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西和張麗也真是投脾氣,說是shopping,可兩人并沒去市中心的商業街,而是流竄到了大學城夜市。
左手汽水,右手魷魚、地瓜片,普通人的快樂就是這么簡單。
實際上大學城夜市在濱江是相當出名的,外地游客來濱江避暑,也少不了要來這邊打個卡,擼個串兒。
因為面積實在太大了,很少有人能一次走完全程,所以吃貨們一般會直奔小吃那條街。
而少女們多半會從中間的服飾玩具開始掃貨,等到錢花得只夠吃飯的了,再往小吃街走。
顧晨西和張麗都是土生土長的濱江人。
雖然不再是窮學生了,可攤兒上淘貨的小習慣還是完完整整地保留了下來。
日暮西沉,兩人的背包已經上了份量,手上還都攥著四五個彩色的袋子。
然而這些負重并不影響姐妹淘繼續掃蕩美食街的熱情。
什么?吃不下了?
那怎么行,來罐手工酸奶解解膩,再戰它幾個回合…
直到整條小吃街被二人甩在身后,張麗才打著飽嗝致電自家藝人。
顧晨西也撐的夠嗆,不過心里痛快多了。
這一招化悲憤為食量還挺管用,她覺得她剛才嚼碎的都是安世的臭不要臉。
張麗撂下電話便拉著顧晨西奔酒吧去了,聽說是安大少三杯倒,許菲菲一個人根本搞不定。
顧晨西心中暗笑,這個許菲菲也真是的,既然灌醉就直接帶回去得了,還叫她過去接人?
鐵憨憨哦…
可一進酒吧她就傻眼了。
被吐了一身的許菲菲,正試圖把安世從椅子上扶起來,可她那小身板兒根本撐不住185的少爺。
兩人直接趴地上了。
還好顧晨西她倆回來的快,不然再折騰下去,許菲菲可能就得直接報廢。
怕有狗仔跟著,許菲菲的車不能過來,兩波人只能各走各的。
顧晨西讓張麗搭把手,她從包里找出一件剛淘來的貓耳連帽睡衣,套在迷迷糊糊的少爺頭上。
打車回了公寓。
雖然顧晨西比起張麗和許菲菲來,要高挑結實許多,可她畢竟還是個女人。
從出租車上下來這段路,可以說是耗盡了她在小吃一條街儲備的全部熱量。
兩個人一路上歪歪斜斜地畫著龍,總算是挪到了家門口。
“呼…站好聽到沒有,我現在要掏鑰匙開門。”
顧晨西把巨型醉貓靠在墻上,放下手里的一大堆袋子,開始找鑰匙。
然而,只要她一松手,少爺就往地下出溜。
反復了幾次,她沒轍了,只好先把他固定在自己懷里,然后再想辦法開門。
可一抱住他,顧晨西就想起了白天的尷尬。
“壞小子,連姐姐都敢耍?干脆丟在外面凍死算了。”
她低聲詛咒某只醉貓,還順手往她能夠得著的地方掐了一把,才擰開門,往屋里背“麻袋”。
“嗯…”下盤吃痛的安世輕哼出聲。
顧晨西沒理會,直接一鼓作氣把他扔到了床上。
這下裹在貓咪睡衣里的少爺又出聲了。
顧晨西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一時沒聽清,便稍稍湊近了點兒。
“菲菲,叫哥哥…叫哥哥…”
“啪!”
老叔叔臉上又是一個五指山,得,這回對稱了。
第二天,安世上午沒戲,睡到日上三竿才爬起來。
顧晨西已經出去了,三明治底下壓著一張字條。
說是去江上救生隊辦點兒事,讓他不用等她,下午直接到片場匯合就行。
安世感覺左邊的腮幫子有點兒麻,可他明明記得昨天被打的是右臉啊?
這睡宿覺的工夫咋還轉移了呢?跑到衛生間一照鏡子,好家伙,都青了…
“阿星,你這藥水也不靈啊,”安世啞著嗓子邊抱怨,邊擦藥。
“老哥,神仙水也架不住你總挨打啊,”星星無奈之極。
“總挨打?不就昨天白天顧師傅賞那一掌么?”安世瞧著鏡子里那半拉豬頭,仔細回憶道。
“等等!不會是晚上和菲菲喝酒那會兒…又闖禍了吧?”
“別問,問就是活該,”星星的同情心已經被安世身上的異味惡心光了。
安世好像也發現了這一點,趕忙把昨天穿過的衣服統統扔進洗衣機,自己也從里到外刷洗了一遍才出門。
他到片場的時候,顧晨西還沒來。
秦副導的B組正在拍一場葛輝和許菲菲的對手戲。
因為要用同一個棚,A組這邊的人雖然到齊了,也只能先等著。
一向守時的文森導演此時明顯有些不悅。
B組這場戲中午之前就該結束,結果卻拖到了現在。
不但全組餓著肚子陪綁,還把下一組的進度給耽誤了,秦副導臉上也有點兒掛不住。
安世今天是跟A組的,瞧出氣氛不對,他便搬了個小馬扎湊到監視器后面。
場記打板兒第十三次,畫面中的許菲菲一切正常,只是略顯疲憊。
可與她對戲的葛輝明顯開始怯場,挺機靈的孩子臺詞都說不利索了,眼神兒也虛得很。
秦明亮已經忍無可忍,連“咔”都不喊了,劇本一摔,站起來就要走。
安世趕忙伸手攔著:“秦副導,秦副導…”
“輝子今天狀態不好,讓他坐我這兒休息一會兒,我來一遍換換手,沒準兒就成了。”
“是啊,老秦,男五的戲安世熟,他去打個樣,葛輝心里就有數了。”
文森也開口給秦明亮找臺階。
秦明亮嘆了口氣,這才又坐回到椅子上,擺手讓葛輝過來。
“前輩,我…”
葛輝見安世上前迎他,眼圈有點兒發紅。
“不礙事的,”安世搭著葛輝的肩膀拐到一邊,小聲道。
“我知道,你不是不會演,就是今兒NG有點兒多,覺得耽誤大家時間了,心里過意不去。”
“越過意不去越心急,越心急就越不出活兒。”
安世頓了頓,又道:
“輝子,你聽我說,當初你們仨人試戲那會兒,我為什么推薦你?”
“因為我知道你能行,是這塊料。”
“不是說你演得多好,而是你能看到自己的不足,愿意做出改變。”
“吃演員這碗飯,注定要面對各種各樣的挑戰,你演哥哥,那到了片場你就是哥哥了。”
“哥哥是什么人?那是為了妹妹連夢想都可以不要的人。”
“這點兒挫折就受不得了?你還像個哥哥嗎?”
“我幫你爭取了點兒時間,你現在去那邊看著,這幾分鐘之內,你得變成哥哥,明白嗎?這是你的責任。”
葛輝聽著安世的肺腑之言,眼淚就在眼圈兒里打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拼命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