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自己家的妹妹莫名其妙被四胞胎拐走這件事,老實說,游太是略微有些不爽的。
暖春曉那個家伙,明明已經有三個妹妹了,竟然還對別人的妹妹下手,她是魔鬼么?
游太告訴游小魚,讓她小心和春夏秋三人來往,結果被游小魚一句“區區一條狗還想教我做事?真是反了。”回懟。
“然后呢,是什么社團?”
游小魚用小碗分別給游太與宇文薰盛了兩碗湯,略帶好奇地問道。
“小姨我也想知道,如果太過露骨的話,學生會是絕對不會給予通過的哦。”
忽略宇文薰自認幽默的調笑,游太喝了口湯,緩緩說道:“文學創作社。”
游小魚&宇文薰:“………”
因為湯的熱氣模糊了鏡片,游太將水藍色眼鏡摘下放在一邊。輕輕吹動手中的碗,漂著油脂的湯面漾起一圈圈波紋。
一口下肚,
兩口下肚。
果然,妹妹做得飯真的很棒呢。
游太決定了,萬一有一天,他能夠治愈“女性恐懼癥”,像尋常男人那樣結婚生子的話。
料理技能絕對是他擇偶的第一標準。
將沾于嘴角的蛋花舔去,游太才注意到周圍無言的氣氛,看向仍處于呆滯中的游小魚與宇文薰。
“你們怎么不說話?”
“文…文學,創作社?”
“嗯。”
“那不就是寫小說么!你打算重新寫小說了么!”十分少見的,游小魚并沒有在這句話中參入“蠢狗”,“垃圾”等辱罵詞匯。
“我不會寫的。”
“誒?可是你們這個,是文學創作社吧。”宇文薰明顯也沒有想到會是這個展開,暖春曉只對她說了希望能讓游太和她們姐妹組建社團,但是對方沒有說過內容是什么。
反正在她的認知當中,十六七歲的少年少女共處一室,無論最初是什么社,到了最后都會變成散發戀愛腥臭味的“到處社”就是了。
“是,但寫的人不是我。”
“你不寫?”
“不寫。”
“那你加什么文學創作社!”宇文薰生氣地瞪著侄子,枉她還抱有一絲期待。
游太拳頭又硬了。
克制想要吐槽的欲望,游太不讓自己變得暴躁:“暖冬鳥同學要參加今年的作文大賽,建立文學創作社的話,作文大賽算是一個不錯的活動內容吧,不至于馬上被廢社。”
“這事兒我知道,只有冬鳥一個人寫么?”
“嗯。”游太點頭。
“切,真是廢物。”宇文薰撇了撇嘴,有些埋冤地白了游太一眼。
“你也參加不就好了。”
“太麻煩了。”游太繼續喝著湯。
一直沒說話的游小魚忽然在此刻開口:“去年的作文大賽,拿了全國第一吧。”
“嗯。”游太點頭,猶豫了一會兒又說:“暖冬鳥同學也很厲害的,在去年拿到了市里的第二。魔都的市級,已經相當于其他地區的省級了。”
“但是輸給你了吧。”
“……也,可以這么說吧。”
游太并不喜歡輸贏這樣的字眼,創作與數學不同,在文學領域,是不存在誰比誰的分數高這樣的概念的。
數學的本質是探索,越接觸,越會發現人類的渺小。
而寫作是創造,創造世界上存在的,創造世界上不存在的。寫得越深,越能發現自己擁有無限的可能。
在創作的領域上,用輸贏去評判彼此,游太認為是一件很煞風景的事。
可笑的是,在這件煞風景的事情中。游太他,從未當過輸家。
那么他的想法,行為,態度,在那些被評判為“輸家”的人的眼中,一定是傲慢吧。
“那,如果冬鳥學姐希望你能夠指導她如何寫作,你會…答應她么?”
沒有辱罵,沒有笑顏,游小魚臉上所帶有的,更像是一種名為“期待”感情。
期待少年的回答,期待她想要得到的那個回答。
她永遠無法忘記,那個時候的哥哥,是一名何等熱愛寫作的少年。
努力,灼熱,為寫作奉上一切。
她以為他會一直在創作的道路上發光發熱,但是他沒有。
這一切,都是那個女人的錯。
游小魚,討厭那個女人。
不明白游小魚心中所想的游太,正思考游小魚問出的問題。
如果暖冬鳥來主動問他關于寫作的問題,尋求他的指導,那么身為朋友的他。
能夠拒絕么?
又或者說,他有拒絕的自信么?
與暖秋畫不同,對于那只類人猿,游太能夠毫無愧疚地直接拒絕。
哪怕將時間線向前撥動一個星期,游太也有自信能夠拒絕暖冬鳥的任何要求。
而如今,游太猶豫了。
當初,自己為什么會拒絕暖秋畫呢?
因為暖秋畫一看就是個麻煩的女孩子,因為那時的他根本就不認識暖秋畫。
那么面對既不麻煩,又是自己唯一的異性好友的暖冬鳥。
若是提出這樣的請求,游太該用什么樣的理由說服自己拒絕呢?
說到底,為什么要拒絕?
這個問題,就連游太自己也不明白。
這頓晚飯,在沉默地氣氛中結束。
飯后,戴著發箍的游太在廚房洗碗,宇文薰與游小魚一同出門去逛超市,家里只剩下游太一個人。
瀝干最后一只碗,游太雙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正準備脫下圍裙,大門方向傳來門鈴聲。
叮咚——
游太有些疑惑,抱著“那兩個笨蛋該不會是忘記帶鑰匙了吧”的念頭,游太抓了抓箍起的頭發,走向門口。
輕輕擰開門鎖,游太正打算說教幾句,出現在他面前的人影,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你好,真是不好意思,打擾您家一下,我是剛搬來不久的住戶,住在您家樓上。”
“是這樣的,我剛下班不久,回到家中收衣服,發現陽臺上掛著的衣服,好像飄到您家陽臺了。方面的話…能請您家的女性,替我撿一下么?
真的是,十分抱歉。”
游太仍舊不語,看著眼前這名約莫二十歲出頭的女性,久久說不出話。
游太下意識地做出推眼鏡的動作,卻發現剛洗完碗的他,頭發還箍在頭頂,眼鏡則放在客廳的茶幾上。
“呃…我家現在,只有,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