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室寂靜,只有定時器的滴答聲悄然撕扯著安世的耳膜。
“那就先從最容易的說起,那天在停車場,前輩是怎么發現我車子的秘密的?”
安世深吸了口氣,柔聲道。
“其實我也不怎么確定,既然你承認了,那我告訴你也無妨。”
于興龍晃了晃手里的瓶子,有些得意地看向安世。
“你那是新車,擦得很干凈,車頭纖長的手指印子多半是試圖推車時留下的。”
“噗…咳咳!”
安世有些嗆到了,差點兒把酒噴出來,胡亂地擦著嘴道:
“真狡猾,我還以為…前輩調過監控了呢。”
于興龍笑著拿起紙巾盒,熟練地抽出紙巾,幫某人擦拭溢出唇邊的酒漬…
“我自己來。”
安世想接手,卻突然被人制住。
“我想嘗嘗,”于興龍聲音小得連自己都快聽不清了。
“什么?”安世詫異地看著他,眼睛里全是不解。
“你,”于興龍鼓起勇氣,與某人四目相對。
安世心口陡然一熱,就覺得自己此時像極了燒開的水壺,頭頂和耳朵眼兒里呼呼往外冒熱氣兒。
“修改劇本的事我也是圍讀那天才知道的,沒有要和你搶戲的意思。”
“真的,我不演都可以,你沒必要這么針對我,回去復工吧,我退出。”
安世知道自己不是于興龍的對手,根本沒有掙扎,索性頹然地靠在了他肩頭。
“你送上門來,說我提的條件你都會盡力試試,你都還沒試…”
于興龍覺得兩只手根本沒處放,抱他吧,怕他鬧,不抱他吧,唉!
“我不喜歡男人,可為了你,我已經去看過兩次心理醫生了。”
“那個該死的大夫,讓我不要太關注你,把想和你做的事都寫在紙上,我也照做了。”
“呵,躲在家里不見你,好不容易…”
“停!”安世打斷了他的話。
“你說你不是罷工,而是討厭我才裝病曠工的?”
“這么說,你會回去參加特訓嘍?”
“不是?你從哪兒聽出我討厭你的?”于興龍完全崩潰了。
“你先別打岔,快回答我,周一的特訓你要不要來?”安世摟著他的脖子,搖晃道。
“當然要去,我恨不得天天和你在一起,”于興龍老臉一紅。
“叮!任務完成,100萬點期待值已到賬…”
安世“咣當”一下倒在了榻榻米上,那種劫后余生的喜悅像是野草一般,瞬間侵入到每一個毛孔。
“你…你干嘛?”于興龍躡手躡腳地爬到安世身側,偷眼望進某人微敞的衣襟。
“切!有什么好看的?還不是和你的一樣。”
安世哭笑不得地捂住他的眼睛。
“不一樣,你身上有疤,我摸到過。”
于興龍被人揭穿,也不好意思再盯著了,索性與某人并肩躺下。
“前輩不裝病了?”安世瞥了一眼比自己多一個厚度的于興龍,揶揄道。
“我的病就是你,”于興龍對著天花板,咬牙道。
“嘿!你怎么罵人呢?”安世裝模做樣地攥起了拳頭,往他臉上比劃著。
“你可以聽不懂我說的話,”于興龍把臉別到一邊,聲音有些發悶。
“我也沒指望能從你這兒得到什么,我知道我想的那些都是不對的,但有些事它就這么發生了。”
“我有使不完的力氣,卻抗拒不了你…”
安世聽得耳朵都麻了,這家伙沒有惡意,又救了他的命,他實在拉不下臉來對他。
可天地良心,他這小身板兒真搞不了什么花活兒,以身相許就甭想了,哥哥,他彎不得。
麻溜兒地,走為上策吧。
他剛一起身,正好瞧見于興龍浴袍口袋里掉出個紙卷。
人都有好奇心,之前這家伙說他把想做的事都寫在紙上了,不會就是這張紙吧?
安世抄起紙卷,提了提氣,背身兒打開了…
于興龍覺出不對勁兒,往口袋里一摸,當時就急了,想搶回紙卷,可為時已晚。
“你憑什么…你走,你走,我不想再見到你。”
他紅著眼圈把安世拎到樓梯口,便摔門進了另一個房間。
安世張了張嘴,想解釋些什么,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他小心翼翼地把紙卷重新卷好,揣進了上衣內袋,又望了眼緊閉的房門,轉身下樓了。
周日沒通告,安世老老實實宅在家操練劇本,顧晨西也忙著每周一次的大掃除。
明天安世就要去近海參加封閉集訓了,她不用跟著,也算是給她這個24小時特助放個大假。
“你還沒跟我說,你到底是怎么搞定于興龍的呢?”
顧晨西拄著拖把邊歇氣兒,邊打聽。
“前輩人很好,我去跟他喝了一杯,事情就解決了。”
安世眼睛還盯在劇本上,嘴唇卻收得很緊。
“我不信,他那天在會上把導演和編劇都晾了,分明是要把牢底坐穿的架勢。”
顧晨西把安世手里的劇本拉下來,不依不饒道:
“最后什么條件都沒提就答應歸隊了,這里面肯定有事兒,你可別跟我說他病好了啊,姐姐不是傻子。”
“你看看你,好不容易休息一天,還干這么多活,我來我來。”
安世接過大偵探的拖把,讓她坐沙發上歇著,自己拖地去了。
“你…是不是抓住他什么把柄了?”
顧晨西賊心不死,把頭探出沙發,拉扯安世的袖子。
“對對對,我知道事情真相了,行了吧?”
安世無奈地搖搖頭,轉身擦廚房去了。
顧晨西見安世咬住青山不松口,也覺得沒趣兒,不打算和他打啞謎了。
反正娛樂圈嘛,左不過就是些見不得光的男女之事,不問也罷。
她抻了個攔腰,便起身去收安世的臟衣服了。
抱著兩件外套和三條褲子準備扔洗衣機,清口袋的時候,那個紙卷引起了她的注意。
展開之后是很長的一條,乍看之下有點兒像超市的購物清單。
上面工工整整地寫滿了:要和喜歡的人一起…
“少爺,你這小粉絲也太可愛了吧?”
顧晨西被那娟秀的字跡和率真的想法所動,不禁念出了聲:
“人家說,要和你一人一只耳機,靠在樹下聽歌;要牽著你的手逛街,拍大頭貼;還要一起看恐怖片,吃冰淇淋呢…”
“私人信件,不得傳播。”
安世光速移動到顧晨西面前,把“絕密文件”收好,又繼續拖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