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東走進更衣室,他看著座位上染血的毛巾,以及蘇墨傷勢。無奈的嘆了口氣,搖搖頭。
雖然葉老板給了承諾,甚至有培養白石的意圖。但是這也不一定是好事啊,黑拳場競爭是非常激烈的,說不定哪一天就會命喪黃泉。
要是白石有實力還好,但柳一東兩年接觸下來。總覺得他能夠戰勝碎顱者是靠的運氣,而運氣這種東西在擂臺上是不能長久保持的。
畢竟柳一東不是專業人士,只是個代理人,看不出來很正常。
“白哥,葉老板叫我過來向你帶句話,叫你好好養傷,休息幾天。”
柳一東沉默片刻后說道。
“別,我們還是直接互相叫姓名好了。”蘇墨將毛巾疊好放在一邊。
“這里是十三萬,其中十萬塊錢是你打贏碎顱者的擂臺費,還有三萬塊錢,算是葉老板給的醫療費。”
柳一東坐在椅子上,將沉重的包放在一邊,從懷里取出一包煙。
“哦,這么大方?”蘇墨挑了挑眉,身體傷勢引起的痛楚被壓下。
他瞬間就覺得不對勁,白石這兩年來的處境蘇墨是知道的。從來沒見血玫瑰的老板,這么大方過。
柳一東將錢疊在桌子上,然后轉頭看著蘇墨,遞過來一根香煙。
蘇墨欣然接過,以前白石和柳一東的相處方式也是這樣的。柳一東經常會來休息室與他聊天,和被打得遍體鱗傷的白石,抽煙吹牛。
借了個火,煙味彌漫開來。
“算了,還是叫你柳哥吧。你就叫我本名好了,實在是不習慣。柳哥你就直說吧,老板是什么意思?”
蘇墨彈了彈煙灰,他看著桌子上那一疊綠油油的鈔票吐出口氣。
柳一東對蘇墨堅持要叫他柳哥的行為沒有在意,他咳嗽了幾聲。
“葉老板想要培養你,他打算在你養好傷之后,找人試試你身手。”
“哦?像那個馮虎一樣?”
蘇墨頓時意識到什么,血玫瑰地下黑拳場的新任拳王被他殺了。
自然是要重新選出一個的。
他殺了馮虎,自然是首選。
“應該是的,我也很頭疼。白石你老實和我說,之前的兩年里,你是不是隱藏實力了,故意在藏拙?”
柳一東直接這樣說道,他只能試探著詢問一下。柳一東總覺得如果白石康復之后,實力沒有達到葉老板預期的話,下場會非常的慘。
“…”蘇墨沉吟片刻,點點頭。
他只能這樣承認了,蘇墨其實已經猜測到事情的發展以及走向。
“我其實是某個流派的棄徒…”
于是,接下來十幾分鐘。蘇墨給柳一東講了一個棄徒的故事。其中有七分真,還剩下三分卻是假。
白石真的是個棄徒,是武道流派巖山流的大師兄。天性憨厚老實的他不懂人心險惡,被二師弟以及小師妹當槍使,責任全部推給他。
那次事件中,師傅破境用的紅玉膏被二師弟和小師妹聯手盜走。
白石成了背鍋的人,他師傅最后念及舊情,只是廢了白石武功。
將他逐出師門,而二師弟和小師妹卻過的逍遙,一路境界高漲。
以白石的智商,這件事雖然銘刻在心,但多年來他還是沒有能找出誰在陷害他。蘇墨心思澄澈,尤其是在接受白石一生記憶的時候。
所有片段如同電影放映,每一個細節都在眼中閃過,異常清晰。
所以蘇墨很輕松就推理出,陷害白石的人到底是巖山流中的誰。
聽完蘇墨的解釋,柳一東將信將疑的點點頭,勉強算是信過了。
如果是這樣最好不過,白石自己有分寸最好,他就不用操心了。
“多買點藥材補補身體,你這身材比起其他黑拳選手太弱了,多吃點好的,到時候打擂臺時也有勁。”
柳一東叮囑了幾句,他和白石在兩年相處的過程中其實已經算朋友了,互相間也有些生活的往來。
他可不想白石突然暴斃,像碎顱者馮虎一樣被人打死在擂臺上。
“知道的,我會注重身體。對了柳哥,這周末要過來我家吃飯嗎?”
蘇墨突然說道。結合白石曾經的記憶,以及剛才的對話。他能夠體會到柳一東情感上的真摯,柳一東確實是把白石當作朋友來看待。
蘇墨不是個好人,但也絕非是忘恩負義之輩。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大道理。
“行,到時候我勸勸你嫂子,讓她周末網開一面,放我出去吃飯。”
柳一東有些悲催的說道,她家那位管的嚴,還是小心謹慎為妙。
“錢收好,包送給你了。”柳一東拍拍屁股站起身,就要打開門。
他突然轉回頭,向蘇墨說道。
“對了,白石。你這次打贏碎顱者看上去有運氣成分,肯定會有一堆打黑拳的挑釁,想踩著你的名氣上位,最近幾天不要管他們就行。”
柳一東叮囑了一句。蘇墨點點頭表示明白,并且說自己會小心。
站在空曠的房間中,他活動了一下身體。剛才強行用永動心臟的魔紋激發潛力,現在有些超負荷。
得買些藥材養養身體,蘇墨看向桌子上的鈔票,以及旁邊的包。
他將所有錢裝進去,然后換上以前的衣服,這是一件印有棕色小熊圖案的舊襯衫,圖案已經被洗得發白,不能被稱之為棕色小熊了。
而是一頭白色的北極熊…
白石對衣服很重視,這是白染在三年前,用打工賺來的錢幫他買的,白石平日里都是小心保管的。
撣了撣衣服上的褶皺,蘇墨邁著酸軟的步伐,向更衣室外走去。
他手上拎著個黑色皮包,看起來與其風格格格不入,惹人眼球。
休息室外面,有七八個其他的黑拳手正在討論。聽起來似乎在聊剛才的擂臺賽,和碎顱者有關系。
“反正我是不信的,馮虎我曾經和他打過,老石頭我也打過。兩個人的實力對比太明顯了,一個馮虎可以抵十個白石,我是這么覺得。”
一個麻子臉,正在侃侃而談。
“我也覺得有黑幕,老石頭那點水平誰不清楚?也就那樣,他能打得贏馮虎?開玩笑的吧!不會是血玫瑰故意下黑手,賺取盤口費?”
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說道。他雙手抱胸靠在墻上,胸肌很發達。
“我覺得吧,不至于。葉老板不會蠢到這種地步,一個馮虎給他賺的錢絕對不止那么點,葉老板還能殺雞取卵不成?他是個生意人…”
一個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翹起二郎腿,他的頭發花白面容卻年輕。
“馮虎要是真能連贏二十場,他就成拳王了。血玫瑰不是要跟鋼顱那邊對對碰嗎?葉老板會在這種關鍵時刻搞事情?反正我是不信的!”
“要我說啊,有可能真的是馮虎大意。年輕人本就驕傲氣盛,而且我聽說馮虎喜歡在打擂前的一個晚找女人發泄,估計昨晚累壞了…”
一個老油子擠眉弄眼的,他之前被馮虎胖毆過,在醫院里躺了半個多月,直到三天之前才好過來。
“嘿,你還別說,真有可能!”
“…”蘇墨掃了他們一眼。
通過巷道就直接走出去了,幾個黑拳手這才注意到有人走過去。
看了一眼,發現是正在被他們議論的白石的背影。他手上還提著一個沉甸甸的包,里面裝著東西。
幾個人對視一眼,頓時就明白這里面裝的絕對是錢。是白石走狗屎運,打死了碎顱者所賺到的錢!
一時間所有人都眼饞起來,一些人若有所思,一些人躍躍欲試。
有相當一部分人覺得,打倒一個白石還是有機會的。也許可以將他作為墊腳石,打出自己的名氣…
走出黑拳場,外面是現代的鋼鐵叢林,道路寬闊整潔。黑色的車輛在馬路上平滑行駛,微風吹拂。
天空繁星點點,如同細碎的水晶鑲嵌在黑幕上。霓虹燈在夜幕中閃爍,顯示出高樓的魁梧。斑斕的光與影在廣場上交織混合在一起。
好象不是晃來晃去的高大房屋的陰影,而是地面上的七彩水流。
一個男人沿著路邊行走,他站在黑暗中,只有薄薄的月光籠罩。
襯衫寬大,蘇墨這具也算是精悍的身體,竟然有一種單薄感覺。
他望向遠處的藥店,里面燈火通明,有一股淡淡的藥味傳出來。
“…”蘇墨打算進去看看,先把身體的傷養好最重要。現在這具肉身是自己的了,接下來蘇墨不管要干什么,身體素質都是最基礎的。
三兩踏步走進去,在里面挑選了半小時的藥材,然后又走出來。
此時蘇墨的左手提包,右手則拎著一個大塑料袋。里面是好幾斤重的補藥,足足花了他二萬塊錢。
白石以前算得上是巖山流大師兄,藥材這方面師傅都是放權給他來調配的。所以即使這么長的時間過去,白石也沒有忘記藥材配方。
D級鍛體湯,能夠有效的刺激武者的肌肉,消除一天疲憊,加快其進步速度。但是很可惜,有些藥材找不到,只能用最簡易的版本。
走在晚風習習的大街上,一股清涼的感覺涌上心頭。遠處被燈光籠罩的廣場上,一群年輕人正在聊天,他們嬉戲打鬧著,青春活力。
廣場邊上是繁華的商業城,里面有娛樂的,吃穿的,享受的。大量的人流進進出出,仿佛是出入巢穴的黑色螞蟻,烏壓壓的一大片。
蘇墨在黑暗中默默看著,不自覺的停下腳步。和平年代真好啊…
沒有槍林彈雨!也沒有尸山血海!更沒有殘垣斷壁、痛哭嘶吼!
那血腥的回憶,那恐怖的人間地獄被蘇墨埋在最心底。沒有人會喜歡戰爭,蘇墨同樣也不會喜歡。
他轉過頭向家的方向走去。
興邦路117號,有一棟小屋。
那里是藍水晶市區的邊緣,所以房租比較便宜,他還承擔得起。
道路上有些黑暗,蘇墨沿著墻壁行走。前方突然傳來一陣光亮。
原來是有兩個騎摩托車的混混迎面過來,他們染著頭發,身上穿著帶金屬鏈條的皮衣,一臉屌樣。
白石見過他們幾次,這幾個混混經常在郊區飆車。只不過不是賽車的那種飆車,而是鬼火暴走族。
這群人不務正業,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養活自己的,靠搶劫嗎?
蘇墨猜對了,確實就是靠搶!
“嗡!”氣缸發出嗡鳴聲,摩托車的排氣管,噴出一股股白霧。
兩輛車并排而來,而且故意把遠光燈打開,想要晃瞎蘇墨眼睛。
這兩個混混在第一時間就看上了蘇墨手上的包,做工這么精致。
就算里面沒錢,光是把這個包賣了,都夠他們爽利好幾個星期!
兩混混眼光很毒,畢竟搶過許多次劫,這點眼力算是練出來了。
摩托車呼嘯而來,以其重量和速度,正常人早就被嚇得愣住了。
風馳電掣,最前面的混混嫻熟探出手,狠狠一把抓在皮包上面。
他確實抓到了,但是與此同時蘇墨也抓到了他的手。一股澎湃的巨力從手掌上傳遞,蘇墨左手猛的一抖,黃毛混混直接被扯了下來。
摩托車飛出去撞在墻上,混混倒在地上呻吟。他的手骨關節好像被扯脫臼了,軟趴趴的搭在那里。
又是一輛摩托車直沖沖撞來。
蘇墨一踏地面,身影一閃。整個人飛起一腳,鞭腿狠狠的甩出。
咚的一聲,藍毛混混整個人幾乎折斷一般狠狠飛出去。嘩啦一下砸在墻上,又重重的彈在地面上。
他整個人弓成了蝦球,痛苦的嘔吐起來,兇狠眼神都有些渙散。
“…”蘇墨沒有說話,他只覺得實在有些煩躁。明明剛才心情還挺不錯的,現在全都給這兩人毀了。
蘇墨走到黃毛混混旁邊,低頭看著他抱著脫臼的手哀嚎著。鼻涕眼淚都流了出來,看上去很可憐。
莫名其妙笑了一下,蘇墨狠狠一腳踢出去,腳面打在臉頰上面。
一聲夸張的悶響,黃毛混混臉頰震出一排肉浪。口水連帶著鮮血如同箭般噴出,化為紅霧。五六顆牙齒崩碎,他整個人彈飛了出去。
頭顱和地上的藍毛混混相撞。
兩人悶哼一聲,都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