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的街燈忽明忽暗,有夜風從街道的極遠處刮來,響起陣陣低吟般的嗚咽。
蘇青站在盛安街的街頭,回過頭瞥了眼逃命似離去的出租車,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
五十分鐘的路程,出租車司機是大氣不敢喘,好不容易到了街頭,顧不得擦臉上的冷汗,把蘇青從車上趕下來,一腳油門到底疾馳而去。
好像蘇青是什么怪物一般。
蘇青看了看盛安街的狀況,沒有異常,隨后邁開步子,雙手放進上衣口袋里,沿著街道的店鋪下面朝前走去。
修煉了練體訣和練氣訣,蘇青的身體素質已經不同往日,盡量走路不發出太響的聲音并非難事。
本來盛安街上就是只有白天繁華熱鬧,到了晚上人去樓空的魚龍混雜商業街。
加上連續發生兩起命案,就連睡大街的乞丐都不敢來盛安街,安靜的快要能夠聽見空氣的流動。
盛安街總計長度得有一千米,許多路燈不知道什么原因都熄滅了。
看著遠處的街道另一端,好像是張開的深淵巨口,等待著獵物渾然不覺的一步一步走進去,然后被吞噬,連根頭發都不會留下來。
按照在網上看到的流言蜚語,說在沒有發生兇殺案以前,就有晚歸的人在盛安街看見一位穿著純黑色裙子的少女,站在街頭好像是在等人。
有人上前搭話,也不會理會任何人。
但如果被純黑色裙子的少女盯上,那個人就會如同在人世間蒸發掉失蹤。
這條盛安街,也算是洛城為數不多的怪談現場了。
今晚的月光,格外的慘白。
當午夜的時針落在數字十二上的時候,一抹慘淡的暗云將殘月遮掩。
這片世界,更黑了。
“嗚~”
一座六層的商城樓上,有位穿著黑色裙子的少女,靜靜的俯瞰著陷入漆黑的盛安街。
嗚聲,是來自少女腳邊的小黑狗,學著主人的樣子幽幽的盯看盛安街。
路燈仍然在忽閃,最后陷入了徹底的黑。
“她會來嗎?”
陰影處,一道臃腫的輪廓蠕動著靠近,在黑色裙子少女身后不足半米的距離停住。
如果細看那道臃腫輪廓蠕動過的軌跡,有許多的腥臭黏液留下。
“她慌了。”
“做戲,是她最擅長的。”
“她必然會來。”
黑色裙子的少女朱唇輕啟,聲音比今晚的月光還要清冷。
當那抹云被風卷走,月光重新傾灑而下,照在了少女的臉上。
那雙眼眸里,瞳孔竟然在微不可察的扇動,偶爾會有一條細細的血線在瞳孔的深處蔓延出來,覆蓋在眼白,又被控制住,收回消失不見。
堪稱完美的容顏,即便是臃腫的輪廓目睹,都會忍不住急促的呼吸。
“會長說了,這幾天動靜鬧的有點大。我們會遵守約定幫你擦干凈所有的痕跡,但今晚是你最后的機會。不管成功與否,都要跟我離開。會長,可是很看好你的。”臃腫輪廓嗤嗤的笑。
“我沒說過會加入你們。”黑色裙子的少女說道。
“事已至此,由不得你。”臃腫輪廓干笑兩聲,身體慢慢的退回到陰影處,碎裂成了一攤泥,就那么怪異的方式流走了。
嗡嗡!
蘇青的步伐一頓,放在口袋里的手機在震動,難道是桃花?
找了個比較安全的位置靠過去,蘇青拿出手機,結果消息是白樺林發來的。
發來的是白賜富被抓捕的消息,還有有關部門反饋的信息。
根據白賜富接受審訊交代,他從盛安街的黑市上得到了一種藥物,注入人體,能夠完成慢性死亡。
并且,對方告訴他以目前的科技根本無法查出來死亡原因。
白賜富大喜,花費三百萬巨額購買到手后找機會給白鎮雄注射。
等到有關部門的人員前往白賜富說的黑市調查后,已經人去樓空。
白樺林覺得這件事情應該告訴蘇青,于是就發來了消息。
看完短信后,蘇青把手機放回口袋,緊鎖著眉頭。
盛安街的黑市?
又是盛安街?
事情都在圍繞著盛安街發展。
蘇青的腦海里突然蹦出來一個可怕的想法,也是他重生前后都忽略掉的問題。
正像他在直播中說的那樣,世界已經在發生著很難察覺到的變化。
污染體已經開始在生活中出現,好在對人類不會構成太大的威脅,正因如此才沒有引起人類的警覺。
但是九月二十六號的那天,變異體的出現,對人類近乎是摧枯拉朽的姿態碾壓。
可在九月二十六號以前,會不會也有人發現了這個世界在發生變化。
也許這個時間段里,他不知道災厄時代即將降臨。但是如果對方真的有足夠的能力,就會知道如何利用污染體的出現去做點事情。
就比如賣給白賜富的神秘注射劑,注入白家老爺子的身體后,發生了污染異變。
以此獲得高價收入!
那么盛安街的殺人事件,跟那個人有沒有關聯?
蘇青站在徹底黑下來的盛安街上,不由得身體發冷。
這個想法從腦海里冒出來,無疑是敲響了一記醒鐘。
危機不光是現在出現的污染體,還有可能是躲藏在暗處進行研究牟利的人類。
“嗯?”
蘇青忽然嗅到空氣中,有焚燒東西的氣味,他循著氣味走去,依稀聽見了哭泣的聲音。
“我的女兒啊,媽媽知道是你回來了。”
有位婦女,正坐在盛安街的路上,面前放著鐵盆,里面有紙錢在燃燒:“你是那么的善良,如果回來了就看看媽媽,媽媽每天以淚洗面,真的好想你。”
在兩邊,還有幾個人拿著設備拍照錄視頻。
挑了挑眉,蘇青不知道這是什么情況,難道是真有膽大包天的人想要利用盛安街的事情去制造熱度昧著良心賺錢?
“阿姨,您別哭了,身體最重要。如果您的女兒真的回來了,看到您的樣子,肯定會不忍心。”有個年輕人看著婦女哭的撕心裂肺,忍不住勸說道。
“你們不懂,我就這么一個女兒。”婦女用袖子擦著眼淚:“我沒讀過幾年書,我只知道人死了還有魂兒在這個世界上的。當初那個畜生害了我的可憐的女兒,她肯定有怨氣,不會去轉世投胎的。”
女兒?
畜生?
蘇青不由得想起,之前在網上看到過的盛安街失蹤少女。
可那件事情距離近期盛安街的兩個殺人案件年歲有點久遠了吧?
正想往前湊湊,多聽點那幾個人的談話,鞋尖不小心踢到了易拉罐瓶子,在長夜籠罩下的盛安街,發出了刺耳的聲響。
“誰?”
那幾個人身子猛地一抖,全部望向了蘇青的方向。
畢竟婦女抱著鐵盆,正在死了兩個人的街道上給女兒燒紙,他們心里都在繃著呢。
有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引起陣陣緊張恐懼,更何況這么突兀的響聲。
“咳咳,不好意思。”
蘇青從轉角處走出來,歉意的說道:“我是一個主播,想要來盛安街找點素材,無意間聽到你們的談話,不好意思。”
“主播?”幾個年輕人狐疑的觀察著蘇青,都往后退了退,顯然是不太相信蘇青的說詞。
畢竟他們無法理解,什么主播會在三更半夜獨自前往連續發生兩起殺人案件的街上找直播素材。
“您是當年那位盛安街被害少女的…母親?”蘇青則是望向了那位眼淚還沒擦去的婦女。
穿著樸素,甚至有點土氣。
“是的。”那個婦女用袖子擦了擦臉,從地上起來,說道:“我女兒宋清如,就是在這條街上被畜生害死的。但是這么多年過去,生不見人死不見尸,這怎么可能啊?
所以我懷疑…我懷疑是我女兒遇害前怨氣濃烈,現在她…她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