，想抱怨一句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可轉念一想此時還寄人籬下，于是深深吸了一口氣，硬生生把話憋了回去。
“在這里，晚上不要亂跑！”
郭瘸子嘴里咬著一個熄滅的煙頭，背起雙手走向了草棚子。
“沒..沒..沒影..沒影子...”
肖明無意中往地上一瞅，郭瘸子在暗淡的月光下竟然沒有影子。
徹底奔潰的肖明轉身就要往村口面包車跑，去他媽的收視率！去他媽的大白鯊！去他媽的全世界！
倉惶之中的肖明后腦勺一陣疼痛，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夜幕下，一只僵硬身體蹦著走的大毛猴子拖著肖明的一條腿，徑直朝著村子中心走去...
山村的夜格外安靜，寒霜凝結在枝頭草叢，連往日聒噪的秋蟲都噤了聲。
叮鈴鈴...叮鈴鈴...
一遍又一遍的電話鈴聲終于把昏迷的肖明吵醒，不過他悲催的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在了一株老槐樹上，手機和攝像機就丟在腳下。
“二十一點五十分！”
肖明看了一眼亮著屏幕的手機，急切的掙扎著想要掙開麻繩，不過任憑怎樣努力都是無濟于事。
眼看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他突然想起打火機就在自己褲子兜里，剛好手腕還能轉動。
深呼吸了一口氣，他低頭咬住外套前襟，打火機啪嗒一聲在手上點燃。
隨著溫度急劇上升，一股烤肉味混合著麻繩的焦臭味嗆得他差點嘔吐。
“還有五分鐘！老天爺輕易不求您，這次給我個面子吧！”
脫身的肖明抓起地上的手機和攝像機，稍微一辨別方向，悶著頭就狂奔了出去。
手機和攝像機數據連接成功，肖明一邊跑，一邊給小晴實時傳送著數據。
身后一陣重物落地聲傳來，肖明是真沒勇氣回頭了，反正不用看也知道，絕不會是什么好事。
開車門！跳進駕駛位！打火！踩離合！掛擋！松手剎！所有動作一氣呵成，五菱面包車直接彈射起步，嘶吼著朝來路疾馳而去。
“哼！竟然讓你跑了，可惜我一鍋上品好湯了！”
郭瘸子站在村口的土坡上，背起雙手看著面包車消失在山道上，語氣冷冽的自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