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蘇正東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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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古德里安和曼施坦因教授的童年是在瘋人院里度過的一般，蘇正東的童年同樣有一段很難忘的回憶。

　　或許每一個強大的混血種都有著那么一段心酸的往事，年少時的孤獨會將他們血脈中的“血之哀”無限放大。

　　“故事還得從二十世紀初講起。”客廳中，蘇正東沉吟了一會兒，思緒又回到了那段難以忘懷的歲月，語氣略帶苦澀的說著。

　　那是同盟會成立數百年以來經歷的最慘烈的戰斗，一個實力無限趨近君主級別的二代種，率領一大波龍侍對當時的同盟會總部發動了猛烈的襲擊。

　　一切事發突然，等到同盟會高層開始組織防御的時候，那頭強大的二代種已然渾身浴火，像是火焰中誕生的惡魔，披著火紅色的鱗片，揮舞著鋒利的爪牙，殺入了同盟會的內部。

　　同盟會最精銳的力量在對方絕對的實力碾壓之下，死的死，傷的傷，元氣大損。

　　最后，還是當時的領袖葛公衡憑借一己之力，向神明獻祭了自己，用“神”的血脈力量，揮出了那名為“斬緣”的究極言靈。

　　斬緣，斬斷過去，斬滅未來，只在此刻揮出那璀璨的一擊，猶如流星劃破天際，群星黯淡。

　　饒是實力直逼初代種的存在，依舊在這一擊下奄奄一息，落荒而逃。

　　但以人的身軀揮出神的一擊，注定要付出慘痛的代價，一代同盟會領袖也因此隕落。遭受重創，又失去了精神領袖，接二連三的打擊下，同盟會沒多久就土崩瓦解了。

　　蘇正東的父母也在那場戰役中身受重傷，他們一路躲避死侍追殺，最終倒在一家農戶門前。

　　當是蘇正東的母親已然懷有身孕，二人便在農戶家住了下來。

　　沒多久蘇正東的母親就難產死了，雖然蘇正東的父親對此閉口不談，但從他眼眸中時常不經意間對自己兒子流露出異樣的情感，那感覺似乎是恨意…

　　蘇正東知道，他母親是因他而死的。

　　在混血種世界，一般不會允許兩個頂尖血脈的混血種之間締結婚姻關系，因為這很有可能會孕育出極度可怕的存在，而蘇正東就是這樣的產物。

　　他一出生就劃開自己母親的肚子，自己爬了出來。在這一點上，他似乎和那些化作死侍的混血種沒什么區別。

　　這是蘇家暴戾的血脈與同樣強大的血脈結合的結果，蘇正東一出生體內的血脈就和純粹的龍血沒什么區別。

　　但他的意識卻是人！

　　這簡直是一個奇跡！

　　到后來，蘇正東從蘇家昔日的遺產中得到一份蘇氏密卷，這個時候，他才明白了為什么。

　　蘇家有一種秘法可以抑制龍血的擴張，讓出生嬰兒脊髓產生的血液不受龍族基因影響，而是變成最純粹的人血，以此來壓制體內與生俱來的龍血。

　　所以…他們中的個別超越血統上限的個體體內，可以同時擁有最純粹的人血和龍血。

　　蘇母過世幾年后，蘇正東的父親就和農戶的女兒成了親，生下來他的弟弟蘇兆賢。

　　蘇兆賢是極致的龍血基因和普通人類結合的產物，他繼承的只有龍族基因里的無效片段，無法得到正常表達，所以他和普通人類沒什么區別，甚至由于這些龍族的“糟粕”基因而喪失了生育能力。

　　蘇正東本來以為他們的生活會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去，但有一天一個自稱葛耀祖的人循著蹤跡找了過來，似乎和自己的父親商討了一些什么。

　　自那天之后，他就發現自己的父親時常把自己關在一間屋子里，不知道在鼓搗些什么。

　　到這里為止，蘇正東的人生軌跡都還算正常。但就如楚子航忘不掉的那個雨夜一般，蘇正東的命運也在一個夜晚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那晚，我是在那個女人的慘叫聲中驚醒的。”蘇正東的臉色已然有些痛苦起來。

　　蘇正東從自己的房間猛地竄了出來，但空氣中只有一股濃烈的血腥味，蘇正東愣愣的站了許久，以為自己此刻深陷在一場不知名的噩夢之中。

　　“哇哇哇”

　　一陣嬰兒的哭鬧聲將他從這種恍惚感中喚醒過來。

　　那一刻，蘇正東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現實。

　　他慌慌張張的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趕去，那里是父親和繼母的臥室。

　　他推開房門的時候，地上只有滿地的血污以及不知名的內臟，襁褓中的弟弟正在一片血泊中哇哇大哭，而他的父親…不知所蹤。

　　忽然，蘇正東感到頭頂一濕，他伸手本能的摸了一下，黏糊糊的，是…血！

　　年幼的蘇正東下意識的抬起頭來，一只人形怪物正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將他吞了進去。

　　“我當時只有一個念想，既然這個怪物敢吞我，我也不能放過它！”蘇正東的語氣中帶著一些孩子氣，似乎還沉浸在當年的噩夢中。

　　不知是孩子氣還是受體內與生俱來的暴戾基因影響，蘇正東強忍著胃液侵蝕皮膚的刺痛感，一口一口的咬在怪物的胃壁上，每一下都能撕扯下一大塊肉來。

　　鮮血濺滿了他的全身。

　　他眼中的金色光芒漸漸濃郁起來，到后面更是完全的顛狂了。外面的怪物痛苦的掙扎著，而體內的蘇正東卻在龍血的強大自愈能力下，身體逐漸復原。

　　如同他當初從自己母親腹中“破肚而出”一樣，他用自己鋒利的利爪撕開怪物的的肚子，在血腥污穢中獲得了重生。

　　璀璨的金色眼眸中沒有絲毫的人類情感。

　　“哇哇哇”

　　嬰兒的哭聲再度回蕩在已然龍化的蘇正東的腦海中，但在此刻已然顛狂的蘇正東看來，這完全就是食物的聲音，美味而又可口。

　　他像只惡狼一般，猛地躍起，直愣愣的撲向襁褓中的嬰兒。

　　或許是他滑稽的動作逗到了嬰兒，他停止了哭鬧，睜大圓滾滾的大眼睛，里面純凈無暇，如同天使般純潔。

　　隨即，嬰兒笑了，伴隨著身旁鮮艷的血紅色，是那般的觸目驚心，瞬間融化了蘇正東心中的惡念。

　　他呆呆的愣住了。

　　這時，嬰兒突然伸出水一般渾圓水嫩的手掌，小小的手心靜靜的握住蘇正東已然龍化的大拇指，笑得更歡了。

　　“那一刻，我心中的所有暴戾全都收了起來，他的手是那么小，那么白嫩。可那時，這些在我眼里就像是最鮮嫩的五花肉，令我蠢蠢欲動。但他那清澈的眼眸，就那樣天真的看著我，令我實在下不去手！”

　　蘇正東的神情開始糾結起來，似乎此刻他仍在做著當年的抉擇，“真的，在那之前我從不相信神明，但自那之后，我開始覺得，世界上真的是有天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