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這條路走了下去,游客逐漸多了起來,實際上很多人走的很慢,時不時的駐足交談一番,有些人穿著厚重隆暮的和服,還將頭發用木髻束起,腳上裹著厚厚的棉襪踏著木屐,大腳趾在兩條草履上勒出深深的痕,顯得很是莊重。
游客都三三兩兩的結伴而行,他們也是如此。
都月華似乎對神社里的構造十分了解,今天一反常態的不停的介紹著,講解著那些景觀的含義之類給他們聽。
而雨宮泉則是靜靜的聆聽,時不時插上一句問題,倒也沒出現什么格外的狀況。
夏目楓則是走馬觀花似的隨便看看,除了對那些造型比較奇特的東西問上兩句之外,也沒有多大的興趣。
畢竟當年祖國的大好河山依舊在,豈不比這些更加堂皇大氣。
三人向右沿著大路走了兩三分鐘,走過一座典雅的木橋,來到了一條寬闊道路入口。
這是立于入口的第一鳥居,看起來并沒有以前在網上看淺草寺的那么大氣,反而有些小巧精致的感覺,橫于其上用朱紅色漆刷過的木材,搭建起來像是一個大寫的開字,中間加了一個小豎。
這是一個小千鳥居,它不像稻荷神社的千鳥居那么出名大氣,反而用隱于市井娟秀精致才是正解。
夏目楓還看見位于鳥居旁有一處石亭,幾位老人悠閑的坐在神社里的石凳上,枯葉樹脂被風吹動,沙沙作響,旁邊還有位年邁的老奶奶提著畫筆,慢慢悠悠的作著畫,一副安靜祥和的場景。
繼續往前走,就是一條寬闊的道路。
看到許多人對著道路中間的門低身鞠躬,夏目楓皺了下眉頭道:“那不是一道門嗎,為什么還要鞠躬?”
“鞠躬是對于神明的尊敬,一般只有旅客才不會鞠躬。”都月華側了側臉輕聲說道:“等下進去之后要走兩邊,不要走中間的道路,那是給神明走的。”
聽見她如此解釋,夏目楓放眼望去,果然里面的中間的路沒有人走,反而是擠在兩側的道路上向前走去,將中間寬闊的道路給空余了出來。
夏目楓有些無語,怎么這么多破規矩,自己當年走紫禁城的時候,就算不能走中間也不至于低身鞠躬,現在都什么年代了。
不過他也不至于露出鄙意,自己不喜歡可以保留意見,但也不能強求別人也和自己一樣。
都月華對著鳥居微微鞠了一躬,然后隨著其他游客的腳步繼續往前走。
雨宮泉倒是沒什么感覺,她五歲的時候離開東京,也就是剛剛處于記事的年紀,對于島國的習俗到現在還沒弄清楚太多,站在原地猶豫了下自己要不要鞠躬,可看見夏目楓沒什么動作,她也就沒有鞠躬的意思了。
通往本殿的道路上,據說是鋪了一層叫做玉沙礫的粗砂里,夏目楓踩上去腳底軟軟的,還不斷地發出咯吱聲,據說說會讓人感覺到心平氣和,他倒是沒感覺到——因為旁邊的人太多,耳邊都是咯吱咯吱的聲音。
就跟進了耗子窩一樣。
繼續往前走。
先是在參道地旁邊用舀子凈手凈口,要不是水是用竹管進行流動的,夏目楓還真不想去洗,因為這玩意兒不知道被多少人用過了。
而且水溫很涼,只是洗了下便縮回了手。
跟隨著大部分的游客走著,看了些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終于將這番道路走到盡頭后,踏上青石臺階來到了本殿面前。
青色的磚瓦經過風吹雨打,留下了時光的顏色印記。
根津神社的本殿呈現對稱的勾牙房狀,在每個屋檐的角落處懸掛著風鈴,底下還懸掛著寫著字的白色紙片,隨著微風輕輕搖曳,散發出清脆的鈴聲。
“都月桑要進去嗎?”
都月華頓住了自己的腳步,清澈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訝然:“夏目君不打算祭拜神明嗎?”
夏目楓笑了笑,直接坦然說道:“嗯,我不怎么信這些。”
他自己是不太喜歡這些信仰之類的東西,上輩子跟朋友去寺廟之類的地方,總感覺聞著空氣里的檀香有些不舒服,也不知道是心理原因還是什么,看見那些面帶微笑的佛像,總是越看越覺得詭異。
雖然自己腦中的那個游戲還能賦予自己鬼神般的能力,但他也是對島國神明完全無感的那種。
而且島國這邊供奉的神明大多都是真人,也就是所謂的英靈,不像天朝那邊的那么虛無飄渺,不過用那邊的話來說,這邊的神明應該算是香火成道了。
對于島國本土所謂的英靈,夏目楓根本沒什么興趣,也就是是把神社當作人文景點而已。
都月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將目光挪移到另一邊:“原來是這樣,那泉醬要和我一起進去嗎?”
“我...”
雨宮泉有些猶豫了起來,下意識的瞥了眼夏目楓。
她其實對這些東西還是挺有興趣的,要不然一開始也不會嚷嚷著要來了,但到現在也能感覺出來,自己哥哥好像對這些東西都不太感興趣的樣子,所以這會兒也不知道該不該進去。
夏目楓看著她在原地望著自己躊躇不決,又對里面很好奇的模樣感覺有些好笑,心里一下就猜到原因是什么,當即擺了擺手道:“既然好奇那就進去看看吧,沒必要非得鞠躬敬香。”
“那兄長大人去哪?”
“我就在這一片轉轉,剛才看見那邊圍了一堆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他伸出手指了指東邊,那邊圍了一大堆游客,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雨宮泉見他神情不似作偽,也沒有不高興的情緒,抿了抿唇說著:“好吧,那等下我們出來后就去找你。”
而夏目楓則是點了點頭,叮囑了她們一聲,說等下要是找不到自己,就直接打電話聯系。
看著她們兩個往神社的正殿里面走去,夏目楓揉了揉自己的脖子。
脖子總感覺有些不舒服,但還沒到落枕那種程度。
他記得躺在沙發上平睡應該不會有這種感覺,因為只有枕的高了才可能會形成落枕。
想起昨晚神樂景夜坐在自己身旁,難道是她對自己做了些什么?
很有可能。
畢竟她還給自己留下了個特殊的懲罰。
想起神樂景夜對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還有那種眼中滿溢的溫柔和被拒后假裝的堅強。
夏目楓眼眸便微微合閉了些。
他最討厭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