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
第一次,以為能收到女孩子送來的情書。
第一次,以為能過上玫瑰色的高中生活。
兩份喜悅(并不)疊加在一起,又帶來更大的喜悅。
本該是如夢境般幸福(并不)的時光…
可是,為什么…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
游太將手中白潔的信紙翻來覆去,哪都沒寫“我喜歡你,請和我交往”之類的字眼。
真是個粗心大意的丫頭,連最重要的告白都忘了寫,看來是個天然呆類型的小學妹呢…
個鬼啊!
坐在馬桶上的游太,雙手抱頭,神情抽搐,深灰色的眼眸比平時多了一分死寂與絕望。
如果可能的話,他現在只想穿越回一分鐘前,然后將手中的信封信紙撕碎,扔進抽水馬桶沖走,讓它滾到太平洋見鬼去。
連同他那幼稚天真的想法一起!
冷靜下來仔細想想,他根本沒有什么值得被女孩子喜歡的地方嘛!
長相一般,家境一般,性格一般,成績一半起飛、一半墜機。
若硬要說這樣的他有什么優點,大概就是至今為止,還未對損友龍小司痛下殺手的“溫柔”吧。
但凡游太再暴躁些,龍小司這會兒可能已經被從黃浦江打撈上岸了。
因此,除了亞撒西之外,一無是處的游太,在自己身上完全找不到任何會被女孩喜歡的閃光點。
那么會收到情書這種事,也只是他一廂情愿的妄想罷了。
現實和輕小說可不一樣,絕不是只要溫柔就會有大量可愛的女孩子倒貼的!
說到底,為什么要用粉色這種充滿曖昧的顏色?
既然是恐嚇信的話,就老老實實給爺用黑色才符合規矩吧!
是的,即便游太再不愿意承認,他也不得不接受眼前所發生的事。
他并沒有收到情書,這頁夾在粉色信封內的潔白信紙,并不如它外表那般純潔無垢。
倒不如說性質極其惡劣!
它不僅玩弄游太純粹的少男之心,還無情踐踏了男子高中生的純情與尊嚴。
堪稱史上最大最惡的恐嚇事件!
究竟是何等惡毒的碧池,才能干出如此喪盡天良的事。
游太愿稱其為最碧池!
而信紙上僅有的那句話:
——我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游太能有什么真實身份?
這不是擺明著的么?
寫出脫下少女的胖茨召喚神器,維護世界和平的我算是變態么?的作家本人。
一旦暴露,除了會遭受男生們飽受虐妹斷更之苦的怒火,與女生們看污物的嫌棄眼神之外。
恐怕還得上一次校園熱搜頭條,游太連標題都已經想好了:
驚!我校某男生竟對教導主任做出這種事…
前途,一片黑暗。
游太捏緊手中的信紙,克制住將其撕碎的沖動。
那種事毫無意義,只會體現自己的無能狂怒,若是讓送信的人知道,保不準還會嘲笑他“你急了你急了。”
村上春樹說過。
信終歸不過是信,即使燒了,該留在心里的自然留下,留不下的照樣留不下。
十六歲的游太,坐在男廁所隔間內,切身體會到這句話的精妙。
不知在馬桶上坐了多久,上課的預備鈴也似乎早已響過,游太陰著臉起身,連揉亂的頭發也沒心情打理,走出男廁所。
褲兜內,被揉成一團的純白信紙,靜悄悄地躺在口袋深處。
回到教室時,教語文的顏老師已經坐在講臺前整理著筆記,面色清冷,看不出喜怒。
距離上課時間還有一兩分鐘,依然有同學不在自己的座位上。
游太沒有喊報道,先是看了眼正面的黑板,才發現上節課宇文薰用白色粉筆留下的“隨堂測驗”四個字還留在上面,順手拿起黑板擦,面無表情地擦拭。
如果那封信上的字也能像這樣擦去就好了。
還有送信人的腦袋,用黑板擦在脖子上輕輕一劃,就掉落在地,咕嚕咕嚕地滾到一邊。
“嘿~小颯,看到了么?”
教室一角,龍小司彎腰沖著身前,反坐在游太椅子上的凌颯,壓低聲音說道。
“看到了。”
“我贏了。”
“那可不見得。”
“喂!愿賭服輸,就游太這反應,那封情書怎么看都是男生寫的吧。”
“不好說,你別忘了他不喜歡女生。”
“你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然無法反駁。”
“噓——小點聲兒,他走過來了,問問。”
凌颯起身讓開,坐回屬于他的靠墻位置。
“游太,你的情…”
“你倆不想死就閉嘴。”
“……”
“……”
丟下這句話,游太便一頭趴在課桌,再不言語。
上課鈴聲隨之響起。
黑板上,教語文的顏老師寫著密密麻麻的各類重點,游太看似專注的眼神,只有空洞。
游太不知道這節課是怎么過的,也不清楚老師講了什么,反正聽不聽講他都能考第一,沒啥區別。
他這會兒正在思考,這次該轉學到哪所學校。
要不就去外地吧,聽說江南不錯,小橋流水,詩情畫意。
東三省也行,地大物又博,害有王建國。
至于國外就不用想了,游太的外語水平不足矣支撐他的這個想法。
學費方面是個問題,他現在沒有積蓄,只能伸手向父母要,十六歲總不能算是啃老吧。
“喂,游太。”
一節課結束后,后座的龍小司伸手拍了拍游太的肩膀。
“你誰啊?不要和我說話,我們不是絕交了么?”
“什么時候???我怎么不知道!”
在你打算假冒我,給教導主任寫情書的時候。
“走吧,下節是體育課,去換衣服吧。”凌颯伸了個懶腰,從座位上站起來。
“怎么又是體育課。”
龍小司忍不住抱怨了句。
“你要是不愿意,可以去薰老師那上數學課。”
“呃…我覺得體育挺好。”
“游太,一起走啊,不會是忘帶運動服了吧?”
游太頹廢地趴了會兒,并不想搭理身旁兩人,但一想到被發現翹課的話,少不了要寫檢討,只得老老實實從書包里拿出運動服。
早知道,干脆在醫務室躺到放學就好了。
雖說那樣并不能改變他收到那封粉色炸彈的事實,但此時的游太顯然沒心情去討論現實主義。
說到底,究竟是誰會干這種事呢?
這所學校內,除去游太本人以外,包括初中部的妹妹游小魚在內,知道他作家身份的一共有三個人。
游小魚自然是不會做這種事,妹妹只是毒舌,除此以外是宇宙最可愛最完美的妹妹。
關于這方面,游太不接受任何反駁。
還有暖秋畫,那個女人雖然值得懷疑,但游太并不認為她是會做出這類事的人。
他的確還不是很了解暖秋畫,可像暖秋畫那樣高傲的美少女,大概率是不會屑于做躲躲藏藏的事。
敢做敢說,才更傾向于游太對她的印象。
至于第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