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中,齊王著實看不懂李縱到底是哪一陣營的。
而看不懂李縱到底是屬于哪一陣營的,那么,面對李縱的話,他便容易胡思亂想。
可說到底,他還是忠于陛下的。
如今回過頭來,再想想,這是為什么,大概一個是當年父皇臨死前的遺愿便是這個。
其次,母后也不希望他們兄弟手足相殘。
他只不過是做了一個孝子,都會做的最基本的事罷了。
然而諸王分封,如今已成定居,分封所帶來的危害,人盡皆知。
此時…
李縱卻與他說,讓他盡早做好打算。
這到底是想讓他…
見李縱絲毫沒有望他一眼,只是自顧自地沏著茶。
他越發能夠感覺到,李縱的不同尋常。
不過…
他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然后渾身便冒出了冷汗。
對的!
這李縱終究是陛下的人,他會不會是受了陛下的旨意,誆他?
一想到這,他當即便冷汗直冒。
緊接著,斷然道:“你以為本王會是那種人嗎?”
差點就著了這李縱的道了,若是他此時便表現出反意,說不定,李縱今日便會取他項上人頭。
只能說…
這太像了陛下的風格了。
其實…
李縱根本沒想表達那么多的意思。
他只是想提醒齊王,天下有可能大亂,讓他做好準備,如果真的有諸王反叛,那么,至少,也有你齊王可以頂一頂。
李縱這完全是出于好意,卻是被對方誤解成那樣了。
更何況,難道他還能未卜先知,知道對方會來?
早早就在這里做好了準備?
便道:“我想齊王是誤會我的意思了。”
“我的意思是讓齊王回到自己封地,也不要松懈,因為遲早有一天,會有用得著您的地方。”
這下尷尬的就輪到齊王了。
齊王也是當即心想,那你不早說!
他漲紅了臉,正準備為自己說兩句圓場的話,然而李縱卻又是道:“陛下已經駕崩了,新皇經驗不足,不足以駕馭朝臣,我個人以為,亂,只是時間的問題。”
而聽到李縱說的陛下已經駕崩,齊王也是顫顫巍巍地道:“你說什么?”
李縱抬頭看了看他,“陛下已經駕崩了。”
“陛下已經駕崩了?”齊王。
“你還不知道?”李縱也是疑惑地看了一眼對方,說道:“你不是從京城來的么?不過也對!如果說,圣旨是快馬送來的,而你能到這,想必,是比圣旨更早出發。”
“你說陛下已經駕崩了?”齊王。
“大概是半個月前的事。”李縱說道。
齊王然后便癱坐在了那里,嘴里不知道念叨的是啥。
總之…
就是文縐縐的。
然后又感慨了一番。
再對李縱說道:“本王如今已經卸下朝中一切職務,而為今有能力輔佐新帝之人,便只有你。本王在這里懇請你,一定要把新帝輔佐好。”
他這么一說。
李縱倒是亞歷山大。
因為…
他壓根就沒想過要好好輔佐新帝。
甚至…
此時他的心里,其實是更想看到天下亂起來的。
因為不亂的話,他如何取而代之。
最好是外族也來湊個熱鬧。
可那樣的話,也就太不人道了。
畢竟…
那都是活生生的生命。
作為一名穿越者,有時候,李縱會有著看螻蟻一般的上帝思維,去看這個世界的人和事物。
除了自己在意的人,其他的人,對他來說,其實都可有可無。
至于什么,為天下蒼生。
其實…
說白了。
也是有前提條件的。
不是有句話叫做,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若是有朝一日,他能夠當上皇帝,他不介意減免賦稅,推行仁政,讓所有人都過上好日子。
即便,他的能力不足以做到,但他會想盡方法去做到。
只是…
讓他給皇帝當狗,這實在有點丟穿越者的臉。
但有時候,大人了,你不得不說一些違背良心,迎合場面的話。
“齊王言重了!快快請起!”
“既然我食君之祿,自然擔君之憂。”
齊王便道:“你如此,那本王也就放心了。你是個聰明人,我相信你有能力輔佐好新帝。”
“其實…我什么都不會。”
“你就不必謙虛了。”
“那我就不謙虛了。”
這又是讓齊王聽得啞口無言。
你就不能再謙虛一下么?
然而,李縱也只不過是不想在這話題上,浪費太多的時間。
然后,李縱便又道:“我身在江南,尚且還不知道如今朝中的局勢,請齊王不吝賜教。”
如果說以前,齊王在的時候,黨派之爭,還有點激烈。
那么現在,黨派之爭已經幾乎消弭于無形。
作為他離開京城的交換,皇帝處理了一批大臣,降職的降職,抄家的抄家。
樂安王對此也是樂于看到的。
因為,樂安王卻也不想與這些人同流合污。
這些人一看就不是些好人。
所以,如今朝中,倒是重新恢復了一絲絲的清凈。
除了太尉楊燮有可能會奪權,但此時也有樂安王作為鉗制,其他總體上來說,也都還好。
“楊燮是個很看重權力的人,你如今唯一還需要擔心的,便只有他了,而且,他的黨羽遍布滿朝上下,光憑你一個人的力量,恐怕也難以撼動他。”
“就連樂安王,都未必能有那樣的能力。”
聽了對方的話,李縱此時也是心里想道,所以,如今我的敵人就只剩下一個了?
如果真如對方所說,那這楊燮在朝中經營多年,還真不好弄他。
說不定,對方還會視自己為眼中釘,想把自己除之而后快。
見到李縱不說話,而且神色也是有些嚴峻,齊王倒是道:“不過你也不必過于擔心,其實朝中,還是有一些人,是值得你信賴的。比如說裴危,他年紀可能只比你年長七八歲,不過也是才德英茂,足以興隆國嗣,若是到時候你們能夠珠聯璧合,想必,朝中也能繼續保持清明。”
然而李縱想的卻是,不,我才不要這些人。
我要能把此朝顛覆之人。
而且,你們越作惡,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