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劉子燁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陸議。
劉子燁自己孤身一人,倒是無甚牽掛,反正,他家里人也不會過多干涉這種事情。
倒是他自己,畢竟是陸家嫡長子。
因此,此時聽得對方的話后,陸議也是不由若有心事,表面上卻仍輕笑道:
“倒是有點羨慕你!”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劉子燁隨之也是拉攏著道:“你也可以一起!我們三人合體,天下無敵!”
“再說吧。”
陸議說完,劉子燁卻又道:“而且此時我還不知道他如何為萬世開太平,所以,看來還是得明日再去拜會,問清楚這個才行。”
“明日你也一起同去。”
劉子燁說完,陸議倒是沒有異議。
翌日。
今日李縱倒是沒有外出的計劃。
昨日回來后,他被鶯兒好好地批評了一番。
因為他給她擦腳了嘛。
雖說其實當時他們跟第五銀翎已經相距至少有十多步了。
但是,當著別人的面,替她擦腳,這還是有點那什么。
而且…
她越發發現,夫君的優點跟缺點同樣十分明顯。
然后婚后第二天他自己會把鞋子擺放好的記憶忽然一閃閃過。
她便想著,若是她真的對夫君批評指正一番,他會不會把這些缺點都改過來?
這也是昨日夜里,她批評李縱的事因。
李縱在被她認真批評教育時,心里面也是有些五味雜陳。
高興的是,她的大家閨秀氣質,越發得到體現。
然而不高興的則是,鶯兒好像再也不是那個隨時隨地,都能隨他拿捏、任他擺弄的鶯兒了。
面對夫君的沉默低頭,鶯兒也是心里一下子有些惴惴不安。
心想,自己的話會不會說得有點重了。
只見她夫君一只手搭著她的肩膀,她身上只穿著貼身小衣,卻是說了一句讓她莫名其妙的話。
“鶯兒長大了。”
然后問他什么意思,他又不說。
不過…
接下來他倒是很輕易便答應了,以后不再做那種在人前的孟浪之事。
說完,夫君便就抱著她。
之后接下來,倒也沒再說話。
到了今日一早。
李縱還在傷感鶯兒長大了,結果不成想,劉子燁與陸議這兩人卻是來了。
正好!
他要裝個逼,一掃心中的郁悶。
“李佩弦,我們來了。”
劉子燁應當是個自來熟。
李縱便道:“看到了。昨日才見過,怎得今日又來了。”
當然,語氣上卻是看不出半分嫌棄。
然后…
劉子燁也是開門見山地道。
“之前只是觀察你的為人秉性,如今,上門卻是為了討教。”
“討教為何?”
“你不是說了要為萬世開太平嘛,我與伯言今日來,特地就是想看看,你如何為萬世開太平。”
“不要那種虛的,要有具體的做法。”
李縱便心想,這是打算投靠自己了嗎?
然后…
李縱便把具體的做法,給兩人說了說。
這一說,基本上就是一上午了。
李縱從牛頓的蘋果,講到希羅引擎。
其實李縱已經根本不記得這東西叫什么了。
但反正,他在很多公眾號里都曾見過,說它是最早的蒸汽機。
李縱的為萬世開太平的方法,是不斷地搗鼓出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便是以至于…
兩人聽了都一臉不知所以。
劉子燁便道:“你說的這些,都有何用?”
陸議也是不解道:“這與為萬世開太平,有任何牽扯?”
李縱便正經道:“你說,我們如今與我們的祖先有何不同?我是說,當年還在穿著獸皮,拿著用石頭磨成的石矛去捕獵的那些祖先。”
兩人也是低頭思索起來,而且隱隱間,仿佛忽然間悟到了什么,但還不夠徹底。
李縱便又道:“再近一些,以前我們甚至都見不到鐵,更見不到鐵做的農具。”
劉子燁便急匆匆地道:“你是說,要想為萬世開太平,就必須注重農耕!”
李縱搖了搖頭。
劉子燁繼續道:“可那與你所說的那個,只要用火去燒一下,自己就會轉動的東西有任何牽扯?”
陸議同樣不解。
因為李縱跳了很多步啊!
李縱便道:“我與你們說蘋果會掉地上,還有加熱就會動,意思是想說,萬事萬物,相生相克,此物消,彼物長,也叫做能量守恒。”
“就好比你把食物吃進去肚子里,然后你就有力量,如果能把那加熱就會動的東西,通過某種過程,將這種力量,轉移到另外一個東西身上,如此一來,人只需要翹著雙手,這農活就自己可以干了。”
“好比說…水車。”
陸議想著,還是覺得不得其法,最主要的,還是,即便如今已經有了鐵做的農具,可卻也不見得萬世就太平了。
陸議把這個想法跟李縱提了出來。
而李縱,也是直接回了他一句,若是天上會掉食物,人永遠餓不死呢?那天底下,還會有那么多的造反嗎?
若是華貴的衣服不是兩三年才能做出來一件,而是每一盞茶的時間,就有一件被做出來呢?而且便宜得甚至都不如一顆野菜呢?
那豈不是人人都能穿上一樣的衣服。
兩人聽著李縱的話,只覺得他在說著天方夜譚。
而且…
越是聽到后面,兩人也是越是覺得,李縱到底是不是在講鬼故事。
李縱當然也知道,如此科幻他們肯定接受不了,但他可以肯定地說:“其實!這都是可以實現的,只是,當然!那些都是對千萬年后的猜想,如今,我們還是腳踏實地一些比較好。”
好嘛!
聽了這句,他們終究才沒有把李縱當成是瘋子。
李縱繼續道:“我方才所說的那些,大部分都是實現不了的,可,人不能沒有夢想,我們應該一步步地往那個目標去逼近。”
“我們的祖先花了幾千年、甚至上萬年,可能才發展累積到我們如今這般,身上能夠穿上如此貴重的衣物,有了合適的禮儀制度,不必茹毛飲血,還能住上好的宅子,而我才區區百年的生命,怎敢說自己能夠做到他們也做不到的事情,那豈不是很自大?”
“不過,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我應該是這世上第一個如此睜眼看世間的人,我比我們的祖先更有長遠的目光,他們的發展累積是順其自然,而且毫無目標,我不是。我能看穿未來!”
忽然,李縱的目光便黯淡了起來。
他搖頭說道:“可惜!也正是因為知道這些,才覺得孤獨。”
兩人前幾秒還被李縱給帶著走。
但很快,便又恢復過來,而且還是陸議先說的道:“可即便真的那樣,天下大抵也還是不會太平吧。”
為何這么說,就像是如今,世家與世家之間,不一樣有爭斗?但凡人還有心,還有自私,就不會有太平。
李縱這種做法,僅僅只是從物質上,解決了為萬世開太平罷了。
就算真如李縱所說,那樣可以實現。
但只要李縱不解決人心,為萬世開太平,也便無從談起。
就好比一些世家之間的恩怨,這不是吃飽飯,就能解決的。
倒是可以用如今的倫理道德、世俗規則、律法去約束,可如今便太平了么?
陸議想說的是,李縱這絕對是一條邪道。
把心中想法說將出來,又是與李縱辯駁一番。
李縱便道:“我不擅長這個,這個交給擅長的人即可。人力有時而窮,做自己擅長的東西,才更容易成功。”
說完,李縱便自言自語地接著道:“無善無惡心之體,有善有惡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如果人人都能明白這樣的道理,而且克制自己,這天下,該有點太平了吧。”
兩人聽完。
只覺被深深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