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過稱
龐老板原名龐大春，早年輟學學別人當混混，結果被老大出賣，被打得半死不說，還被敲斷了一條手。
在因斗毆被拘留釋放之后，就在這里開了家廢品回收站。
十來年了，也算是穩下了飯碗，生活也過得去，關鍵是人實在，不像其他回收站的老板搞些短斤缺兩或者壓死價的缺德事。
所以龔自強打算找的合作對象就是他。
“嗯，那個老東西怎么沒來？病了？”龐老板眼睛抬了抬，又瞇了回去。
老東西自然說的是老黃，雖然他不是這片的，但收到貴重廢舊的時候依然喜歡拉來這里賣，圖的就是龐老板的實在。
所以彼此也算是個相識，至于老東西只能說是順口溜，并沒惡意，龐老板早年經歷烙下的印子可沒那么好洗去，粗口只是一個習慣罷了。
“他沒病，是我單干了。”龔自強停好車，微笑道。
“單干？你個小兔崽子我記得還是個大學生吧？你不去寫字樓穿襯衫地干活，跑來垃圾堆湊什么熱鬧？”龐老板掃了一眼龔自強，眉頭皺了起來。
“去去去，這行不是你這樣的小白臉玩得動的，體驗體驗就行了，別和你龐爺鬧。”
“沒鬧，你看我這東西都收來了。”龔自強指了指屁股后那一車廢舊。
“龐哥你總不會讓我白來一趟吧？”
龐大春抬眼一瞧，果見龔自強身后的三輪車滿滿當當，不過都以廢報紙居多。
“這些你收了幾天了吧？這么早就來，誠心吸了露水再來的？”
龐大春沒好氣地道。
廢舊這玩意回收是按重量來的，一些缺德的家伙就會在廢紙啊、瓶子里面加點水，這樣就能多坑個幾斤十幾斤。
畢竟一大堆廢舊，龐大春也不可能個個都摸一遍。
所以回收站老板們對于居民送來的那幾斤垃圾看都懶得看，只和比較熟悉的廢舊佬合作。
敢坑他一次，那以后就不會再合作，也算是人民群眾那無奈的博弈之舉。
不過他這話只是隨口一說，習慣性地威懾下龔自強，讓他不要存什么占便宜的心思，每次稱重前他都要說一次，對誰都如此。
龔自強搓了搓手：“那哪能啊？就剛剛收的，你摸摸看，上面的灰都在呢，絕對不潮！”
“剛收的？”
龐大春一聽來了興趣。
雖然他沒自己收過廢舊，都是別人拉來他過稱而已。
但好歹也是干這一行的，就龔自強車上那些東西，不屯一兩個禮拜怎么收得到？
但是過去隨便翻了翻，還真是如此，一點潮氣都沒有。
“嘿，這可真奇了，這才幾點你就收了那么多？”
龔自強笑了笑：“手氣好，遇上一家剛好在大掃除的。”
“哦，難怪。”
龐大春了然，然后抬眼瞧了一眼龔自強的模樣。
“老規矩，舊報紙四毛，紙板三毛，其他的也不變。”
“這可不行！”龔自強攔住了龐大春。
“龐哥，我這是長期干，你怎么還給我散貨的價呢？舊報紙7毛，紙板五毛，我都打聽過了。”
散貨價就是居民們自己拿過來的價格，也是龔自強他們去回收廢舊時對居民開的價格。
這一來是為了防止因為價高，居民自己去回收站，斷了廢舊佬的生意。
二來，回收站老板也能樂得清閑。不用每天面對那么多人，只用等廢舊佬拉著一車車廢舊過來就行。
所以這也算是一種業內的潛規則，當然許多廢舊回收站的老板都不在意，只有少部分人會繼續這么做。
反正收誰不是收，累的也是他們雇的小工，只有龐大春這種一個人看一個站的特例還在堅持著。
“長期干？你這個小子！”龐大春看向龔自強，眉頭皺起。
“好話賴話你聽不懂是吧？你這么年輕，又有文化，干啥不好干這個？
你以為這行好賺？
是，老黃是一個月賺過五六千甚至上萬，但他可是老手。別人的苦日子你見過嗎？
忙活兩個月，兩百斤都收不到，全家喝西北風的我可見了不少！
甚至在行情不好的時候，工廠全部停工，就算你給我收了一足球場回來那也沒人要，你照樣得餓肚子！
其他被人看不起罵垃圾佬的事我就不說了，你要是腦子還沒傻，就聽龐哥一聲勸，賣完這車就趕緊找個看得過去的工作。
就算是當保安也比這好找姑娘不是？這車我按行價收了，你明天就別來了！”
“龐哥…”龔自強看著激憤的龐大春，有些愕然。
原來是這個原因。
早年輟學導致自己干啥都沒人要，只能做苦力，最后因緣巧合開了這個回收站的龐大春，看不得他浪費青春，自甘墮落干這一行。
所以才百般勸退，可他要是不干，這青春才是真的浪費了啊！
“龐哥，我懂你意思，但我是真的要干這行。”龔自強嘆了口氣。
“龐哥你還不知道我的專業有多難找工作吧？不是賣農藥就是去賣化肥，甚至還有的被人騙去做了傳銷，真就不比保安好多少。”
“錢是一樣的錢，還得風里來雨里去，求爺爺告奶奶的，既然都是看人臉色，那我干嘛不干這個呢？”
龔自強指了指身后那車廢舊：“我一不偷二不搶，靠自己吃飯，丟人嗎？！”
“學歷高又怎么了？那就是一張破紙，我要是干不好你隨便罵，活不下去我自然會找活路，但現在龐哥你這做法，難道不也是在看不起我，覺得我做不來嗎？！”
“這…”
龐大春看著意志堅決的龔自強，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剛入這行時的樣子。
是啊，靠自己吃飯，只要不犯法，怎么就丟人呢？
自己平時不照樣對那些晚上還得經常跑回去加班的白領嗤笑不已？
想干就干，不想干就關門，樂得就是一個自在灑脫。
現在換成別人，自己怎么就那么討厭，居然去打擊人家呢？
說句不好聽的，這本來就不關他的事，他在狗拿耗子呢！
“咳！既然你這么堅決…行，剛剛的話當龐哥我沒說，車推過來，”
“過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