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榮不理會陳米氏,朝陳二貴道:“你們想要土葬,我沒意見。但是陳鴻要是在這里辦后事,好像還是不妥吧?他生前就要面子。在這樣簡陋的地方,他只怕會不樂意的。”
陳二貴冷聲道:“殯儀館一天幾千塊,你出?”
李曉榮點頭道:“可以。”
陳二貴掏出香煙點火吸上后道:“你還想要做什么?”
李曉榮一呆,隨后明白陳二貴的意思,淡淡道:“躲又躲不過去,那還不如早點解脫,”
陳二貴呼出一口煙霧后,問道:“錢呢?”
李曉榮忍了忍,道:“等喪事完了,錢應該也有了。”
“應該?”陳二貴搖頭道:“你想解脫,除非現在就給錢。不然我會一直這樣耗下去,反正耗多久都是你來付錢。”
李曉榮望著陳二貴無賴而無恥的樣子,已經不再生氣,而是用悲憫的語氣道:“你就不顧及一點你們的父子情分?”
陳二貴咧嘴笑了,露出讓人惡心至極的黃牙,朝李曉榮問道:“他死了這么多天了,你顧及了什么情分?”
李曉榮一呆,居然無力回駁。
陳二貴看見李曉榮這樣,冷笑道:“我們的情分打斷骨頭連著筋,是你一個外人體會不到的。你和三伢子夫妻一場,他沒盡完的孝道,你就必須替他完成。”
李曉榮心里一寒,心里雖然極力克制自己不要生氣,但聽到陳二貴的話,她還是難受,難受得想馬上離開這里,再也不想看到這些讓人惡心的嘴臉。
自己不過是一個外人!
他們父子還是父子!
所以該償還的債務的時候是外人的事。
該得到實惠的時候就是他們陳家人當仁不讓。
李曉榮想到這,心里一陣冷笑,也行,那就打發你們走了也好!
這冷笑從心里擠到了臉上,李曉榮輕聲道:“好吧!我爭取明天下午將錢備齊,到時候我來的時候的,也會讓喪葬一條龍將賓館轉移到殯儀館去。”
陳二貴一怔,望著李曉榮的臉色有些復雜,良久才冷聲道:“你先把錢拿來了再說。”
李曉榮點了點頭,轉身而去。
直到走進了電梯,穆玉珍才小心翼翼的問道:“榮姐,你沒事吧?”
李曉榮重重呼出一口氣,淡淡道:“沒事。”
她看了穆玉珍一眼,輕聲道:“你是不是很奇怪?”
穆玉珍點了點頭,隨后馬上搖頭道:“是的。那人看上去挺討厭的,我在你背后隨時準備上去給他兩腳。”
李曉榮一笑,是真的開心的笑。
連小穆都有這樣的沖動,而自己居然冷靜面對,想想真的是覺得不可思議。
開來自己長進了不少!
以后,不,沒有以后了,和他們陳家再沒有半點關系了。
李曉榮從蘭庭一出來,就去醫院看了看父母。
母親好像對龍梅春安排來的人不是很滿意,問小胥做得好好的為什么要調走。
李曉榮一聽就有些后悔了,就有想再去千里馬公司找一個人的沖動。
肖寒雅看見女兒一臉歉意的樣子,又連忙表示新來的人也不錯,其實都一樣之類的話。
李曉榮打量了一下新來的人,四十多歲,身材中等,略瘦,頭發有些灰白,胡子刮得干干凈凈。
看上去做事,沉穩細致,確實還可以。
李曉榮也就不再說什么。
李援朝比前兩天又好了很多,能很清晰的吐詞表達了,看見女兒來看他,臉上全是笑意。
李曉榮一看,就坐在了床頭,想和父親好好談談。
她支走了其他人出去,留下母親和自己在病房。
李曉榮想了想,開口道:“爸,我過兩天就回去和陳家人將陳鴻的喪事先辦理完。今天和陳二貴已經談了一下,他開口只要錢,我已經打算給他想要的數額了。畢竟這些錢相比陳鴻中的巨獎,簡直不值一提。”
李援朝示意妻子將自己床頭搖一下,可以靠躺著舒服一點。
然后才緩緩開口道:“你媽和我說了這些,我心里總感覺那里不對。這么多錢你真的全領回來了?陳鴻會不知道這些,陳家人要是知道了這些,那還不鬧翻天?你覺得你能瞞得住他們多久?”
李曉榮道:“爸,錢現在就在我卡里,誰也拿不走。至于陳家人,他們以后休想再從我這里拿走一分錢。我寧愿多花錢雇傭幾個保鏢,也不會分給他們的。陳鴻的喪事后,就算他們知道了,想鬧就讓他們鬧唄,如果他們打官司,也占不到理。”
肖寒雅有些擔憂道:“曉榮,我覺得吧,既然有這么多錢,分他們一點有無所謂的。你覺得呢,老李?”
李曉榮不等父親回答,馬上搖頭道:“媽!千萬不要有這樣的念頭。你只要開了一個頭,他們就會無休無恥的找你要分錢。在他們看來,你就算把錢全給了他們,他們都覺得是應該的。”
李援朝緩緩點了點頭,道:“曉榮說得也有道理。但是,你這樣做好像也還是欠妥。他們胡攪蠻纏起來,想好了對策嗎?”
李曉榮點了點頭,道:“我有一個建議,要不我們搬家吧。上次媽媽說搬去日本,我覺得也沒問題的。”
李援朝皺眉,搖頭道:“搬家可以,但是不要去國外。”
李曉榮看了母親一眼,道:“那行,至于去哪個城市,我們可以慢慢選擇,主要是你們喜歡,媛媛喜歡就成。”
李援朝道:“媛媛知道這些嗎?”
李曉榮搖頭道:“她還不知道呢,我還沒想好怎么告訴她。不過,瞞是瞞不住的,我現在就是擔心一下全告訴她實情,反倒會引起她的逆反心理。所以,我想帶她去陳鴻的老家走走看看,通過旁人的評述,讓她慢慢知道陳鴻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我還想好了,凡是陳鴻有關聯的人和城市,我都想帶著媛媛去印證一下,這不止是對媛媛,也是對我自己負責。我真的發現,我居然還一點都不了解他。”
李援朝點了點頭,贊許道:“曉榮,這樣做就對了!我也正有這樣的想法,只是還沒想怎么開始。你這樣做很好,我沒意見。”
李曉榮輕聲道:“我只希望,知道真相的媛媛不要受到太大的打擊和影響就成了。”
肖寒雅嘆氣道:“慢慢來,不要一下子嚇到了媛媛。如果她現在排斥,或者不想知道這些,你也不要去逼著她做什么就好。”
李曉榮點頭道:“媽,我知道的。”
這時候,有手機響鈴聲。
肖寒雅從床頭柜的抽屜里拿出手機一看,道:“是龍五打來的,老李,你接不接?”
李援朝伸手去拿手機,接通后道:“老五,最近怎么樣?”
龍五道:“托朝哥的福,都很好!倒是你,有段時間沒來我這里喝酒了。”
李援朝笑了笑,道:“最近家里有點事,等這事過去了,我來找你喝酒。”
“是陳鴻的事嗎?”龍五很直接道:“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告訴我?尤其是曉榮昨天還在我這里呢,都沒聽她說半句。陳鴻到底怎么了?”
李援朝看了李曉榮一眼,淡淡道:“陳鴻自殺了,目前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警察已經在偵辦,會查出真相的。”
龍五道:“那我今天就過來看看。”
李援朝道:“老五,先不著急。曉榮已經在和陳家人溝通辦喪事,到時候你再來一趟吧。”
龍五道:“陳鴻家人是什么態度?要不要我做點什么?”
李援朝道:“以前就和你聊過,他們家有點不一樣。這些讓曉榮自己去處理吧,該她面對的,躲也躲不掉。只要我們全家問心無愧,他們怎么折騰都是白搭。我相信黨,相信政府,相信警察的辦案能力。”
龍五道:“曉榮這幾年變化好大,我對她有信心,會處理好這些的。”
李援朝笑了笑,道:“我們都老了,所以孩子們必須要長大的。對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龍五道:“是香玉剛才打電話給我的,我一聽都嚇了一跳,還將她罵了一頓,怪她胡說八道。后來我一想,還是問問你們情況比較穩妥。”
李援朝皺眉,看了李曉榮一眼后道:“你沒問香玉是怎么知道的?”
龍五道:“問了,她說是蔚文娜說的。”
李援朝這才哦了一聲,道:“就在這幾天,曉榮會為陳鴻把喪事辦了,到時候見面細談吧。”
龍五道:“行行,我到時候提前過來。”
李援朝掛了電話后,朝李曉榮道:“你和這蔚文娜是怎么認識的?以前都沒聽你說起過?”
李曉榮想了下,道:“我是通過陽思辰認識她的,相識應該還沒有十天。當時在一起聊天的時候,她沒半點架子,說出來的話也很投緣,所以就成了朋友。”
李援朝道:“你對她說了自己中獎的事?”
李曉榮搖頭道:“怎么可能?這件事只對媽媽說了,對了,芙蓉也知道了。倒是琳琳還不知道呢。”
李援朝點了點頭,道:“這件事最好低調,越少人知道越好。還有,你以后行事也不能這樣明目張膽,得想辦法找件事來遮掩你暴富的事實。最好開一個什么公司,或者找一個什么項目之類的。”
李曉榮道:“我和芙蓉已經商量好了,開一個公司投資拍電影之類的。她說這樣投資短,見效快,回報高。她昨天還和蔚文娜談好了入股的事情,我想,這樣一來,就算我們賺點錢,也不至于讓人懷疑什么吧。”
李援朝望著李曉榮欲言又止,最后輕聲道:“芙蓉是怎么知道的?”
李曉榮一呆,想了想,道:“是我告訴她的。”
李援朝嘆了口氣,道:“先不要告訴媛媛這些事。”
李曉榮點頭道:“我明白。”
李援朝道:“陳鴻的喪事你準備再哪里辦?不會就在蘭庭的樓頂吧?”
李曉榮道:“我打算搬到殯儀館去。先答應陳二貴的一些要求。我對他說是賣房子湊錢給他。他好像挺理所當然的。”
李援朝點頭道:“這件事確實要早點處理好。那就先這樣,答應了他們吧,也算是給陳鴻家人一點交代了。”
李曉榮欲言又止,還是不打算說出來自己想要對方陳家人想法,轉而跳轉話題道:“那陳鴻的后事,我是小辦,還是大辦?該通知所有的親戚朋友嗎?”
李援朝想了想,道:“要辦就好好辦,該通知的人都通知到。我這里會讓你媽去告訴一些老親戚和朋友。你給自己單位和陳鴻的單位也要通知到。不過,我建議你先將陳鴻的冰棺搬遷到了殯儀館了后再通知也不遲。”
李曉榮點了點頭,明白父親的意思,道:“好,我知道了。您還有什么要提醒的嗎?”
李援朝想了想,輕聲道:“盡量少說話。即便和陳家人有什么,你也必須忍讓。辦完這件事后,不管旁人說什么,你都可以踏踏實實的開始自己的生活。”
李曉榮點了點頭,握住父親的手道:“爸,我明白。”
李援朝點了點頭,道:“那就好,如果那天醫生允許我坐著輪椅去,我會來看看的。”
李曉榮本想說不需要這樣,但是看到父親的表情,她只得點了點頭。
一家人相互看了看,都無聲的笑了笑。
李曉榮突然想起父親好像進醫院的原因還沒弄明白呢,于是問道:“爸,你哪天到底發生了什么,怎么就變成了這樣了?”
李援朝道:“那天我跟著那人走近了超市,他好像知道我要找他似的,微微指了一下超市的安全出口發現。我于是就跟著他走。”
“后來他停在了一個貨架上,我以為他是在等我,走近了才發現他是在用耳機和誰通電話。于是我有就等他打完電話。這個人打完電話后就直接去了超市的安全通道門。我于是跟著出去。”
李曉榮想起胡所長看過監控,好像和父親說得一點不差,有些緊張的聽父親接著道:“可是,等我跟著出去一看,對方居然不見了人影!這下我就有些不知道什么情況了。我不知道這人什么意思,就先朝樓上爬去,上了兩層不見人,就趕緊下來,結果在往下下去的樓梯時,叫好像絆倒了一個什么細線之類的,然后就只覺得頭一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