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漫長的夜晚,漫長的假期。
為什么會對游太同學說這樣的話呢？
我究竟，是想要知道什么呢？
暖冬鳥心中很清楚，她并不是希望少年討厭自己的姐姐。
她真的十分希望，游太能夠與她的姐姐們，都相處融洽。
這之中，絕對不含任何謊言。
她只是，想要去知道，想要去弄清楚少年的真意。
如果他真的討厭給他帶來麻煩的女孩子，那自己一定會成為，絕對不給他添麻煩的女孩子。
努力成為合格的朋友。
即便，她會因此有許多話不能說，許多事不能做，她也愿意憋在心里，在他面前時，只展現自己的笑臉。
那樣的話，便不會給他帶來麻煩了。
他討厭麻煩的女孩子，所以，自己一定不能給他帶來麻煩才行。
她一直都是這樣小心翼翼的，生怕因為自己的任性，從而破壞與少年之間的友誼。
可是，姐姐卻能輕而易舉地，做著她一直想做的事情，她也想以那樣的方式與他相處。
被他直呼其名，不再用“同學”這樣疏遠的稱呼。
能夠不再與他保持兩米的安全距離，甚至是，拽住少年的衣袖。
可是她不能。
因為她是暖冬鳥，暖冬鳥是個絕不給別人添麻煩的好孩子。
既然他討厭麻煩，那她就絕對不能做出令他厭煩的事情。
可暖冬鳥再如何溫柔，再如何善良，無論他人口中的暖冬鳥，是一名多么出色優秀的人。
她終究，還只是一名十六歲的少女。
她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感情。
會有自己的小情緒，會背著他人偷偷哭泣，她一點都不完美。
她不說，并不代表不在意。
就算會破壞自己在他人心中的固有印象，她也無法對自己的真心說謊。
這才是最真實的暖冬鳥。
暖冬鳥不是天使，也并不是從二次元世界走出來的女主角。
暖冬鳥只是一名普通，又可愛的女孩子。
是只要伸出手，便能夠將她觸碰，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隨處可見的女孩子罷了。
她也并不貪心，從未有過希望他只有自己一個異性朋友這樣自私的我想法。
是的，暖冬鳥想要的，其實很簡單。
她希望自己也能夠像姐姐那樣，毫不掩飾自己的真意，能夠盡情展露自己的情緒。
也許這樣一來，或多或少會給少年帶來麻煩。
可暖冬鳥依舊這樣任性的期盼著。
她想，或許自己這樣的人，就是他口中所說的…
麻煩的女孩子吧。
“游太同學。”
“嗯？”
“我至今為止，有成為你的…合格的朋友么？”
游太不明白她究竟是何意，可他無法做到無視她眼中的眸光，那絲期盼的眼神，透著麻煩氣味的同時，又令他無比動容。
“你是我，重要的朋友。”
“重要的朋友？”
“是。”
“那…比夏夜姐還要重要么？”
暖冬鳥說著令游太愕然的話語。
這樣的麻煩發言，暖夏夜會說，暖春曉或許也會說。
可游太萬萬沒想到，是由那個他所認同，第一個讓他感受到“世界上也會有這樣的女孩子存在呢”的暖冬鳥口中說出。
或許，他一點都不了解自己的朋友。
連暖冬鳥究竟是名怎么樣的女孩子，都還沒有搞清楚。
這樣的他，真的有資格，稱作是她的朋友么？
暖冬鳥永遠都在顧及他，從不在教室內與他說話，生怕給他帶來麻煩。
也不曾對他人提起，與他之間是朋友關系。
暖冬鳥盡可能的做著那些，給他帶來便利的事情。
他似乎早已習慣這一切。
可自己卻從未為暖冬鳥做過些什么。
這樣的不對等，真的能夠稱得上是朋友么？
游太發現了。
至今為止，他一直在透支暖冬鳥的善意與溫柔。
游太安于現狀，不做出任何改變與突破，那么暖冬鳥也就陪著他安逸。
這樣發展下去，說不定終有一天，他如今唯一的異性朋友，也會離他而去。
他總是這樣，身邊總是有無數的女性離開他。
無論他喊得多么大聲，哭得多么嘶啞，也沒有人回頭看他。
那么，就連眼前的少女，也會離他而去么？
游太不愿意看到那樣的未來。
那么，自己是時候，該做出真正的改變了吧。
該承認了吧。
承認他極力避免自己去思考的事情。
“你們，都已經是，我身邊重要的朋友了。”
游太一字一句地，語氣平緩而用力地這樣說著。
暖冬鳥的神情沒有變化，以她的視角看來，暖夏夜與他之間的相處方式，顯然要親密得多。
那么將這樣的關系稱作朋友，是完全站得住腳的。
可她仍舊重復著問：“夏夜姐也是游太同學的朋友？”
“是，即便我不曾與她那樣說過。
可與她之間的相處，如今的我不得不承認，我已經和她成為了朋友。”
游太其實很明白，明白現在的他，已經不再是那個視女生如猛獸的游太了。
盡管他再三強調，他還恐懼著女性，那也不過是試圖欺騙自己的拙劣謊言罷了。
是回到過去，變回那個討厭麻煩的游太，終有一天，身邊的人都會離他而去。
還是改變自己，接受全新的游太，直面麻煩，與他不愿想起的回憶作斗爭。
已經，不用再問了吧？
“暖冬鳥同學，有覺得過我是個麻煩的男生么？”
“沒有哦。”
“為什么？我這樣的家伙，無論是誰與我來往，都會覺得我是個麻煩的家伙。”
“才沒有那種事，游太同學有許多優點，我從來沒有覺得游太同學麻煩過。”
“這樣…啊。”
“嗯。”
暖冬鳥低下腦袋，臉頰不知何時染上了淺淺的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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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游太同學，有認為過，我是一名麻煩的女孩子么？”
“有。”
果然，與她想得一樣。
暖冬鳥抿起嘴，問：“是…什么時候呢？”
“三分鐘前，和現在。”
游太的回答讓暖冬鳥頗感意外的同時，又松了口氣。
“我已經，是麻煩的女孩子了么？”
“是。”
暖冬鳥負在身后的雙手，不由得捏緊背后的裙擺。
“那…討厭麻煩的游太同學，討厭我么？”
她的語氣帶著輕微地顫栗，可愛的聲線一抖一抖的，鉆入少年的耳中。
他的心，同樣也是也一抖一抖的。
“完全不會。”
少女忍不住揚起甜美的羞赧笑意。
“連我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現在的我，似乎已經變得習慣有麻煩在身邊了。”
暖冬鳥昂起臉，她的臉很紅，就像當初在操場邊，失手紙飛機插入他頭發里時那樣。
“游太同學，我能，提一個任性的要求么？”
“真巧，我也有一個無理的要求，想對你說。”
“那…你先說。”
“或許我們可以一起說。”
凌晨四點的黑夜，路燈照耀下的少年少女，彼此訴說著任性的話語。
然后，相視一笑。
“我們想得，是一樣的事呢。”
“嗯。”
“那…后天見了，游太同學。”
“應該是明天，暖冬鳥同學。”游太微笑著看她。
“也是，已經假期的最后一天了呢。”暖冬鳥同樣是掩嘴輕笑。
游太抬頭，天空依舊是一片漆黑，看不見星星。
他又低頭看向暖冬鳥。
原來星星在她眼里。
“嗯，真是…漫長的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