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兩人并沒有來打擾李縱。
因為李縱也跟兩人說了,讓他們自己熟悉好了再來。
起來后沒多久,寧伯這邊也是給回來匯報,雕版已經刻好了。
說起來,這位匠人也是細心,感覺不能刻壞了李縱的東西,所以每一步都謹慎小心。
甚至,還自己拿木頭也跟著練了幾天。
這才真正著手刻李縱的梨木。
在不熟練的情況下,貿貿然動手,的確容易刻壞。
不過李縱本來就沒想過對方能一下子很熟練。
“這便是最后的成果。”
寧伯把雕版給李縱拿了過來。
李縱看了看,還不錯,本身因為字體是反過來的,這與平常工匠刻的就有所區別,然而這人還能保質保量,錯的少之又少,這就是樸實的古代工匠精神。
然后便對寧伯道:“我很滿意,以后就按照這個來刻吧。寧伯,你去賬房支百錢出來,算是給這位的獎賞。”
寧伯見過世面,百錢說多也不多,不過對面的匠人劉老六卻是對李縱此等做法感恩戴德。
“劉老六謝過公子賞賜!公子是個大好人啊!”
李縱隨后也是道:“別的,我也不多說。總之,跟著我混,有肉吃。”
擱下杯子…
寧伯卻是不由得感慨,自家五郎居然也會說出這樣的話,這著實讓其有些驚訝。
不過也是!
五郎現在也年及弱冠了,再也不能像以往看小孩子一樣地看待了。
倒是有幾分像主人當初的樣子了。
李縱見寧伯忽然擦起了眼角,好像哭了的樣子,也是問道:“寧伯你怎么了?”
寧伯又擦了擦眼角,“沒什么,可能是進沙子了。擦擦就好,擦擦就好。”
李縱也沒在意,隨后便把人都打發了,然后回去嘗試雕版去了。
首先,要準備好墨水。
然后,還有兩種不同的刷子。
紙當然也是需要的。
最后便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的鶯兒了。
把鶯兒叫來,一起見證這奇跡的時刻。
蘇鶯兒:“這么快就做好了嗎?”
蘇鶯兒踩著蓮步來時,李縱已經把東西都張羅好了。
畢竟,他都自己收藏,也沒讓別人幫忙收藏。
李縱:“做好了!以這雕版看上去的質量,我覺得印出來應該還不錯。”
蘇鶯兒:“夫君我幫你!”
李縱:“好!”
蘇鶯兒:“這里怎么好像裂了。”
李縱:“因為沒有泡過水,會裂是自然的。可能這幾日有點干燥,不過沒事,反正不影響。”
蘇鶯兒:“夫君,墨磨到這樣就可以了?”
李縱:“嗯!”
蘇鶯兒:“那接下來該怎么做?”
李縱便道:“接下來先把雕版放平,然后用第一個刷子,把墨水都均勻地涂抹在雕版上面。這一步,就叫做,隨便吧…上墨。”
蘇鶯兒:“上完墨呢,是不是就把紙直接蓋在上面?”
李縱:“對!不過要輕輕的,很小心,而且蓋下去就不要挪動了。蓋上去以后,再拿起第二個刷子。”
第二個刷子就不是沾墨的了。形狀有點像龍舟一樣,這刷子是用棕櫚做的,別的刷子都是豎著刷,而這個刷子,結構則是橫的。
蓋上去后,李縱便抓著鶯兒的手,讓蘇鶯兒拿著棕櫚刷輕輕地從中間往外刷。
此時,墨水便很快浸潤了紙面,甚至有些地方,可能還給人一種浸潤過來的感覺。
這倒是讓蘇鶯兒大驚失色,驚呼道:“夫君,這…”
李縱便道:“沒事,看著好像要透過來了,其實還沒有。”
蘇鶯兒:“都糊了一大片了。”
李縱:“那是剛才上墨沒上均勻,可能是桌案不太平。”
說完,李縱也差不多弄完了。
于是便說了一句,“好了!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可以揭開了。”
兩人小心翼翼地揭開。
明明如此重要的事情,她夫君卻仍然抓著她的小手,也不知道她夫君是怎么想的。
這就是蘇鶯兒不懂了。
雕版印刷他早就見過了,沒什么稀奇的。
真正能夠讓這變得稀奇的,只有跟誰一起做。
李縱:“手要穩住,別抖,要用力均勻緩緩地揭開。”
他這一說,倒是把蘇鶯兒都給說得緊張了起來。
差點就用力過猛,把紙張的一個小角給扯斷。
當終于都把蓋在上面的紙張整張接下來后,蘇鶯兒這才松了一口氣,而且還仿佛經過了一場大戰似的。
李縱站在蘇鶯兒的身后,舉起蘇鶯兒的手。
李縱:“好了,現在挪開,轉過來,等墨跡再干透一下就好了。”
等到把紙張轉過來以后,一頁不可思議的清晰可見的文字,便出現在蘇鶯兒的眼前。
雖說此前,李縱也跟她說過原理,但知道跟真正看到,區別還是很大的。
蘇鶯兒要說激動也不是特別激動,但還是忍不住扭過頭來,對李縱歡快地說道:“真的印出來了!”
李縱也是微微一笑:“我就說可以印出來吧。再印上幾張,對比下效果。”
說著,李縱便自己動起手來。
又浪費了幾張紙。
不過,效果上面,卻是只見明顯一張比一張好。
一張比一張字跡分明。
蘇鶯兒便道:“夫君你印出來的好像要好很多。”
李縱便回她道:“那是因為抓著鶯兒的手不太好用力。”
“你的手太柔了。我怕弄疼了你。”
“唔…有句話是怎么說的來著,手如柔荑,膚如凝脂…纖纖軟玉,香羅白袖,我想,這定然說的就是鶯兒了!”
女人自然都喜歡自己的男人夸她。
不過,蘇鶯兒接下來還是嬌嗔地道:“夫君你又輕薄鶯兒了!”
李縱還在狡辯:“我那說的皆是實話,當今這什么世道,實話都不能說了?真是世風日下!”
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讓蘇鶯兒都禁不住掩嘴輕笑。
然后很自動地就抱上來了,不過還好沒有問李縱這些話都是從哪里來的,以及有沒有跟別的小娘子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