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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跳樓男一

  活在這世上,每個人心中都帶著傷,只是深淺不同。

  前夫便是趙三兩老婆難以愈合的傷痕。

  但傷是可以治愈的。

  治愈不了,就會像得絕癥般無藥可醫,最后撒手人寰。

  趙三兩老婆晚上吃完豐盛的晚餐,又飲了一杯葡萄酒,活的很好。

  所以她傷的程度大概就是腸炎,或淺表性胃炎級別,死不了人,卻會隔三差五疼一下。

  未經允許喝了她的酒。

  在這事上面,趙三兩確實欠缺考慮,也忘了兩人雖是法律意義上的夫妻,但直到如今,依舊不熟。

  想通之后。

  趙三兩禮貌將酒錢還給她,甚至表達了歉意。

  卻得來“做作”評語。

  這些趙三兩不介意,畢竟自始至終沒想過踏進她的生活,更沒想與她做真正夫妻。

  但他在乎床尾掛的照片啊!

  尤其那位在巴格達戰場上,被導彈炸得連法醫見了都理不清頭緒的前夫,在照片中正用含情脈脈眼神凝望著他,仿佛說“后輩,來啊,來啊,我想你啦,到天堂,我們一起嗨起來”。

  膈不膈應?

  瘆不瘆得慌?

  如果其他人,早就將照片摔出去了,趙三兩這算態度好的。

  “滾”

  趙三兩老婆打破客廳窒息沉悶,如受傷的野貓炸毛,掛著淚珠的臉龐呈現出陰冷表情,看著墻邊的趙三兩,用不驚惹到女兒聲音,道“現在就滾,別讓我看見你”

  “惡心”

  趙三兩腳步沒動。

  摸出口袋香煙點了一根,不甘示弱望著他老婆,在頂燈映照下,緩緩說出劇毒無比的話。

  “如果你當時態度堅硬,我們這段婚姻就不會開始,還有你裝深情的樣子真是奇丑無比,既然這么愛你前夫,怎么不下去陪他,別說為了孩子和父母,你要真死了,至少還留一段佳話,而不是現在與我結婚成笑話”

  “滾”

  宛如被趙三兩尖酸刻薄的話擊中,身上穿真絲睡衣的周念卿一瞬間頭暈目眩。

  一股火氣直朝腦門涌去,放下照片,手掌像野貓張牙舞爪般就朝趙三兩撲去,半空中那張高級臉充滿增怒和一絲無法表述扭曲。

  “你最好別跟我動手動腳,我現在打你一頓,在不打傷你的前提下,只屬于家暴范疇,構不成刑事責任”

  趙三兩一把甩開他老婆。

  周念卿手指纖長就像鋼琴家,但涂成粉紅色的指甲蓋的美甲很長,修剪成弧形,撓人很疼,趙三兩揉了揉被抓出傷痕的胳膊,冷哼一聲道“你再敢動手,我立馬正當防衛”

  “沒男人風度”

  趙三兩老婆心頭瞬間又對趙三兩加了一條負面評價。

  “神經病”

  提了一件外套,拿起放在門口柜臺上的車鑰匙。

  趙三兩打開客廳房門,沒有一絲留戀走了出去。

  如果時間擁有倒退鍵,回到領結婚證那天,趙三兩絕對不會再同意。

  相安無事。

  各自安好。

  做到盡量不干擾,碰到也可相識而無需相愛的朋友般正常交流。

  因為同住一個屋檐下,再陌生也要每天相見,應該懂得珍重和相互理解,而不像趙三兩老婆每天擺一張冷臉,掛死人照片惡心他。

  他想要一個結婚的人,并非一個妻子。

  可趙三兩老婆,居然像正常妻子使用不屬于她的“家暴”權限。

  這無疑觸犯了趙三兩的底線。

  用植物店喝酒剩下的“一元換購”,在超市換了兩瓶啤酒,提著酒,又買了兩根微辣雞爪,趙三兩上了天臺。

  城市高樓林立。

  閃耀彌紅燈將這座已經沐浴在黑夜之中的城市,映照的五光十色,鮮亮而真實。

  迎著微涼的晚風,倚在欄臺處,撕開雞爪,趙三兩一邊嚼著,一邊灌一口啤酒。

  姿勢很放松。

  心情也不錯。

  完全不像剛和老婆吵過家的男人。

  “不在乎的人,就用無所謂的姿態相處”

  這是趙三兩人生格言。

  食指和中指之間夾了一根香煙,動作嫻熟老練,一看就知煙齡已經靠近肺癌周圍,與它只有一步之隔,只等著哪天身體不適,到醫院拿張宛如晴天霹靂的檢查報告了。

  “你坐在上面應該很久了”

  轉頭看著右邊坐在欄臺上的男人身影,趙三兩慢悠悠喝著啤酒,好奇問道“你打算跳樓,還是觀景?如果觀夜景可以站遠點,要是跳樓,現在就可以跳下去”

  “能給我一支煙嗎?”

  男人聲音沙啞,異常頹廢憂郁。

  “死滾”

  趙三兩罵道。

  “我都要跳樓了,你就不能讓我抽根煙”

  男人有氣無力的聲音再度傳來,語氣帶著哀求,就跟嗑粉的無良畜生,連尊嚴都不要了。

  “要抽,自己下去買一包”

  趙三兩冷淡道“我這煙是紅南京,平均六七毛錢一根,很貴的,還有一點,我想了一下,你現在跳樓,警察還以為我把你推下去的呢!?所以務必請你臨死之前行行好,等我離開半小時后再跳”

  “對一個生活沒了希望,打算自殺的人,你就沒有一點同情嗎?”

  “沒有”

  趙三兩冷漠道“每天死十幾二十萬人,該死的不該死的都死了,我同情得過來嗎”

  當男人轉身,趙三兩才看清他的長相。

  年紀不大,二十八九歲左右,皮膚比較黑,像被常年暴曬所致,穿著一件藍色衛衣,褲子是一條很前衛的破洞牛仔褲。

  這么大歲數就想不開,打算成仙,倒激起了趙三兩的好奇心,手搭在半空中,問道“說說,怎么想不開的?”

  “老爸死的早,老媽跟人跑了,前兩天老婆突然受不了苦日子,丟下我和女兒跟人也跑了”

  男人臉上突然間蓄滿眼淚。

  一個人卑微到極致,連落下的眼淚都是無聲無息的,就像風中的蒲公英。

  風起時。

  無聲。

  落下時,同樣靜怡無聲。

  寥寥四句話,卻刻畫出他悲傷的人生。

  微涼的夜風,繼續吹著。

  有些人的苦,完全不是那些父親幫忙還貸款,母親幫忙帶孩子的人能體會的。

  更不是那些本身一無是處,靠著拆遷的人能感同身受。

  當置身苦難之中,才會明白有些苦,真的比穿腸毒藥更毒。

  父親是天。

  母親是地。

  一個人沒了父母,相當與置身在虛無空間中,沒有了任何借力的依靠。

  很多真正成為家庭頂梁柱,直面社會壓力的成年人,是從不發朋友圈的,因為他們懂得,“人生并沒有值得炫耀的地方,生活中一切都是來之不易的”。

  自殺的人,也并非全是承受能力不行。

  換一種境遇,你可能會選擇與他們一樣方式結束。

  不經歷別人的人生,怎會知道道路險阻,崎嶇且長。

  趙三兩很慶幸三炮和三嬸身體健康,感情很好。

  喝完啤酒,沉默半晌。

  趙三兩卷起袖子,露出手腕上的疤痕。

  “你比我強,你是生活所迫,被逼無奈,我因為丟了一個人,所以想不開,選擇割腕,很不湊巧,被朋友救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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