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互換了個“你懂我懂”的眼神之后便離開了道場,男人之間的潛規則往往只需要一個眼神便能解決,雖然都月龍介總覺得今天自己準備的所謂“下馬威”有些憋屈,甚至都能稱為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但事已至此貌似也沒什么辦法了。
這小子是吃牛長大的嗎,怎么有這么一身怪力氣?
不過就算這會兒再怎么想也沒用了,沒展現出自己身為女方父親強勢的一面,反而被這上門的“小偷”給反將軍了次,甚至還不得不承了次人情,說實話有點讓他內心受打擊。
可都月龍介畢竟早就已經練就了喜形不怒于色的本事,容忍氣度自然是遠遠超出普通人,只是心中略微復雜了下便將這些思緒壓下。
他這可不是所謂的自我安慰法,只是對年輕人的忍讓和欣慰罷了。
更何況看大女前兩天跟自己和妻子表現得那種決心,估計這小子以后也得是家庭里得一員了。
就算被家人給擊敗了又能如何,左右不過是切磋一下而已,而且自己年齡也逐漸大了,打不過年輕人不是很符合邏輯?
一家人,不寒摻。
都月龍介在心中對自己的想法暗自點了點頭,瞬間覺得本來壓在心間得那抹烏云消散而去。
兩人結束切磋之后并沒有脫下劍道服,都月龍介告訴他等會一起去沐浴一番,打了這么久身上已經是汗腥味很重,用餐之前不洗澡的話會很不舒服,夏目楓聽了之后并無意見。
雖然他基本上身體沒怎么出汗,但既然主人家都這么說了,他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而且就看準岳父剛才那副表情,如果自己拒絕了的話估計心里又會不爽,這會兒他可算是徹底明白為什么少女會和她父親以前關系這么僵硬了。
拿著本來穿著的衣服走出了道場,從都月家的后院穿越幽徑走回了客廳,等到他們倆剛打開后門的時候,所弄出的動靜自然就吸引了客廳里的眾人,同時將目光匯聚了過來。
畢竟沒有人蠢到認為都月龍介真的叫夏目楓去后庭談心,現在看著兩人穿著一身劍道服更是確定了心中所想,同時也有些感慨原來男人上門和岳父的正式交流竟然是這樣。
就連坐在角落的都月健一見狀都打了個顫,抬起自己肉嘟嘟的小手前后翻看了下,握了握拳頭怎么都覺得沒力氣,心里當下安全感頓時全然消失,更是暗暗決定以后不能吃那么多,而且要老媽給他報個武道技藝的補習班。
要不然就憑自己這幅小身板長大了面見岳父,除了能多抗幾拳憋住不拉屎之外,貌似也就沒有其他的什么作用了。
福島知美這會兒剛從廚房的冰箱里拿了一盤綠色的巨峰葡萄出來,恰好看見自己丈夫和夏目楓穿著劍道服從客廳的后門進來,表情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客廳里寂靜的眾人,將目光望向自己丈夫的臉上,輕聲打破了這種氣氛:“回來了?”
“嗯。”
率先從后門走出來的都月龍介點了點頭。
還沒等兩人再繼續交流兩句,都月龍介便看見本來坐在沙發上的大女忽然站了起來,朝著自己這邊走了過來。
很確定是朝著自己這邊走過來的,而且目光也注視著自己的方向。
擦拭了下自己鬢角還未揮發完全的汗水,瞳孔中看著都月華眼神緊盯著自己這邊的方向,柔美的臉上竟然罕見的有幾分緊張的神色,都月龍介喉結微微涌動憑空生了幾分忐忑的心情。
他自認為這會兒的狀態并不是太好,就憑額頭上凌亂的發絲混合著汗水就能看出,雖然說平時肯定覺得這會兒有些難堪,但見著大女此時臉上緊張的神態,都月龍介倒也覺得自己的付出都值得了。
身為父親最幸福的并不是訓斥孩子的快感,而是被自己孩子認同和關心的那種快樂。
都月龍介略帶滄桑的臉龐上罕見的有了兩分笑意,稍微咧了咧自己的嘴角輕輕抬起了手腕。
“阿...”
“你沒事吧?”
“沒事。”
“身體有哪里受傷了嗎?”
“我沒受傷,你別擔心。”
“不行......這里疼嗎?這里呢?”
都月龍介略顯皺紋的眼角顫了顫,脖頸有些僵硬的微微朝后轉了轉,眼中帶著不可置信的目光望了過去。
只見大女平日里冰冷的神色盡然化開,綻放著柔弱的關心和擔憂望著身前的青年,嘴中不停關心的同時還上手撫摸,似乎在查看青年的身體有沒有受傷。
都月龍介只感覺自己胸腔一陣無名火焰升騰而起,隨后又莫名的直接無影無蹤的消失,只留下被火焰燒的只剩荒蕪氣息的空間。
就像是事后被抽干了一樣,真的是一滴都不剩了。
“老爹你的手怎么了!?”
正當他心里還有些不知道該有什么感覺的時候,都月綾衣忽然在旁邊一臉訝然的問道。
“沒...沒事。”
“哪里沒事啦,明明都腫起來了,而且還紅的不得了,都看不見手腕上的骨頭了,是扭傷了嗎?”
“啊...嗯,扭傷了下。”
都月龍介面皮抽了抽,縮了縮自己的袖子,將紅腫的雙手縮了進去。
而福島知美也從茶幾那邊走了過來,先是瞥了眼站在前面的夏目楓兩人,隨后站在自己丈夫面前眼角帶著笑意問道:“你原本不是跟我說要教訓一下人家,怎么教訓的自己手腕都腫起來了?”
都月龍介面對妻子投向自己臉上來回打量的目光,只是面不紅氣不喘的沉聲解釋道:“嗯,就是手腕用的力氣太大了,再加上許久不曾練習劍道的原因,所以不小心就扭傷了。”
福島知美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還真是第一次見教訓別人自己還受傷的,而且我看夏目醬貌似也沒怎么受傷吧。”
“那是我留手了。”都月龍介面色毫無波瀾。
“所以你們最后的結果呢?”
“平手。”
“哦?”
福島知美聲音玩味的長拉了一聲。
都月龍介一時間陷入了沉默之中,眼神略帶心虛的和妻子對視著,但表面還是不露出任何破綻。
福島知美也知道自己丈夫把面子當作生命看重的性子,索性也就懶得再去拆穿他這拙劣的謊言,畢竟兩人同床共枕幾十年了,不說丈夫今天吃了什么番就知道明天他拉了什么顏色的屎,但只從面部表情也能明悟對方是什么心思。
“等會先去帶著夏目醬洗澡吧,飯菜等你們洗完之后也就準備好了,我記得二樓的臥室里面有跌打藥,等晚上吃過飯你再涂抹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