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由被他這道訓斥的聲音驚醒,感受到周圍同時略帶可憐與同情的目光,他此刻也是心中暗暗叫苦起來。
可日景大河說的也確實不錯,自己作為警視廳刑事部的部長,本來就是第一責任人,更何況這個案件也是自己第一時間跟進,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任何結果其實更著急的是他。
這幾天別說是想著好好過年了,就連頭發都是大把大把的掉,直接把警視廳本部大樓當家,將近一個星期都沒見過妻子孩子了。
可他卻不敢有著一絲松懈,因為他已經急得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了。
而且中村由心里也如明鏡一般知道,這個案件如果最終還是沒有結果的話,恐怕還是會像上次臺東區那個極道組織被滅口的結案一樣,找出責任人向廣大市民謝罪退職。
雖然上層會找出一個夠資格的人頂鍋,畢竟自己的職務還不夠那個資格,但他自己也是逃不了一個被免任職務的宿命。
可他今年才不過三十余歲就坐到了這個位置,以后的仕途還大有可期,即便心中隱隱已經絕望,可還是不肯放棄一絲一毫能夠破案的希望。
弊端有,好處自然也有,如果自己真的能夠查個水落石出的話,職務晉升的事情肯定是板上釘釘了,作為年富力強還有著野心的他來說,這不僅是自己職業生涯中的危機,也同樣是巨大的機會——但現在還是沒有任何頭緒。
可雖然自己心里面沒有任何線索,但明面上自然也不可能那么直白的說出來。
中村由兩只手掌緊緊握在一起,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下自己的心情,硬著頭皮抬起了頭望向老人:“抱歉長官,剛才屬下正在思考案件的線索。”
“那你思考出什么來了嗎?”日景大河從上衣兜里掏出一盒煙,旁若無人的打著火抽了起來,表情平靜的淡淡問道。
他緩緩的抽了口煙,狠狠的拉入肺里,煙頭處的火光明滅不定。
雖然警務條例上明確寫著在進行會議時禁止抽煙,但在場的人卻是沒有一個敢于出言阻止。
甚至于坐在他身邊的警視廳警視總監都咽了咽口水,甚至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煙,但終究還是忍住沒敢掏出來。
“線索...倒也稱不上,但屬下應該知道了那個詭異女人到底是什么東西。”中村由此時也緊張的想要抽煙,看著別人抽煙自己卻只能看著,對于老煙民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折磨,可他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他這句話剛剛落下,整間會議室像是活了一般,不僅是坐在主位上的日景大河下意識的挪開了眼前的煙。
就連坐在中村由身邊幾個裝死的同事都情不自禁的轉過頭看著他,而警視廳本部的警視總監和副總監則更是熱切的望了過來,忍不住直接開口七嘴八舌的問了起來。
“是什么東西?中村桑?”
“中村桑難道已經有了調查的頭緒了嗎?”
“是不是下面的人已經找到了那東西的蹤跡?”
別說是被訓斥多次早就窩火的警視總監了,就連坐在中村由身邊生活安全部這種清水部門的部長,這幾天都被這事兒折騰的睡不好覺,一個個的都伸長了脖子望著這邊。
無論是外界的壓力還是內部的屢次訓斥,都已經讓整個警視廳的高層人員疲憊不已,雖然內閣還調遣了其他部門參與調查此事,可最主要的力量還是東京警視廳。
即便是曾經有國際恐怖分子進行一些恐怖事件的時候,都完全沒有現在鬧得這么大,讓他們不得安寧,實在是這次的作案人超出了正常人所能夠理解的范圍。
更何況還是內閣直達,警察廳長官督導,總務省在旁佐助這種大陣仗。
這也就導致眾人都當起了鵪鶉縮著腦袋,氣氛壓抑到了連一句話都不敢說的地步。
而現在這件事終于算是有了眉目,由不得他們不松了口氣。
畢竟有線索就能夠順著線索調查,一點線索都沒有才是真正的無從下手。
經過這么多年的經驗和先進的機器越來越發達,只要是留有一絲一毫的線索能夠順藤摸瓜,這也是整個現代科技對于犯罪率下降做出的突出貢獻。
所以整間會議室內很快就熱鬧了起來,平常臉色威嚴的警官這會兒像是菜市街的大媽一樣,都互相激烈的討論了起來,好像這個案件已經基本上被解決了一樣,甚至有些人臉上都泛出了喜色,儼然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
砰!砰!砰!
日景大河狠狠的拍著桌子,夾在手指中的煙灰都抖落不少,掉落在實木光滑的桌面上。
“噤聲!”
見到坐在這的最高長官拍了桌子,眾人的騷動聲音頓時都各自收斂了起來。
日景大河目光猶如鷹眸般緩緩掃視過整張桌子后面的眾人,被他這股狠厲目光掃過的人都面色不自然的低下了頭。
見自己的氣勢壓住了他們,會議室內終于沒有嘈雜的聲音,日景大河重新吸了口煙,煙霧從口中吐出上浮,隱隱約約的遮蓋了他的臉龐。
“中村部長就不要再賣關子了,把你所知道的都說出來。”
他的聲音和剛才一樣平淡,但眾人都聽出了有著些許的不耐煩。
中村由自然也不是傻子,沒有半點猶豫的意思,雙手緊緊抓著手中的案宗,承受著眾人望過來的急切目光,只好硬著頭皮說道:“屬下并沒有查出那個詭異女人的蹤跡。”
日景大河聞聲不禁皺了皺眉。
中村由見狀不禁心里暗暗發苦,連忙接著話繼續說道:“但是屬下負責的搜查一課中有一名成員,通過視頻中那女人的打扮和模樣,無論是那詭異的能力還是手中所持的物件,在《百鬼夜行》一書中查到了極其符合的一個妖怪。”
“這么說還真是《百鬼夜行》中的妖怪?”日景大河臉色有些詫異,總不能真的是妖怪。
“這...屬下也不敢肯定。”
日景大河沉吟了會兒,臉色掙扎了下,似乎在內心艱難的抉擇著,他這幅臉色讓眾人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過了好半響,他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將手中已經燃盡的煙頭摁滅在桌子上,抬起頭緊緊盯著中村由的眼睛,沉聲說道:
“這件事會后你單獨對我負責,不需要再對廣木總監匯報,另外將搜查一課全部警員抽調出來,由你牽頭單獨成立一個調查組,先無論能否緝拿兇手,但一定要搞清楚其來歷,我要回去上報內閣。”
“明白了嗎?”
“屬下明白!”
中村由連忙站了起來,低頭稱道。
日景大河也直接起身,堅毅的眼神望著前方,喝道:“散會!”
“是!”
眾多戴著高級警銜的警務人員紛紛起身,對著主位低頭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