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一切往前

　　此時，在縣城的一個里坊中，法章正通過踩在一塊石頭上，將招生告示上的內容，告知到每一個不認識字的百姓的耳中。

　　“以上，就是上面所說的全部內容，各位叔叔嬸嬸，若是想替自己兒子報名的，可在十日后，李府門口，登記報名，名額有限，欲報從速。”

　　法章一口氣地說完，下面忽然也是有一位大嬸道：“真不用錢？怎么可能會有這樣的便宜。”

　　“對！而且是誰當老師，上面也沒寫啊。”

　　法章便不得不道：“這縣城也就這么大，而是我李府的人，李府都知道吧，那么大的府邸就放在那里，能騙你們什么。”

　　“總之，愿意去的就去，不愿意去的也無所謂，我們五郎說了，只收真心誠意想讀書的人，你們給你們孩子報名前，也要問問，他到底想不想讀。”

　　如此，說完了一處，法章緊接著便又轉移到下一處。

　　其實，如果李縱讓法章說，去讀書還免費提供一頓午膳，相信報名的人一定不少，但是，李縱不希望這些人都是沖著那一頓飯而來的。

　　等到法章離開此處后，在里坊中，便可以見到有大人提著自己小孩的手，問自己才六七歲不到的小孩，想不想去。

　　入學最低年齡六歲，最高十二歲，有的人可能就會問，六歲懂什么，先不說能不能跟得上，就算是能跟上，等他能獨當一面之時，也怕是要十年后了吧。

　　之所以要這么設計，自然是有李縱的理由的，他的目的，就不在于真的靠這二十個人（他才準備了二十個學位），他的目的，肯定是讓全城的人都能學習到他的數術。

　　因此，這二十人只不過是他的先頭部隊，他將會以這二十個人為基礎，讓他們每天學習完回去，或者是放假的時候，給他們布置功課，讓他們教會自己身邊至少五個人。

　　二十個人，就可以教一百個人，再利用這一百個人，再‘教’五百個人，五百個人，再‘教’兩千五百個人。

　　這里的‘教’可能就不是字面意義上的教，而更多可能是因為真的方便，所以，大家都開始學習和使用。

　　當有了口碑以后，以后即便他什么都不做，他的數術也都將慢慢地推廣開來。

　　路上。

　　李縱逮住一個還流著鼻涕的，他家大郎似乎在前面不遠處跟別的小伙伴玩，撇下他一個人不管，也是道：“小鬼！有沒有興趣學數術啊？”

　　只見小屁孩一臉呆瓜地望著他，這孩子的腦子似乎有點不大靈光啊，因此李縱接下來也是道：“接下來我們玩個游戲。”

　　李縱在地上隨便撿了根樹枝，然后便給小孩出了一個‘五個王后的游戲’，簡單地說，就是在一個棋盤上，棋子只有兩種移動的方式，一種是直接取走，另外一種，則是只能往下，往左，往左下移動一小格，當兩個棋子相碰在一起的時候，則兩者都會被取走，而取走最后一個棋子的人獲勝。

　　簡單地給小屁孩演示了一番這游戲如何玩以后，李縱也是拍拍手，他是真的無聊啊，他心想這小屁孩能聽懂嗎，然后因為聽到了法章喊他，就看了看這小屁孩，笑了笑，就離開了。

　　等到李縱離開以后，小屁孩這才蹲下來，屁股一顛一顛，差點都沒蹲穩，并且竟然奇跡般地思考了起來。

　　在他大大的眼珠中，能夠看到兩個字，認真。

　　李縱找到了法章，準確地說，是法章先看到了他，然后簡單地問了問這城里的百姓都是什么反應，大概是時間尚早吧，再加上有的大人也不在，因此，眾人也只是知道了有這么一件事。

　　后面，可能還要回家去商量，又或者是當做完全沒有聽說過。

　　李縱畢竟是閑適的性子，倒也沒怎么在意跟著急，反正，到時候人湊不齊，隨便在路上抓個壯丁就好了。

　　然后，便是在一旁繼續看著法章張貼招生告示，這人無聊到一定程度，就是看著別人做事，也會覺得有意思。

　　當然！看了一會，李縱也就不看了。繼續跑步，鍛煉身體。

　　十天的時間飛快地過去，而李縱跟鶯兒的關系顯然也是進展神速。

　　從開頭的臉色直接蹭地一下就完全變紅，到現在的仍然還很不好意思，但卻也不會像一開始那般害羞了。

　　這期間，也不過是三四晚的事情罷了。

　　當然，害羞還是依舊有些害羞的，只是沒有一開始那么反應劇烈了。有種漸入佳境的感覺。

　　而十天時間已到，陳六也把他兒子跟兩個侄子給接過來了。

　　就在縣城里自己租了個地方，順便，還把自己老婆都接過來了，否則，似乎也沒人可以照顧。

　　“小颙，還有你們倆，還不拜見老師。”

　　李縱便道：“不必多禮。”

　　當然，也只是客氣客氣而已。

　　因為感覺套上老師這個身份，自己還是很有好處的。

　　“父親，我為什么要讓他教！”

　　小鬼看上去年紀也有八九歲了，終究是到了叛逆的年紀。

　　陳六便道：“你們老師可是有大智慧之人！”

　　說著，就想一巴掌下去，怎么這么不聽話。

　　李縱見了這樣的小鬼，也是笑了笑，道：“這樣！我們打一個賭！你如果能回答上我出的問題，那不但不需要拜我為師，我轉過頭來拜你為師。”

　　小鬼一聽，嘿，還有這種好事！

　　“那好！你出！”他昂著頭，頗有幾分桀驁不馴。

　　李縱便道：“雞翁一只五枚銅錢，雞母一只三枚銅錢，雞雛三只加起來，值一銅錢，如果讓你拿一百文去買一百只雞回來，問，最后買回來的雞翁、雞母、雞雛各幾何？”

　　“…”陳小颙當場便愣住了。

　　就連陳六這個本身就是做生意的，腦袋應該也還行，聽完了以后，也都不由得深深地皺起了眉頭，開始琢磨了起來。

　　李縱也不急，只是對另外的那兩個小鬼也道：“你們也想想。”

　　然后，便獨自一人喝起了茶。

　　“我只給你們一下午的時間，一下午沒解出來，那就乖乖拜師吧，若不是看在你父親十分誠懇，上門求我的分上，我還不愿教呢。”

　　陳小颙也不笨，光想是沒用的，所以他下一刻便找他父親要錢，再拿樹枝當作要買的雞，之后便一個個嘗試。

　　而且手指頭都被他給用上了。

　　這倒是讓李縱不由得有點慌，萬一真讓他試出來了怎么辦？

　　不過后面看到對方根本毫無頭緒，甚至連大一點的乘法，都要數很久手指頭，還經常數錯，他就知道，對方不可能試出來。

　　見對方離算出來估計還需要些時間，李縱也不管他，自己回去涼亭美美地睡了一個午覺，差不多傍晚時分，這拜師才在外面的酒樓完成。

　　而且，在李縱很是輕松便說出雞翁、雞母、雞雛各有多少只后，陳六對李縱也是再次佩服得五體投地。

　　舉起一杯酒，陳六道：“李老師，以后，小颙就拜托你了。”

　　李縱也舉了起酒，“既然他拜得我為師，那這就是分內之事。”

　　陳六：“如今我安排他們母子倆，還有一些仆人，就住在城里，我平時不一定在，所以，若是有什么事，你大可與我夫人直說，到時候她自然會再轉達給我。我這兒子打小就不聽話，而且喜歡沒大沒小，你想怎么教就怎么教，打也行、罵也行…”

　　李縱見對方有這么高的覺悟，也是趕緊連夜起草了一份免責協議，雖說他肯定不會打罵這些小鬼，可萬一出個什么意外呢。

　　因此，丑話還是提早說出來為好。

　　而且，規定有條件的，一定要父母接送。

　　陳六對此倒是沒覺得有什么，很爽快就答應下來，把手指模給印了。

　　第二天離開時，還給李縱留下了一大堆的禮物。

　　李縱本來是不想收的，他是那種人嗎，但對方太過于熱情，最后實在是盛情難卻。

　　便只好讓鶯兒把送了什么都記下來，下次，或是以后有機會了，再等價地送回去。

　　白天的時候，法章這邊也是登記好了要來讀書的人數。

　　來的人不多也不少，加上陳六帶來的三個，正好湊夠二十人。

　　而與此同時…

　　在州府這邊，負責這一次中正評議的小中正以及其屬官清定、訪問等，也是陸陸續續開始出發，前往各郡。

　　接下來，他們將會對整個郡、整個州的人才，都分別從家世、道德、才能這三方面入手，給定下一個品級。

　　而這個品級，也將會作為日后吏部選官的重要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