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那個人的記憶,究竟停留在什么地步呢?
那個人對于自己來說,又意味著什么呢?
游太其實是清楚的。
一刻都不曾忘記。
最初的他,只是因為從未見過那么漂亮的成熟女性,起了初中男生的壞心思,整天明著暗著想要占她的便宜。
結果,沒有一次能夠得逞。
游太故意開始挑釁她,將初中男生的皮與熊發揮到極致。
即便如此,他也從未見過那個人生氣的表情。
她像是做不出表情的精美人偶,散發著隔絕世界的氣場,沒有任何人能夠走進她的世界。
于是,游太產生了好勝心。
如果將游太對于那個人的感情,稱作是喜歡或者愛這種,帶有男女情欲的詞的話,多多少少有些不對。
游太對那個人產生的依戀,并不是一開始就存在的。
起初只是想捉弄她,讓她展現出不一樣的表情來。
就像打音游的通關記錄,對于游太來說,讓那個人展現不同的表情,就是屬于他的通關記錄。
直到…那件事情的發生。
少年,患上了女性恐懼癥。
在那樣的情況下,連母親與妹妹都會讓他感到懼怕的那時,唯有那個人不一樣。
那個人身上的味道會讓他感受到安心,游太變得無法離開那個人。
這種感情應該說是依賴?
依存?
還是別的什么?
答案其實就在游太心里。
是禁斷癥狀。
對于游太來說,那個人的存在,是能夠他安撫他對于女性恐懼的藥物。
正是因為那個人的存在,他才能夠在那樣的情況下,每周都寫出高水準的文字,以新人之姿,霸占JUNP榜首足足一年之久。
那時的游太,心臟的某處,一定是缺了一塊。
什么都聽不到,什么都感覺不到,文字失去了美感,只是將自己那恐怖的才能糊在觀眾臉上而已。
這樣的他,早晚會迎來壞掉的那天。
于是,在他某天醒來之后,發現再也聯系不上那個人。
游太失去了治療他的藥物。
少年,終究是壞掉了。
“老師她,就快要回國了。”
“回…回國?”
“嗯。”左依點了點頭。
游太皺眉陷入深思,忍不住問:“是…哪個國家?”
“哈?啥意思?”
“那個…姐姐她,去了哪里?”
“誒?!你連這個都不知道么?”左依明顯吃了一驚,對于游太所表現的茫然,有些難以置信。
“你該不會這么多年,都沒有和老師聯系過吧?”
“……”游太只能沉默。
不要說是聯系了,就連那個人消失的理由,去向,所有的一切,游太都無從知曉。
即便是去了編輯部,那里的人也只回答了一句“離職了”。
游太無法接受那樣的結果,失去了那個人的存在,他再也無法描繪故事。
因此在沒多久之后,游刃有魚,宣布了封筆。
而就在他渾渾噩噩地度過了數年,在今年的秋天與那對四胞胎相遇,擅自為他灰色的世界,染上四季的顏色,將他拽向了玫瑰色的高中生活。
靠著自身的努力,治愈了女性恐懼癥的現在。
少年,得到了有關那個人的消息。
何等滑稽。
左依并不了解游太患過女性恐懼的事情,在她看來,游太與老師之間,一定進行過正式的道別,哪怕分隔兩地,也應該會經常聯系才對。
可是游太此刻的反應,示意著這之中,有許多她所不知道的細節。
左依是個聰明的人,她看穿了此刻游太的情緒并不穩定,只是安靜地看著游太。
多年未見,少年身上的氣質有了很大的變化,不知該說是變得內斂沉穩了,還是像她先前說的那樣,他的眼睛失去了光芒。
“姐姐她,還好么?”
良久,游太淡淡出聲,語氣還算是平穩冷靜。
左依暗自松了口氣,接話道:“應該是的,我只知道她從《JUNP》離職后去了國外,這段期間一直沒有回國。”
“這樣啊。”游太點了點頭。
“游太,你還好吧?”左依有些擔心地看著他。
“嗯,我沒事,只是太久沒有聽到關于姐姐的事了,有些驚訝。”
游太恢復成往常的模樣,安靜地品嘗著盤中的點心。
這場時隔多年的“同期會”,最終在安靜的氛圍中落幕,兩人相互交換了現在的聯系方式后,便告辭了。
在臨走的時候,游太主動多問了一嘴,要不要騎車送她去哪。
被左依掩著嘴笑聲拒絕,說是他騎得太慢,等他送她回家,估計天都黑了。
游太自討沒趣,最終他推著自行車走路,送左依到了附近的地鐵站,然后便騎車回家了。
騎車回家的路上,游太的思緒被吹在臉上的風,帶得老遠。
今天不但見到了數年未見的左依,還得到了關于姐姐的消息,換做是兩個月前,游太可能會懷有某些負面情緒。
憎恨那個人當年拋棄自己,自己會因此變得無法寫作,渾渾噩噩地過著灰色的生活。
但如今的游太,出乎意料地,并沒有產生這樣極端的想法。
「如果…學長能夠再次見到那個,曾經喜歡的人。
學長…會對那個人說什么呢?」
「或許,會說謝謝吧。」
我還真是會說…會說漂亮話呢。
腦袋里浮現出與暖夏夜的對話,游太不由得對自己感到苦笑。
對于尚未發生的事情,對自己抱有強烈的自信,一旦真正迎來那一刻,卻對自己至今為止的信念產生動搖。
所以才說男子高中生是麻煩自大的生物。
游太自身也不例外。
走進了家門,將二十八歲老女人隨意甩在玄關地板上的高跟鞋擺齊,游太走進客廳。
“小姨,我回來了。”
游太打了聲招呼,便一邊卸下書包,走進了自己的臥室。
無視房間外宇文薰的大呼小叫,游太脫力地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安穩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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