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從什么時候起呢?
暖秋畫會喜歡上寫小說這件事。
仔細想來,其實并沒有什么能夠稱得上是契機的東西。
家里的父親雖然是個廢柴,但卻是個頗有名氣的職業級輕小說家,聽母親說她在嫁給父親之前,也有過小說方面的輝煌成就,人氣遠比當時的父親高得多。
小姑從事著文學相關的工作,爺爺更是傳統文學界的知名作家,改編成電影的數量也不少,其中不乏經典名作。
生長于這樣的家庭環境的孩子,大多會分成“愛上讀書“與“討厭讀書”兩類。
很慶幸,暖家的四胞胎對于讀書這件事,都抱有濃厚的興趣。
每本書,都是一個世界。
見識過許許多多世界的人,忽然想要構筑屬于自己的世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暖秋畫,就是如此。
第一次在腦海里幻想故事的時候,暖秋畫四歲。
將故事用彩色蠟筆畫在圖紙上,是七歲。
編寫成段落,偷偷寫在日記本的反面時,是十二歲。
時光變遷,歲月如梭。
如今的暖秋畫,是十六歲的花季少女。
心中的故事仍舊無法停下,手中的筆,同樣也是。
然而,從小就運動萬能,所有文化課成績都無比優異的暖秋畫。
唯獨,沒有寫作的天賦。
她深知自己的缺陷,暖秋畫也能夠直面自己的不足,沒有人生下來就是掌握所有技能的,她已經領先了別人太多。
不懂的東西,去學習,去請教就好。
于是,暖秋畫遇到了那個她曾憧憬的人。
我拒絕。
少年冷漠的聲音,至今留在她的腦海,揮散不開。
“還是讓秋畫或者卷毛同學來吧。”姐姐俏皮地沖她眨眼,將責任甩個干凈。
暖春曉向來是個我行我素的家伙,作為四胞胎中的大姐,她有著比任何妹妹都高的智商與天賦,卻患有將才能荒廢的毛病。
就和那邊的少年一樣。
游太靜坐著不說話,斜對面的暖秋畫從剛才開始,就在用異樣的視線打量他,讓他十分地不自在。
游太心想你不是很想寫輕小說么,那現在豈不是絕好的機會,趕緊自告奮勇地報名啊!如果說不出口的話,需要我替你說么?!
你那個標題名稱,大概會讓在場的人震驚到社團當場解散吧。
思緒萬千,少年的臉色沒有表露分毫,依舊是面無波瀾。
“老師,我對寫小說也沒有興趣。”游太搶在暖秋畫回答之前出聲。
“游太你不是社長么?”
“我就是個胡亥,全憑趙大人做主。”
趙春曉聽了揚起如春風般溫柔的微笑,然而游太并沒有從她的眼神中感受到笑意。
“老師,學長不行的啦,他根本就不懂輕小說。”暖夏夜在一旁直擺手,她才不覺得身邊的學長有多了解輕小說。
雖然出發點不同,但游太姑且默認了暖夏夜的謎之助攻行為。
“唔?小畫畫,為什么這樣看著夏夜?”暖夏夜歪著 暖秋畫沒有回話,只是默默地伸手指戳了戳暖夏夜粉嫩的臉頰。
“唔…干嘛啦~”
“為什么你要這么神氣啊!你很了解輕小說么!?”暖秋畫的食指戳進暖夏夜臉頰的酒窩,輕輕旋轉。
暖夏夜鼓起腮幫子,試圖反彈暖秋畫的手指共識:“《#~&……”
“聽不懂啦!”
暖夏夜抓住暖秋畫肆意在她臉上胡來的手指,說:“夏夜可是要寫出僅次于《赤魔》的小說的人!”
“既然有明確的目標那就超過他啊!為什么要僅次于!”
不愧是暖秋畫,明明沒有這方面的天賦,思維方式卻毫無甘居人后的意愿。
真不知道是該說她厲害還是不自量力。
老實說,排除其他因素,游太自身是認同這個想法的。
作品與作品之間,本身并沒有優劣,但被作品所吸引帶來的流量與人氣有高低之分。
讀者這個不可思議的群體,會賦予作品連作家本人都無法預料的標簽,這是商業化的現代所不可避免的。
曾經的游太以“第一”為目標,在人氣上,他確實做到了,并且是壓倒性的第一。
但是,那又怎么樣呢。
那些出自自己筆下的數不清的謊言,令人作嘔,沒有任何意義。
“那小畫畫難道認為自己寫出來的文章能比過《三體》么?”
“哈?當然比不過。”暖秋畫毫不猶豫地回答。
“看吧!這和夏夜無法寫出比《赤魔》優秀的作品是同樣的道理呀!”
這家伙,是真的在把廁紙輕小說和《三體》相提并論。
游太忍不住扶額。
為什么暖夏夜連如此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所以才是個留級的笨蛋么?!
“我說老師,真的不用阻止她們么?”游太無奈向顏羽唯問道。
顏羽唯眼睛閃爍著輕微好奇的光芒,不禁反問游太:“游太,暖夏夜說的《赤魔》,你看過么?”
“看是看過。”游太點點頭。
“如何?”
“嗯…就輕小說而言的話,還不…還挺好看的。”
原本想說的“還不錯”即將脫口而出,身旁正與暖秋畫討論的暖夏夜,立刻豎起耳朵,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游太只好改口。
“這樣啊,老師有空會看的。”
“誒?”游太愣住。
“真!真的么!老師!”暖夏夜聽見顏羽唯平靜的聲音,差點飛撲過來,神情欣喜。
“嗯,不過得等老師有空。”
“夏夜可以把全套小說都借給老師!不用還也沒關系!”
“老師可沒有霸占學生私物的習慣,而且,既然是學生如此推崇的作品,老師想親自去書店購買,等閱讀完了,再和你討論。”
“嗚嗚嗚……老師,你是天使么?!”
這家伙,竟然真的哭了!嗚哇…鼻涕都流出來了。
游太默默挪了挪椅子,拉開與熊孩子的距離。
顏羽唯從身上取出一包未拆封的一次性紙巾,遞給暖夏夜,暖夏夜接過,抽出一張抹了抹眼角的透明淚珠,又擤了擤鼻涕。
顏羽唯看向與暖夏夜停止爭論后,正在喝水的暖秋畫,清冷的聲音略帶著一絲期盼:
“暖秋畫,你…有寫小說的想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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