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失意者
六尺街口，老舊墻壁像泛了黃的書頁，上面有幾條攀爬上去的青苔，黏著綠。
凹凸不平的地面隆起一道裂痕，蜿蜒向兩邊繞去，攀向墻角。幾株雜草在裂痕中滋生出來，郁青蔥茸茁壯生長，似乎要徹底掙脫混凝土的束縛。
還沒等它再好好看這美好世界，一輛老舊摩托車從它身上碾了過去，它便一聲不吭地又回到裂痕里。
白小桐背著挎包穿插著街巷，這個街巷他熟悉的很，是穿越以來剛開始住得三坪屋前面一條街。
這個地方被稱之為老郊區，已經荒廢了許久，一般都是生活所迫外來打工或者家境貧寒臨時居住這的人所住，旁邊沒什么商業區，只有幾家坑的要死的家常菜店和利民便利店。
黃路住的這條街又被稱之為老城區三號街，白小桐和白小玫當初住在四號街，兩者所差十幾米遠，沒想到隔得那么近，還真是巧。
他走到一間老民宅前，黃路在合同上填的位置就是這，不過這個民宅可不是三坪屋那般大小，而是一間沒有改過的房子，看起來挺大，只是外表臟兮兮的，有點讓人感覺上不適。
白小桐左右張望了一下，確認有個門鈴，便按了過去。
叮咚。
門鈴是很復古的那種，你按下去，里面的人能聽到，外面的人也能聽見。
等了十幾秒，白小桐也沒等到人出來，他奇怪地再按兩下，這時候門終于被打開了。
“我最近沒有快遞，今天也沒有點外…是你…”黃路自言自語牢騷著，忽然看見門口站著一個滿臉笑容的少年。
這人黃路很清楚，畢竟早上才剛見過。白日夢工作室的領導者，雖然年齡看起來小的讓人無法相信，但偏偏現實又確實如此，讓黃路感覺一陣恍惚。
“有什么事情嗎？”
白小桐抬了抬自己的挎包，這里面裝了一部分的畫稿，被他用牛皮紙包起來了，他取出幾張說道：“早上你只簽了合同，還有些事情沒講明白，所以我特意過來跑一趟，跟你說下漫畫細節。先讓我進去吧，在附近轉悠了一會，怪累的。”
白小桐的毫不客氣，讓黃路有些不適應，但瞅著眼前小自己一輪的男孩，黃路又生不起氣，只是無奈一嘆：“好吧，怪我早上沒留下講清楚，讓你多跑一趟。里邊走，嗯，有點亂。”
“沒事。”
白小桐滿不在意，沒有什么混亂能比白小玫整理過的房間亂。
白小玫的房間那叫一個又亂又讓人無奈，不是自己打掃把地板捅凹進去，就是顏料不小心撒了潑得滿地都是。
如果不是白小桐定期幫忙打掃，她的房間已經是徹底不能住人了，不過還好的是每次秦梨過來住之前，白小桐正巧打掃過，這才沒在秦梨心中留下古怪的印象。
不過黃路的房間顯然也沒差，剛一走進去，便聞到熏人的酒精揮發氣味，從走道一直到里面，全是酒瓶子，幾乎沒有可以站人的地方，黃路卻是見怪不怪，輕車熟路的走出了一道可以通過的路線。
白小桐也便跟他一起走。
現在的黃路，和早上的黃路不太一樣。早上的黃路多少還算是精心打扮一番，而現在算是徹底的邋遢，衣服和袖子上沾著一點水漬，估計是酒。頭發又亂糟糟的起來了，半遮著眼睛，明明已經將近三十歲，卻像是一個高中生不良少年打扮，沖突很明顯，嚴格又說，像失意青年。
濃濃的頹廢兩字，概括了他全身。
“你家平時一直是這樣子嗎？”白小桐詢問。
黃路剛走過一條道，正好轉身，抬眼撇了下白小桐：“嗯。”
“不覺得走得挺麻煩的么？我之前家就正好住在這后面，比你這小估計有十倍，但是打掃的很干凈，進出也比你這方便。”白小桐吐槽道。
說的時候他腳不小心碰到玻璃瓶，幾個玻璃瓶撞在一起，發出了噼里啪啦的撞擊聲，隨后一排一排地倒下，吵的人耳難受。
黃路低頭思考了下，也覺得進出不方便，不過他已經很久這個樣子了，逐漸的都有點習慣了。
“去客廳吧，客廳還算干凈。”
黃路說道。
沒多久兩人來到客廳，所謂的客廳干凈就是客廳比較大，酒瓶和廚余垃圾等東西還是一樣的亂丟，但還能空出一點位置，只不過客廳里有一股發餿的氣味凝固在半空，混雜著酒味感覺腦袋疼。
白小桐難受得皺起眉頭，看來這黃路平時生活是頹廢到了極度啊，比日常生活不能自理的白小玫還差一點。
不過白小玫是自己人傻，宅女慣了干不來家務，只要好好練練還是能夠正常。而黃路則是放任自己隨便糟蹋，處于自暴自棄的情況。
黃路清理開了一個空地，他找來一個還算干凈的椅子，看了兩眼白小桐，又抽取紙巾在椅子上擦兩下。
“坐吧。”
“謝謝。”白小桐客氣一下，就坐下來。
他早就備好說辭，從包里掏出稿紙，對著黃路說道：“我還沒問你這部漫畫叫什么呢？”
“《惡魔與人》。”黃路悶悶地說。
他不怎么會取名，一般都是直接套用大概故事，比如之前被秦梨提到的幻靈也是如此，內容便是幻靈都市。
白小桐覺得惡魔與人念起來有些拗口，說道：“不如叫《惡魔人》吧，讀起來方便。”
“也行，沒差。”
黃路并不在意這個，他本身就是不怎么計較名字，是很徹底的以劇情為主的漫畫家。
白小桐繼而道：“對了，之前的問題繼續一下。我對于你這個漫畫的畫風還是很好奇，你選擇這種強烈的涂墨風格，是想沖破漫畫雜志社以及大眾的固有觀念嗎？”
“是也不是。”
黃路還是那般高冷。
他看向白小桐：“你到底有什么事情？干脆點說吧，我想你作為一個工作室的負責人，不可能每天都那沒閑，無聊大老遠跑過來找我談名字和畫風，這些事情只需要打個電話或者派人來就行了，沒必要你親自來吧？”
“那倒也是。”白小桐點頭。
他笑笑：“我的目的確實不只是這些，我的目的很簡單，我是過來拉你入伙的。”
“拉我入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