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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 如何創造一個真正的大反派?

  該怎么去形容那種語調?

  軟綿綿的,輕飄飄的…

  讓路懷秋驀地聯想起一株隨風飄搖的蒲公英。

  而且講真的,明明最需要保護的是你才對吧!

  那么輕描淡寫地說著“不要怕”這種話,真的好嗎?

  致命的毒素宛如密集的細小爬蟲般,游弋在血液之中。

  如同被囚禁于牢籠之中,瘋狂地想要逃出生天的困獸一般,它們橫沖直撞著,企圖尋找著歸宿和終點…

  “沒事的…”

  “不要害怕啦…”

  “星辰的護法,當然是天下第一啦…”

  唐雨笙還在自顧自的說著不著邊際的夢話。

  而路懷秋的大腦瘋狂地飛轉著,卻依然想不到任何能夠反轉當下局勢的方式。

  時間就這么一分一秒地流淌了過去…

  直到一個仿佛來自地獄深淵——或者說本來就是來自地獄深淵的,有如惡鬼一般的聲音,不知自何處突然響起——

  “絕望了嗎,小鬼?”

  路懷秋下意識地向四周望去,想要找到那個聲音的真正來源位置。

  ——然后他失敗了。

  這座寂靜如死的地下基地深處,除了他和唐雨笙之外,再無別的活物。

  就仿佛這個聲音跟那個古怪的旁白一般,一直就根植于他的腦海當中。

  在深淵巨魔的領域壓制之下。

  萬物蒼生都不得不被迫諦聽它的聲音。

  就像是將垃圾話強行堵在你的耳洞面前,死命地往里面塞,可你卻沒有半點反抗的能力。

  “不用再找了,小鬼。”

  “是我。”

  這一次,路懷秋終于聽了出來。

  ——那個聲音,就是夢想家。

  大概是因為與克拉肯完成了融合的緣故,他的聲音也跟前者的聲音混雜在了一起,因此顯得尤為瘆人。

  “你身邊的那個女孩子。”

  “對你來說,一定很重要吧?”

  夢想家似乎有些玩味地說道。

  “…嗯。”

  路懷秋試探性地回應了一下。

  他想知道夢想家這個家伙到底是不是能夠聽到他的聲音。

  結果跟他的想象中的完全一樣。

  大概就跟旁白所說的一樣,現在的他已經處于克拉肯的靈力領域之中了。

  也就是說。

  現在的他,估計整個人都已經處于克拉肯的感知之中了。

  無論他在說什么,甚至是做什么…

  很有可能都已經處于后者的監視之下了。

  “哈哈哈哈哈——”

  夢想家的狂笑聲突然在路懷秋的耳畔旁震起。

  根據路懷秋多年的死宅經驗來看,這種變態而失控般的笑聲一旦在動漫里面出現的話,那么十有八九基本都是黑化的象征…

  但他并不敢把這種經驗生搬硬套地放在夢想家的身上。

  畢竟他到現在都還沒弄明白這家伙到底是人還是鬼,剛何況——這家伙還有繼續黑化的上限么?

  “小鬼。”

  “雖然在這之前,我從來沒有見過你。”

  “但我的預感告訴我。”

  “你一定對那個叫作路星燃的家伙非常熟悉,沒錯吧?”

  夢想家用它那嘶啞而詭譎的聲音繼續說道。

  路懷秋沒有回應,只是安安靜靜地聽著它繼續講述。

  “十年了,整整十年了。”

  “那個家伙的模樣,我到現在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你實在是太像他了…”

  “不僅是眉眼和輪廓,就連那種藏在眼神深處的東西都一模一樣…”

  說著說著,夢想家的聲音逐漸停頓了一下。

  繼而又繼續說道:

  “不過…”

  “之所以這些年來我無法忘記這家伙,是因為——他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為憎恨的人!”

  “他又怎么你了呢?”路懷秋漫不經心地道。

  “十年前的那場戰爭中,我最愛的那個女人——死在他的刀下。”

  夢想家沉聲說道,“可她做錯了什么呢?”

  “你們這群獵人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大義,為了保護這個世界…”

  “可這個世界他們的到底有什么好的?”

  夢想家忽然又病態般地笑了起來,“你也看見我那張可笑的臉了吧?”

  “從剛出生的時候開始,就被關在那間永遠暗無天日的小屋子里…”

  “每天叫醒你的不是愛人的親吻,而是冰冷的手術的器材,還有那些滋滋作響的恐怖的電療設備,和用來鞭撻你,凌辱你,讓你失去所有反抗的能力和欲望的鞭子和棍棒…”

  “我又做錯了什么?”

  “我只是想好好活著而已,就因為我的父母都是異端,我就要承受這個世界的滿滿惡意嗎?”

  “我還記得那天…”

  “那是一個非常明媚的清晨,我跟往常一樣,在田里跟小伙伴們挖泥鰍…”

  “那是我們玩得最開心的一天,因為農忙的時候已經結束了,沒有什么粗活讓我們干。”

  “但就在那天下午…”

  “當我們還在田間附近玩耍的時候,我看見了一大群身穿黑色風衣的人突然走了過來,然后直接就闖進了我家里…”

  “其余的幾個人則朝我走了過來…”

  “當時我其實,已經預感到大概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可那個時候的我還小,根本就不知道應該怎樣去應對那樣的情況…”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那群人已經將我制住,然后用麻袋把我綁了起來…”

  “到最后我醒過來后,我和爸爸媽媽就已經被帶到了冰冷的牢房之中…”

  聽著夢想家的敘述,路懷秋大概能猜到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路懷秋小的時候,也曾在老爹的口中聽聞過這么一段歷史。

  在那個年代,獵人組織的力量才剛剛誕生不久,方興未艾。

  那個時候這個組織的凝聚力和組織紀律性也并不稱得上有多強,所以很多時候獵人們在執行狩獵行動的時候,并不會過于糾結人道主義這種事情。

  對于獵人們來說,異端實際上就跟恐怖分子沒有任何區別。

  所以對待這群嚴重禍亂社會治安家伙,很多時候,人道主義是不在考慮范圍之內的。

  甚至…

  還會采取非常強硬且野蠻的手段來壓制和攻擊對方。

  當然了,那些也都是遠古時期里發生的事情了。

  如今的獵人組織早已日益發展壯大,對付不同的妖魔和異端們也早已有了一套自己的行事準則。

  所以說,夢想家與他的家人們,其實是遇上了一個不那么好的時代。

  路懷秋不知道該對此作何評價。

  但他記得,有一句話是這么說的來著——

  如果你不知道該怎么去創造一個很厲害的大反派的話…那就給他一個糟糕的人生吧。

  “再后來…”

  “我也有了一個我很愛的女人。”

  夢想家道,“可她還是死了。”

  “十年前百妖夜行的時候,我輸了,輸得很徹底…”

  “她作為海拉教會的一員,也被你們獵人給逮捕。”

  “最后,你們以嚴重危害社會的罪名,將她判了死刑。”

  “你們永遠不會知道,當她被處死的那一天,我遠遠地站在人堆里看著她的時候,到底是一種怎么樣的心情…”

  夢想家的聲音忽然變得低沉而哀傷,繼而卻又轉為憤怒而怨恨,“你根本不會懂的…”

  “至少現在,你還能夠像這樣緊緊地握住她的手…”

  說著說著,忽然間又冷笑了起來:

  “不過嘛——”

  “這也是你最后的唯一機會了。”

  “那把匕首上涂滿的毒液可不是什么簡單的東西。”

  “我用剩下的成噸黑冥石提煉出精粹,再用其他深淵魔物的殘骸和心臟的汁液混合在一起…”

  “光是這樣,我也才就提煉出了那么一點點而已。”

  “一句話…”

  “沒有哪個獵人,能在這種毒素的攻擊之下還能夠保持安然無恙——包括她。”

  夢想家突然猙獰地大笑了起來:“放棄吧,小鬼。”

  “你救不了她的!”

  “以你目前的能力,還有現在的境遇,恐怕就連自己都保全不了吧?”

  “哈哈哈哈哈——”

  刺耳而癲狂般的尖笑聲回蕩在偌大的大廳之中。

  “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你在乎的女人死在你的面前吧!”

  “好好地品嘗一下,曾經我也絕望而心碎地體驗過的痛苦吧!”

  “這都是你們的報應啊,報應!”

  “當然了,我也不介意你們把它理解我的復仇…”

  “畢竟結果都是一樣的不是么?”

  “反正,我也只不過是想欣賞一下,你們這些所謂的‘救世主’,真正絕望時的樣子罷了…”

  “哈哈哈哈…”

  夢想家的笑聲變得愈加癲狂。

  而路懷秋只覺得。

  唐雨笙的心跳聲,變得越來越小了。

  世界仿佛瞬間黯淡了下來。

  沉默著的路懷秋,忽然抬頭望向幕墻外的大海。

  下一刻——

  耀眼宛如日出的光芒,瞬間引燃了整個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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