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只有少年才能看之物
“是朋友。”
游太的聲音，傳入眾人耳內。
他沒有去關心別人的反應或是表情，仿佛在說這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事實上，這本就不是什么需要大肆張揚的事情。
和女孩子成為朋友，難道是很奇怪的事么？
還是說，我看上去是那種討厭女孩子的家伙？
或許她們還沒有搞懂我，我再聲明一次，我并不是討厭女孩子。
我只是，討厭會給我帶來麻煩的女孩子。
如果有那種像二次元一樣可愛，善解人意，不會說謊，既溫柔又會做料理，絕對不給我添麻煩的女孩子愿意和我交朋友。
我大概…？是不會拒絕的。
嗯……也說不準。
說到底，這種稀有物種，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碰見的。
“誒…朋，朋友？”
游小魚驚愕地看著游太與暖冬鳥，小巧的腦袋在兩人間來回轉動，雙馬尾搖擺個不停。
“你和…暖冬鳥學姐？”
“嗯。”游太點頭。
“那還真是少見呢，我們家冬鳥竟然會和男孩子交朋友，卷毛同學很厲害嘛，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可以透露一下么？”暖春曉嬉笑著，讓人看不透她的真實想法。
暖夏夜眨動著一紅一黑兩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旋即眼淚汪汪地握住妹妹暖冬鳥的手：“和學長做朋友一定很幸苦吧，小呆鳥真可憐。”
“學長！絕對不許欺負小呆鳥哦！不然夏夜拼著被封印反噬，也一定會制裁你的。”
“我可不會欺負人。”
“咕……真可疑。”暖夏夜鼓著腮幫子回答。
“沒事的，夏夜姐，游太同學他…是個好人。”低頭臉紅著的暖冬鳥脆生生地說著。
她完全沒有預料到平日里總是淡漠冷臉的游太，會直接在姐妹們的面前公開承認。
游太同學明明，是不會做那種麻煩事的才對。
是在顧及我么？
為什么？
“學長，你被發好人卡了哦，別泄氣，打起精神來。
要不然夏夜可以剪成短發戴蝴蝶結，假裝成小呆鳥來安慰你哦。”暖夏夜捂嘴壞笑著，仿佛是在幸災樂禍。
“如果你的腦袋再聰明一點，說不定我真的會分辨不出來呢。”
“啊！學長又在說夏夜是笨蛋了！”
“竟然會被你發現，這是我沒想到的。”
“真是的！學長討厭鬼！夏夜再也不要和你說話了！”
“卷毛同學，不要隨便欺負我的妹妹們哦。”
“我當然不會做那種事。”
“誰知道呢。”
游小魚看著游太與這幾名初次見面的學姐侃侃而談，說不出半句話。
那個看到女孩子必然會繞遠路走開的少年，究竟是在什么時候，發生了這樣的變化呢？
一旁，宇文薰悄悄摸上了游小魚在桌子底下的手，兩人的視線交合。
想要傳達的東西，應該已經傳達到了才對。
（這樣啊…）
（哥哥他，真的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著，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和他心中的怪獸戰斗。）
（所以，才會和我做下在春天的約定。）
（那樣的話…）
“那個…”
女孩從座位上站起身，椅子被向后推動，四只椅腿摩擦著餐廳內的木質地板，發出沉悶的聲響。
烏黑柔順的雙馬尾徐徐飄動，像是出征前飄揚的戰旗。
“小魚，你怎么了？”游太詫異的詢問道。
“你能替我，去前臺要一根吸管與紙巾么？”
“誒？那種事讓店員…”
“我想讓你專門為了我去拿。”
“我去去就來。”面對妹妹的懷疑要求，游太沒有一絲一毫的遲鈍與猶豫，離開了自己的位置。
游小魚的目光掃過面前的四胞胎，究竟是什么樣的父母，才能培養出這樣四名美少女呢？
她不禁這樣想著。
“可能是我的表達方式不對，請學姐們諒解。”女孩先是鞠了一躬。
“哥哥他…有些與眾不同，光是用看的就能明白了。
留著奇怪的發型，臉都看不清，還曾經被叼著枯枝的麻雀在頭發上面建窩。
明明視力比我都要好，卻喜歡戴著老年人款式的眼鏡，像個小老頭。
不愛說話，長得瘦，又陰沉，力氣還沒有我大，掰手腕還會輸給我。
數學成績差又差，能考進我們學校，連我這個妹妹都覺得不可思議。
這樣的廢柴，真的能夠會有人與他相處么？”
“就是說嘛！而且學長講話還毒舌，性格又差！還總是敲我的頭！”兜帽少女一臉認同的掰著手指。
“不是的，游太同學他很溫…”暖冬鳥想為游太反駁。
被喜歡的妹妹，被家人說這種話，游太同學太可憐了。
身為朋友的自己，一定要在這時為他說話才行。
“但是，曾經的哥哥，絕不是這樣的。”游小魚的聲音將少女們的回應聲打斷。
“哥哥他只是，暫時沒有辦法相信女孩子而已。
身為妹妹的我，哪怕拼盡全力，把所有的淚水全部流干，也無法將哥哥完全治愈。
因為我對哥哥來說，不是女性，不是女孩子，無論我做什么，都會被「家人」的稱號合理化。
無論做什么，都會被理解，被原諒，被中和。
我無法…幫助他走出來。”
面對游小魚的自白，四胞胎各自懷抱著不同的情緒，她們之中有得無法理解游小魚在說什么。
有得，隱隱能猜到什么。
“所以，在聽到哥哥說暖冬鳥學姐是他的朋友時，除了有一絲絲的不甘心之外。
剩下的，就只有感激了。”
她沖短發少女低下了自己的腦袋，雙馬尾筆直地垂落，幾乎快碰到地上。
“暖冬鳥學姐，謝謝你，愿意和我哥哥成為朋友。
真的…非常感謝。”
女孩認真地聲音，傳達到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心里，或許她們此時還無法了解，這名初中女孩是懷著怎樣的心情說出這番話。
但是，四胞胎們不可否認地是，她們都被女孩打動了。
不是因為她鏗鏘有力地一字一句。
也不是因為那顫抖著的柔弱肩膀。
而是即便聲音帶著哽咽，拳頭握緊，她仍舊不曾落淚的那雙明亮的眼睛。
已經…不會在其他人面前哭了。
她的眼淚，只有哥哥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