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被遺忘的衰小孩
等到楚子航匆匆趕到樹林的入口時，芬格爾已然等了他許久。
“不行呀，楚師弟，速度這方面，你始終還是慢我一步呀！”芬格爾斜靠在一棵大樹旁，嘴里叼著根狗尾巴草，悠閑的說道，全然沒有逃跑的覺悟。
“額…，逃跑什么的，我還真甘拜下風…”楚子航無奈道，保持原本的速度和芬格爾擦肩而過，繼續朝樹林深處遁去，“別閑著了，我們還沒脫離危險！”
看著楚子航矯健的背影，芬格爾搖了搖頭，隨即跟了上去，嘴里卻小聲的嘟囔著：“還真是個謹慎的家伙。”
楚子航之前跟著龍侍來這里的的時候，用村雨在路過的每棵樹上都留下了刻痕，所以他們很順利的就可以順著標記原路返回。
就像迷宮一樣，從入口到出口有多種可能，但從出口回到入口卻只有唯一的一條路。
在楚子航二人剛開始遁走的時候，西根也曾派出龍侍去地毯式的搜索，可終究還是沒能找到。至于乘坐“騎士十五世”去追趕更是無稽之談，畢竟楚子航二人走的是山路，哪怕是頂級的越野車也難以翻越崎嶇的山林小道。
斯德哥爾摩市中心的一處賓館。
芬格爾重重的撲倒在賓館的豪華大床上，他整個人直接“陷”了進去，酥軟絲滑的質感瞬間讓他不想再爬起來。
“豪華總統雙人套間？”楚子航進來就愣住了，他過習慣了苦行僧般的生活，哪怕之前也一直呆在學院位于瑞典的安全屋之中。
現在突然來到這樣一個極致奢華的套間，他反倒是有些不習慣起來。
“那必須的，咱們剛剛才為了學院的任務死里逃生，自然應該好好享受一番。”芬格爾依舊以“葛優癱”的姿態躺在床上，臉上寫滿了舒服兩個字，“八萬美刀一晚上呢，好在學院報銷，哈哈哈…”
“…”楚子航不想再理會這家伙，來到自己床前，脫下身上那身羞恥的女郎裝，也卸下了一身的疲憊。
看著凌亂丟在床上的女裝，楚子航突然想起以前聽過的一個梗：女裝只有零次和無數次。
想到這里，楚子航不由的渾身起著雞皮疙瘩，趕忙一把抓起床上的女裝，丟進了身旁的垃圾桶之中。
做完這一切之后，楚子航才站在窗戶旁努力的平復自己內心的復雜情緒，說實話，面對那頭紅色巨龍的時候，他都沒有這么受驚嚇過。
緩緩打開窗戶，溫柔的風拂過楚子航裸露著的上半身，矯健的身姿和腹部的八塊腹肌在月光下格外的耀眼。
要是楚子航在仕蘭中學的那群小迷妹們見到這場景估計得尖叫吧，然后捂著紅嘟嘟的小臉蛋，害羞的對楚子航說著“師兄我要和你生猴子”之類的話。
這里位于斯德哥爾摩的中央地帶，不遠處就是市政府大樓，所以這一帶十分的繁華。
舒緩的風，寂靜的夜，再配合上繁華的都市夜景，楚子航感到內心十分的平靜，很快忘記了先前的不快。
等到楚子航平復完心情，芬格爾那家伙還是那副模樣，呈“大”字趴在床上，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怎么的。
楚子航搖了搖頭，徑直走向浴室，想要洗去一身的風塵仆仆。
“嘩啦啦…”
落下的水花此刻都顯得那么歡快。
作為“總統套房”的配套浴室，四面的墻壁上貼滿了充滿英倫風范的彩繪瓷磚，一塊塊拼湊在一起形成一副古希臘時期的名畫。
浴室的正中央擺著足以用來“鴛鴦浴”的大浴缸，左手邊是樓梯狀的金色架子，上面擺著一個個晶瑩透亮的純白貝殼，里面盛放著摻雜了珍珠粉的乳液。
但在這樣的環境里，楚子航依舊嚴格遵守自己的“三分鐘原則”，他要時刻保持讓自己的肌肉處在緊繃的狀態。
一分鐘熱水，一分鐘冷水，最后一分鐘溫水，苦行僧的標配，無論什么情況下都不會改變。
之前南楓也曾想要試試楚子航的這種洗澡方式，然而他連一分鐘都支持不住就選擇了放棄。可楚子航卻堅持了許多年，并且養成了習慣。
不是說楚子航不想享受自己的人生，而是在那個雨夜之后，他背上了沉重的包袱，他不允許自己松懈。
他要復仇，他要向那個高高在上的神靈復仇！
而他現在還很弱小，他必須變強，而變強需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每次淋浴的時候，楚子航都會習慣性的仰著頭，任由噴灑的自來水從自己的頭頂流下。這樣他就能夠更好地感受窒息的感覺，以此來時刻提醒自己那個雨夜發生的一切。
很多時候，楚子航也會想，如果給他再來一次的機會，他絕對不會選擇一個人逃跑。他多希望…那個雨夜，留在尼伯龍根的人是他。
溫水流淌完一分鐘，楚子航立即關上了水龍頭，沒有一秒鐘的遲疑，機械般的精準。
“師兄…”
楚子航穿完衣服的時候，似乎感覺到有誰在叫他，語氣中帶著一股淡淡的憂傷。
“誰？”楚子航愣住了，可這間賓館里只有他和芬格爾兩個人，怎么會突然多了這么個奇怪的聲音。
“師兄，是我呀！怎么，你忘記我了嗎…”
奇怪的聲音再次響起，那聲音中充滿了無助，像是一朵凋零的罌粟花，一聽就是個衰小孩。
楚子航實在想不明白，他什么時候認識過一個這樣的衰小孩，幻聽多少也要有一點現實的基礎吧。
楚子航困惑著，轉過身來。他再次愣住了，毫無表情的臉部卻分明微弱的抽搐了一下，像是見了鬼一樣。
不，他就是見了鬼！
只見剛剛還沾滿熱氣水珠的鏡子，不知什么時候變得干凈無暇，一個耷拉著臉的衰小孩正愣愣的站在里面。
“師兄，你真的忘了我嗎…”男孩的語氣中充滿了憂傷。
“你是誰…，我們見過？”楚子航試探著問道，肌肉卻緊繃了起來，感受周圍是否存在威脅。
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誰知道這是不是龍類的陷阱。
“哎~”鏡子里的衰小孩嘆息著，不再言語，在鏡子里緩緩轉身打開浴室的門，走了出去。
楚子航見狀連忙跟著打開浴室的門，趕忙沖了出去，可外面哪有什么“衰小孩”的身影…
不過，摳腳大漢倒是有一個——芬格爾正坐在床上的筆記本電腦前剪著腳指甲。
“怎么了？”芬格爾看著一臉失落的楚子航，好奇的問道。
“沒什么…”楚子航垂頭喪氣著，再次回到浴室的鏡子前，可此刻鏡子里映照著的只有他自己那希臘雕塑般的冷厲臉龐。
幻覺嗎？楚子航有些不確定了。
如果是幻覺的話，為什么看到男孩的那一刻，他分明感覺到自己的心，莫名的顫了一下。
那個衰小孩似乎是一個很重要的人，好像是…兄弟，一起經歷過生死的那種兄弟！
那種熟悉的感覺，不會錯的，就是兄弟！
“可是…，我好像不記得他了…”，楚子航心情復雜。
“砰砰砰…”
楚子航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被門外的敲門聲驚擾了思緒。
“你能不能快點，我也要洗澡…”芬格爾大喊著，這家伙總是能夠在關鍵時刻前來攪局。
楚子航連忙應和著，打斷思維，走出了浴室。
吹著窗外的冷風，看的還是之前的夜景，可這次楚子航的情緒卻始終無法平靜下來。
就是那種莫名的煩躁，道不明，理還亂。
楚子航能夠感覺到，明明自己差一步就可以想起那個人，可記憶就像是蒙上了一層薄霧，怎么都撥弄不開。
“你到底是誰呢…”楚子航趴在窗邊，望著天上的璀璨星辰，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