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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行止無愧于人心

  樓道里,許嘉楠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手插在衣兜里,晃晃悠悠地下樓,而他的身后,緊緊吊著一大兩小三只蒼蠅。

  聽著身后傳來的腳步聲,他的嘴角輕輕上揚。

  “許…許先生!您說,您師長對您的告誡,他沒有做到,那您做到無愧天地,無愧于心嗎?”

  唐興目光灼灼地緊盯許嘉楠的背影,又一次用上了敬語,靜下心的他想起了許嘉楠綽號的由來。

  除了超凡的案件嗅覺外,就是許嘉楠辦案的不通人情,硬生生將自己變成了獨行客。

  未經報告,跨省市辦案,疾如閃電,無所顧忌,引來無數同僚不滿。

  被他親手送入監獄的高干子弟、富家子弟,扶搖境后代、天人子弟不在少數。

  可以說,他將萬獸國內各階層都得罪了一遍。

  甚至,他還端掉了一個以扶搖境為首的犯罪組織,聲名大振。

  他的眼睛也是在那起案件中丟掉的,而為了懲戒自己辦案的疏忽,他至今未植入益眼。

  唐興很難想象,這樣一個渾身是膽的人,也會逃避、甩鍋。

  “呵呵。”許嘉楠腳步一緩,頭也不回地反問道:“我要是說做到了,你信嗎?”

  唐興眼中爆發出奪目的亮光,他篤定道:“信!”

  他一臉希冀,等待著許嘉楠進一步的回答。

  “抱歉,要讓你失望了。”許嘉楠一陣失神,自言自語道:“我啊…做到了,又沒能做到。”

  案件上,他做到了問心無愧,而無法將罪犯繩之以法,他又覺得問心有愧。

  甚至,想著借助背景莫測的唐興來達成目的。

  這又成為了他心中一“愧”。

  石莊市的信息傳來,驗證了他曾經的猜測。

  想起名義上為追捕,實則為唐堂清掃痕跡的任務,也再度讓他對唐興、唐堂兄弟的背景產生了懷疑。

  并且,在清掃痕跡的過程中,他也遇見了其余勢力看似急迫,實則放水連連的追捕。

  他明白,唐堂的那起案子,一定還有內因。

  那是一個局,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

  甚至,有可能涉及到那個層次的修士間博弈…

  他的心中有幾許猜測,卻又不敢相信。

  “這場破案游戲,是我和他協商后,提前還猿嘯哀公道的唯一機會。作為代價,你要全心全意教導唐興他想學的東西。”

  “這是你自己推測出的吧?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不可能告訴你才對。”

  “當然,聰明人可不止你許嘉楠一個,懷疑一切,懷疑著懷疑著,目標可不就出來了?

  只可惜,你本可以直接還猿嘯哀公道的,何至于此。你錯就錯在,對他抱有太大期望,而我,還留了一手。”

  “是啊…我賭輸了…人會變,站得越高,顧慮越高。愿賭服輸,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記住了,讓唐興選。”

  “放心。”

  韓青玄,不知你與唐堂的見面,又是否堪破了這兩兄弟背后的重重迷霧呢。

  聽到了許嘉楠的回答,唐興一喜,抓住了腦中那道靈光,他警惕地往樓梯上下一通張望,急步走到許嘉楠身邊,驚起準備撲食的兩只小生靈。

  令人窒息的酸臭味傳來,唐興屏息快速問道:“是有人不希望這場打擊里暗的行動被‘翻案’?”

  一旦曝出還有黑手,那被打落塵埃的里暗必然叫屈,宣稱自己被冤枉,那對萬獸國執安部門將是一個不小打擊。

  當然,那黑手的身后勢力也不小,無法被悄悄處理。

  所以,這也是許嘉楠“做到,又沒做到”的原因。

  許嘉楠不語,雙唇緊閉,望著灰暗的樓道裝潢,目光深邃悠遠。

  “您的那位師長,您原本很是敬重。可他也與此事有關,甚至是黑手保護傘之一,無法做到公平公正,所以在您的眼中,那位深受您敬重的師長已經死了,對嗎?”唐興激動道。

  心靈上的死亡,不代表肉體上的死亡。

  所以,拒絕同流合污的許嘉楠只能選擇辭職,離開這不潔之地,過上閑云野鶴般的生活。

  這是一個尊師重道,被同僚曲解、被師長壓迫的錚錚男兒。

  這是一個鐵骨錚錚,只為查得真相的人民好警…好督法監。

  唐興腦海中許嘉楠的形象變得更加形象。

  許嘉楠沉默,紋絲未動。

  這些天,他無數次嘗試將真相曝光,還猿嘯哀公道。

  可現在的他,卻是連猿嘯哀的名字也無法說出,甚至無法給出相關提示。

  只要他試圖傳遞消息,就會觸動言靈封印,封住發音器官、精神力、行動能力。

  這三者,已然是與人傳遞消息的所有途徑。

  察覺到部分真相的唐興正要繼續追問,下一刻,他突然醒悟過來,急忙閉上了嘴。

  或許,隔墻有耳。

  如果自己有秘密被人知曉,對方又不肯合作,那最好的選擇,就是除掉對方,或者是進行監視,這也是許嘉楠緘口不言的原因。

  為什么要將這件事交給我?

  看那黑手對猿嘯哀的手段,定是心狠手辣之輩無疑。

  可之前,許嘉楠一身酒氣、頹廢不堪,更像是與師長鬧翻,而那師長,多少顧及師生之誼。

  那我的安全誰來保障?

  承擔!?

  “有些事我雖不放在眼里,可有的人卻承擔不起。”

  唐興瞬間明悟,想起了與韓青玄的對話。

  許嘉楠覺得,自己若是說出真相性命有憂,所以希望我來做,

  莫非這件事,我調查就不會有危險??

  一位名滿天下的通玄境都無法“承擔”的事,那就需要更深厚的背景才行。

  我的背景…

  我還能有什么背景?

  青玄哥、宓兒姐?

  非此即彼。

  等等,我記得許嘉楠是畢業于第一軍校吧?那他口中的師長該不會是…

  天人之下第一人,韓忠君?

  韓家參與其中了?他們一直高高在上,漠視著一切?甚至淪為黑手的保護傘。

  又或者…

  一切都是他們的算計,為的是一舉肅清萬獸國內的里暗勢力,將里暗打入塵埃。

  也難怪,剛好是那天,多年未出曲風市的韓忠君“恰好”離開,又“恰好”有修為高深的修士對猿嘯哀的護衛下手…

  唐興手一哆嗦,后背發涼,那可是關創委委員長僅剩的后代啊,就這么淪為棋子了?

  不會的,一定是想多了,那位猿委員長在兩族之中享有極大聲望,而且關創委是全球性組織,背后定有天人支持。

  許嘉楠津津有味地留意著臉上五味雜陳的唐興,心中大贊,不愧為千面狐韓青玄的義弟,雖然還沒參透他換臉的精髓,但這變臉功夫也是出神入化,以后過馬路可以通行無阻。

  一切只是猜測,或許并沒有那么復雜。

  再者,我只是青玄哥義兄的弟弟,這“親”韓家怎么可能認,要不然我那兄長豈會現在還在外逃竄?

  雖說青玄哥除了愛算計我,自作主張外,對我挺好,可這并不能成為我的倚仗,即便他是什么鬼的韓家話機人。

  一個二十不到的人,就這么成為天人勢力排名前茅的主事人?那為何不下令保下我那兄長?肯定是權勢在他之上的人,壓制了他。

  既然有人能壓制他,那我這個更遠“外戚”,有什么資格卷入其中?

  再說,我一個初入開元境的小修士又何必逞能?

  他許嘉楠都知難而退,我又何必迎難而上?

  “是我的錯,強人所難了。”許嘉楠眼底不可遏制地流露一絲失望,很快,他就恢復到了出事前波瀾不驚的平靜表情。

  也罷,將希望寄托在一個少年身上,本就非我愿。

  他繼續樓下走去,得去淵地了,希望二十年能突破到扶搖境。

  希望到了扶搖境,能破除掉這言靈封印。

  “許先生,這事我接了!”

  看著許嘉楠腳步聲越來越遠,唐興沖著樓道大喊一聲。

  至于隔墻有耳?

  管不了那么多了。

  話音剛落,唐興只覺得近幾日心中的壓抑頓時減輕了幾分,眼前一片清明。

  疾風傳來,樓道間黑影躥出,緊隨其后的是一陣不絕的“芬芳”,許嘉楠雙手按在唐興的肩頭,一臉激動道:“你真的愿意?這不是小事,你還有時間再考慮,別沖動。”

  唐興的同意,卻讓許嘉楠覺得有些不真切。

  “疼疼疼…”本調整氣息,屏息中的唐興吃痛,眼淚都要擠出,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面露醬色。

  許嘉楠連忙松手,留下兩個帶著銹跡的手掌印,“抱歉,太激動了。”

  他目光灼灼盯著唐興,說道:“你認真考慮過了?答應了可就不能再反悔。”

  “是的,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權衡過利弊后,想想還是‘弊’大。”看到許嘉楠眼中的不解,唐興笑道:“吃虧是福。”

  雖說再去麻煩韓青玄,他應該會為自己引薦一位“無私”的老師,可自己也不能總是索取,依靠韓家的人脈。

  再則,得罪幕后黑手,交好猿族與三會,也是不錯的選擇。

  而韓家,有青玄哥在,多少會留一分顏面,動手前先來個警告。

  “好!很好!我沒有看錯你!

  放心,我不會讓你吃虧的,我會送你一份大禮,物超所值的大禮!”許嘉楠一把將唐興抱住,雙手拍打著唐興的后背。

  唐興喉頭聳動,不斷做著吞咽動作,他正要說話,就被接連不斷的巴掌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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