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相互忌憚的兩族
哐當一聲，藺宓兒渾身一震，手中的杯子應聲落地，摔成了碎片。
她這才明白，唐興口中的小說是來自水藍星。
動靜不小，可此時卻沒人將注意力轉移，大黃瞪著碩大的狗眼，不可思議道：“那些人族先烈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才確定了人體二十四脈，并且連通，形成周天行氣。按你的意思是…他們可能都錯了？”
那對犧牲的先烈，以及其后人，將會是怎樣的打擊？
大馬猴抬起顫抖的雙手，抵在太陽穴慢慢揉動，讓自己保持著清醒，消化著唐興剛才的話。
半晌，他才慢慢開口，聲音嘶啞道：“我再強調一遍，不要用對錯來評定科學價值！科學就是一個不斷糾正認知與發現新事物的過程。
先人的功勞無可替代，新的行氣之法出現，不是對先烈功績的顛覆，只是對其不足的完善！這是認知之上的一次完善！以后可能有第二次完善，第三次完善，直到至簡！”
“人體也確實存在其他經脈、穴位。其實你們這些修士應該比我更清楚，經脈只是穴位連接的不同組成方式罷了，并沒想象中那么神奇。”
“當年研究行氣之法，就是在研究人體穴位，為元氣的運行找到一條安全路徑，這對當年的修士而言實在太難。所以當時還請了不少行醫世家指點，尋找穴位，開拓經脈，可死傷依舊難以想象。
因為行氣的經脈，與我們人體的手筋腳筋不同，這本質上是不存在的，這是將穴與穴之間貫穿的無形之脈！”
“我曾請教過第一軍校韓忠君院長，他是一百多年前參與了那場行氣之法衍化的一員。
他說，當時研究發現，人體穴位數目過千，這還是不包括左右對稱的穴位數目。而每個穴位都有他的獨到之處，過多的刺激甚至可能引起連鎖反應，比如說，現在熟知的人體諸多死穴…死穴是無法避免的，為了達到延壽的目的，這些死穴是行氣法衍化之中所必須面對的。”
“最初，先烈們是想將人體所有穴位串聯起來，形成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完整周天，但每每大家以為都找全的時候，又有人發現了新的穴位。
眼看藍宇星越來越多的人因為引氣入體致殘甚至致死，他們只得鋌而走險，開始串聯已找到的穴位。但因穴位太多，組成的經脈錯綜復雜，甚至連他們自己都無法復刻第二遍。”
“此時，又有先驅提出，行氣之法是給人入門修行的，若是這么復雜，定無法普及。于是，他們退而求其次，無視那些難以發現的穴位，又舍棄一些不好相連的大穴，剩余三百左右，將之命名為正穴。
而二十四脈，就是將這些正穴串聯起來的。他們起始位置基本有跡可循，我們手腳各指頭都是一脈開端。這二十四脈左右對稱，有的人也喜歡稱其為十二脈。”
“韓院長曾言，他們只是找出了其中一種遍布最廣，最安全的行氣經脈，并不排除有更為簡潔的運行之法。只是當年那批人，死傷過于嚴重，還有部分還是如曹家的曹源先生那般，無法再繼續。”
“先烈們知道，他們已無力繼續探索更為簡潔的行氣之法，選擇了止步。一場浩浩湯湯舉世矚目的變革至此而終。”
“唐興，你還記得任督二脈的穴位位置嗎？”
大馬猴說出了與韓院長的交談后，緊緊抓著唐興的手，激動不已。
變革，這將是全民修行時代之后，最為震撼的一次變革！
而大黃也繞到唐興身前，用著一種極為復雜的眼神看著他。
獸族至今沒有一種通用的修煉方式，只能漫無目的的增強肉身力量，現在獸族已漸入疲態，有的甚至開始享受安逸，遠不如元氣出現前與人族平分天下。
水藍星由人族統治，獸族幾乎都被圈養、奴役。
而在藍宇星，有資格服用醒心丹的都非常人。這批人完全成長起來，手握大權后，還能否接受兩族共存的狀態呢？
若非獸族也有天人境強者，只怕此時屠刀早已揮下。
要是人族修行速度再增快十多倍，以后哪還有獸族立足之地。
到時候不愿引頸受戮，兩族必然又是一場血雨腥風。
大黃閉上了眼睛，那一批簽訂兩族和平盟約的強者終將有老去、死去的一天，一旦換上了仇視、輕視獸族的人決策，或許就是屠刀舉起時。
不知不覺被擠到最外邊的藺宓兒垂著頭，黑框眼鏡上薄霧騰騰。
察覺到緊握自己雙手的大馬猴神色中的局促，唐興苦笑道：“抱歉啊，我在那里不是學習醫學或者是道家文化，對于人體經脈還真不知道。宓兒姐，聽說你是行醫世家，可有這方面的研究？”
大馬猴與大黃注意力一下子又集中到藺宓兒身上。
“沒有。”
藺宓兒搖了搖頭，將鏡片上的薄霧蒸干，說道：“哪怕是二十四脈，也是當年集合了整個藍宇星醫學專家耗時多年勾勒出的。任督二脈，我今天還是首次聽聞。”
大黃微微松了口氣，只要人族沒有新的行氣之法，那人獸兩族關系應該也不會有變化了。
“唉！”大馬猴長嘆一聲，“若是關于任督二脈的說法為真，對于修行界又將迎來一次偉大變革。只是…只是僅憑一個名字，依舊毫無思緒啊！要找出這兩條經脈行徑，傷亡又該有多大？”
每一次變革，都是建立在先驅者的鮮血之上。
每個時代都少不了罔顧自身的先驅，但這并不代表先驅會為了一個不知真假的詞就棄生望死。
大馬猴喃喃自語道：“大周天，小周天…我相信這是真實的，我相信這是真的啊！可只有我相信又有什么用？”
僅我相信，就能讓那些扶搖境天人境再一次出動嗎？
這一次，已經被供奉起來高高在上、子孫滿堂的他們，還愿意再戰一場嗎？
就在這瞬間，這名年近四旬的中年，似乎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藺宓兒心中一軟，上前輕輕拍打著大馬猴的后背，安慰道：“老師，您還年輕呢，慢慢來。那么多難題您都攻克了，區區一個任督二脈，修改一個小小的行氣之法對您來說又有何難？”
大馬猴苦笑著，小小的行氣之法？
說的輕巧。
這口氣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天人境老祖都不敢這么說吧。
不過，宓兒有句話說對了，這么多難題我都攻克了，還差這一個不成？
我是誰？
我可是藍宇星千年一遇的奇才啊！
藍宇星只分兩種人，一種叫馬天侯，一種叫其他人。
當然。
僅限科研界。
看著重新提起精神斗志昂揚的大馬猴，兩人一犬心中都微微松了口氣。
“唐興，你的記憶里，有關于獸族該如何修行的方法嗎？”沉默了好一會的大黃，用著期待的語氣問道。
“因為寫這類小說的都是人類，對于妖…不是，對于獸族的描寫并不多。
不過有些古籍里倒是有說，在很久遠的年代，獸族擁有非常強大的力量，吞云吐霧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就像我們剛才說的觀想法，龜雖壽中的騰蛇，逍遙游中的鯤，都是那個時代真實存在的生物。”
唐興感嘆道：“只是他們的身材過于龐大，天地間元氣耗盡，他們無法生存，可能離開了。而那些實力不足無法離開的獸族，逐漸出現了退化，變得平凡。
在那里，有人推測，獸族只要挖掘肉身，也能獲得祖先遺留在血脈里的力量，甚至有一些與生俱來的神奇力量。”
大黃咽了咽口水，眼里露出無盡的憧憬，道：“真的有這可能嗎？那樣龐大的身軀…”
他猛地晃了晃腦袋，藍宇星才有多大啊，又怎么可能有獸族長到萬獸國這么大。
不切實際。
相比起來，一城之大的騰蛇般的身軀，似乎也不是無法達到，據說在海域，就有體型十分巨大的海獸。
若是能擁有那騰蛇的力量，那獸族一定能夠再度崛起，再次真正與人族并列吧？
不對，應該是超越人族！
啪嗒啪嗒——
口水順著微張的嘴，滴落在地。
“大黃叔，獸族在元氣復蘇后，就沒有什么非同尋常的獸類出現？”藺宓兒悄悄移動著身子遠離大黃。
她絕不是嫌棄大黃，她只是愛干凈。
大黃疑惑著，舌頭靈巧地將嘴邊搖搖欲墜的液體卷回口中，回道：“非同尋常的獸類？哪方面的？”
好像一切如舊，沒什么變化啊。
“智慧。至少在百年前，他們沒這么高的智慧。”大馬猴插嘴道。
這百年來，已經逐步出現了獸族進入科技領域，雖然數目極少，但也是一個開端。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大黃擔心人族的強大，而人族又何嘗不擔心獸族越發聰明呢？
以前的獸族只是肉身強大，卻智慧不足，哪怕人族實力比不上，也能靠智慧群起圍殺。
可現在的獸族又強又聰明，同級別一戰，能輕松擊敗同級人族修士。
大黃眼睛一亮，連聲道：“對對對，族里長輩有說，我們這代狗娃子比以前聰明了許多，我一直以為是商業互吹呢。不過，智慧的進化，有什么用？”
大黃有些苦惱，他還是想要那種驚天動地的力量，足以守護獸族的力量。
“那只能大黃叔自己去探索了，可能有其他的細微變化，只是你們沒有發現。”
唐興卻是沒有說實話，在他想到妖族的時候，其實有想到了一種可能可行的獸族修行法門。
只是在瞬間的考慮之后，他沒有選擇全盤托出。
大馬猴白眼一翻，反駁道：“你懂個屁！智慧才是最好的進化！要是沒有智慧，塊頭再大，也是個廢物！唐興，那水藍星的古籍中有沒有說到什么獸類能吞下身體數倍的東西？”
“遠古的兇獸中，饕餮以及天狗。傳說中，饕餮極為好食，什么都吃，而天狗…傳說中的天狗，連天上的太陽都能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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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天的梧桐樹下 石桌上數張羊皮紙被筆硯壓住四角。
一穿著樸素的中年男子緩緩睜開雙眼，眼中充滿了飽經風霜的滄桑與看穿世事的平靜。
微風拂過，石桌上羊皮紙紛紛飛起，并排停留在中年男子跟前。
“奇經八脈？饕餮天狗？又一場變革的開端嗎？”
話音剛落，羊皮紙化為齏粉。
3050年8月10日萬***通報丨為解決開學季引起的交通堵塞，鐵道部鄒鐵道部長發表重要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