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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 與貝爾摩德的深入交流

  “嘔——”

  古雅人跪在地板上,熟悉的溺水感和強烈的惡心。

  這次的回歸反應足足持續了五分鐘。

  等緩過神,他立刻爬到桌前,記錄起細節。

  回歸后遺癥的時間延長至五分十四秒,比上次持續時間又延長10秒。

  除了已有的眩暈感、惡心感、神經疼痛,又增加了溺水感。

  “不太妙啊…”

  古雅人喃喃自語。

  感覺的東西是很主觀的,他只能把死亡回歸后的痛苦類比成他已經經歷過的感官感受,

  以此來判斷后遺癥的變化。

  但無論怎么主觀,痛苦是增加的。

  數字不會騙人。

  持續的時長,新增的痛感。

  無疑告訴他一點,這或許不是神明的恩賜,而是詛咒。

  死亡回歸并不是個能被他肆無忌憚使用的便利東西,更像是一種輪回的折磨。

  “以后要謹慎,

  謹慎,再謹慎——”

  “別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而我有重來的機會已經很可貴了。”

  “不能把這個東西當作依賴!”

  翻看著記錄著密密麻麻數據、體驗的小黑本,古雅人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我最近的頻率是不是太多了?”

  想起繪里奈告誡他要學會敬畏,古雅人認真反思。

  他并不是才能多么出眾的絕世天才,但最大的優點就是務實自省。

  “或許我應該找一個心理醫生了…但可靠性又相當難辦…”

  把這件頭疼的事先記下。

  意識到自己因為多次死亡而逐漸心理癲狂失控后,古雅人決定調整。

  但這不是短時間能解決的問題,他決心從當下好好改變自己的行動習慣,多準備幾個plan預備。

  翻開本子。

  古雅人沉下心,仔細回憶這次死亡的細節。

  仰角射擊,一槍破窗一槍爆頭。

  因為玻璃的影響,所以第一槍的目的是影響我的行動,選擇了命中率更高的軀干,最好是能干擾到我的躲避。

  第二槍是致命槍,沒有阻礙,精準爆頭,前后間隔極短,配合極為默契。

  很明顯,暗殺者至少有兩個高水平的狙擊小隊。

  要么各自狙擊小隊水平極高,

  各自的觀察員互相聯絡也能確定一瞬間的機會,達到相同效果;要么就是兩個狙擊手經常合作,

  默契十足。

  但考慮到觀察手的水平影響,小隊人數越多越有人為誤差。

  古雅人更傾向于,這是兩個默契度極高的狙擊手之間的合作,而不是兩個分開的狙擊小隊。

  這點很重要。

  成建制的小隊,意味著有計劃、有穩定的組織架構,很可能是官方暴力機構。

  而兩個高水平的默契狙擊手則更容易培養,一些武裝勢力就能做到,滿足條件的目標更多,但威脅比前者小多了。

  (狙殺的習慣有點像組織的風格。)

  (基安蒂?科恩?)

  (為什么?)

  古雅人暗自思索。

  臨死前看到的反光,大約在雙子星大廈對面的樓頂仰角射擊。

  組織內會一兩手狙擊的人不少,但是中遠距離能保證命中率,能夠完成有效次數精準射擊的人不多。

  再加上炸毀配電房造成停電,灰暗環境的狙擊就更有難度了。

  基安蒂、科恩是有這個水平的。

  (可是不合理。)

  (如果是組織懷疑到我,執行處決任務的應該是琴酒。)

  (以琴酒的行事風格,他更傾向于能夠確認死亡的暗殺方式。)

  (除非臨時任務或者叛徒收到風聲,不然琴酒不會采取這么“莽撞”的方案。)

  古雅人算是了解琴酒。

  炸毀配電房,中遠距離狙殺,看似是很突然、很周密。

  但是意外因素太多。

  如果有備用電力供給呢?

  如果狙殺失誤了呢?

  而且這種方式很容易引起當地政府力量的關注。

  古雅人沒有在組織內聽到任何對自己不利的風聲,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琴酒要殺他,

  最可能使用的辦法是以任務名義約他出來。

  套出存放的情報資料,干脆利落地了結他。

  采用狙殺,根本沒辦法保證銷毀古雅人掌握的情報。

  組織內有資格知曉“天蝎宮”名號的人,都十分清楚這枚組織埋入警視廳的釘子有多重要。

  更是掌握了無數秘密。

  即使BOSS要處理掉他,也應該考慮情報泄漏的風險。

  不可能是這么草率的一槍了事。

  (像組織的風格,卻不是處決叛徒的行事作風。)

  (那么,到底是針對“天蝎宮”的內斗,還是誤殺?又或者只是單純針對“古雅人”這個身份?)

  古雅人越想越覺得有很多疑問。

  讓他這個情報大師都有點摸不著頭腦。

  (看來還是要先弄清楚到底是不是組織動的手。)

  古雅人至今如履薄冰,做的事都是極為危險且不能曝光的。

  有人要他的命。

  如果不找出這個人干掉,他寢食難安。

  想到這里,古雅人有了想法。

  掏出手機。

  還有另一件事要先解決。

  他的記性不錯,母親繪里奈聯系他的號碼,他還記得。

  這會繪里奈還沒給他發短信。

  沉吟片刻。

  古雅人撥了出去。

  嘟、嘟。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通。

  “喂?”

  清冷的女聲,聽著非常年輕。

  “是我。”

  對面吃了一驚,聲音都生動起來:“你是…哥?”

  “嗯,繪美,讓母親接電話吧。”

  “我馬上去!”

  電話那頭稀里嘩啦地響動。

  聯想到“死亡回歸”之前見到妹妹的樣子,古雅人心里暗嘆。

  分明是個活潑的小姑娘,卻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了一板一眼的大小姐。

  只是妹妹啊,成年人的世界不會因為一點外在表現就改變想法的,真正能夠左右局勢的除了權勢,唯有利益。

  等了一會。

  古雅人甚至聽到妹妹在榻榻米上奔跑的咚咚聲。

  “雅人?”

  “嗯,是我。”

  短暫的對話,母子兩人陷入沉默。

  繪里奈是沒想到兒子突然聯系她,打亂了計劃后,一時不知道說什么,也摸不清兒子的態度。

  而古雅人則是醞釀說辭。

  有些事情是他和母親坦誠交流后才知道,眼下“讀檔”以后他應該是無知的狀態。

  可,再慢慢試探太浪費時間和精力。

  于是。

  “我需要鳩山的力量。”

  古雅人平淡地打出一記震驚繪里奈的直球。

  繪里奈在家宅中皺起眉頭。

  兒子的突然襲擊讓她思路不太連貫。

  旁邊的繪美緊張地看著母親,欲言又止。

  “你是從哪里聽到的消息?”

  “居然直接承認了嗎,難道不怕我在詐你?”

  “我自己生的兒子,這點把握還是有的。你不是冒失的孩子,如果不是有了把握,不會這樣明確提出要求。”

  “不愧是鳩山家的代族長,”古雅人贊了一句,“氣魄確實驚人,難怪以女子之身壓服了一眾族老。”

  繪里奈感到頭疼。

  兒子了解的信息似乎比她想象的還要多。

  這可就麻煩了,她還沒有做好萬全準備。

  事實上,古雅人口中的族老們此刻正在茶室端坐著。

  她并沒有完全搞定鳩山內部的分歧。

  原本是打算今日在家中宴請族老,一番威逼利誘、各個擊破后,在古雅人的問題上統一內部意見,再打電話給兒子。

  沒想到古雅人先行一步,反倒令繪里奈布下的棋局有些進退兩難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

  古雅人笑道:“沒什么,只需要一點點幫助。”

  “你說。”

  “我能問一下,鳩山現在是想要投資我還是想養條家犬?”

  “你連這都知道?看來我的兒子比我想象得更能干,你在鳩山有眼線?”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投資就要有真金白銀地付出,而養狗只需要扔兩塊骨頭。”

  古雅人嚴肅道:“我想知道鳩山,能為我做到哪一步。”

  “關于這一點…”繪里奈頗感無奈。

  原本想給兒子一個“大驚喜”,也或許是“大驚嚇”,她連怎么營造逼格逗弄兒子的場景都想好了。

  可萬萬沒想到,還沒整合好家族的節骨眼上,古雅人就先給了她個大驚喜。

  “我可能需要一點時間。”

  古雅人一頓,略驚訝道:“哈,原來族長大人還沒完全搞定啊?”

  面對兒子的戲謔,繪里奈青筋繃出,恨不得掐死茶室里剩余幾個頑固老頭。

  “哼!不勞你費心,如果你這么有自信的話,那就直面那些討厭的腐朽老頭吧!”

  “正好也讓他們見識見識你的能耐!”

  繪里奈氣沖沖地返回茶室,每一步都跺得極重。

  妹妹繪美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既焦急又無措,她害怕母親和哥哥鬧翻,又害怕哥哥被族老們刁難。

  真是懦弱啊繪美!

  你什么時候才能強大起來,給哥哥一點幫助!

  妹妹攥緊小拳頭。

  繪里奈斜一眼女兒,訓斥道:“注意儀態,族老還在里面,別丟了臉!”

  “是…”

  妹妹低頭。

  繪里奈貌似無意地嘀咕一句:“你哥哥那條過江猛龍還輪不到你操心,真是的,你在看不起誰啊!”

  妹妹繃緊的嘴角舒緩些。

  沒錯!哥哥是最強的!我只需要幫他穩定后方,不拖后腿就足夠了!

  繪里奈看到女兒堅定的神色,內心滿意。

  (如果繪美能夠堅強起來,或許還真有可能接過鳩山,成為雅人最重要的幫手。可惜啊,要是繪美和雅人不是親兄妹就好了,那樣關系就能更牢固…)

  甩出腦海中荒誕的念頭。

  繪里奈猛地拉開茶室。

  里面端著茶杯的老頭老神在在,慢悠悠道:“代族長,你失態了啊…”

  “少啰嗦!你們想窺探的那個男人,自己聊吧!”

  說罷,把電話丟桌上,帶著女兒關門離去。

  幾個老頭面面相覷,驚疑不定。

  古雅人聽到動靜,頓時明白電話那邊的情況。

  浮現出一抹微笑。

  情報不對等的遭遇戰啊?

  這可是我最擅長也最喜歡的了。

  “各位族老,警視廳的培養游戲好玩嗎?根津官房長最多還有五年時間,退休的話——”

  “你們,還有得選嗎?”

  古雅人開局王炸,掀開了鳩山在警視廳最重要的一張底牌。

  頓時炸得族老們坐立難安,心神搖曳。

  說服族老比古雅人想象得更順利。

  事實上,他們也確實沒得選。

  古雅人“讀檔”前從繪里奈那里了解到許多內幕。

  “保安法案”推行在即,但是各方制衡之下,反對聲音比支持者更多。

  鳩山家仍具有相當的影響力,卻也必須承認,他們在各界的勢力日益萎縮。

  甚至五大家族的角力,他們都要借助結盟來獲得助力。

  尤其是法務省方面的薄弱,令鳩山很難有撬入博弈的合適人選。

  他們急需在這個領域培養一面新的旗幟,日益增強存在感的警視廳自然而然被他們納入眼中。

  一步落后,步步落后。

  上層的位置被瓜分完畢,鳩山只能尋求新的突破點。

  族老們不傻。

  古雅人重要嗎?

  他也僅是一個警部。

  但古雅人堪稱豐富的履歷,以及在警視廳扎根的雄厚基礎,才是被他們看重的。

  尤其是,古雅人的“耳聰目明”正是鳩山需要的。

  只需要一個契機,他們就能把古雅人推上前臺,扶搖直上。

  談判很順利。

  族老們十分“欣賞”古雅人的情報能力背后所表現出來的隱形力量,同意給予古雅人相應的支持。

  “那么,能說說你的需求了嗎?”大族老開口。

  古雅人斟酌片刻,謹慎開口:“我要西摩多市。”

  “什么意思?”

  “我不會站在臺前,但相應的,我要有背后支持我的力量,在關鍵時刻推我一把。”

  “鳩山太早暴露出來只會失了先手,我要另外培養一個‘糧倉’,能夠堅定不移支持我的大后方。”

  族老相當震驚:“你…已經想的這么遠?等等,西多摩市體量不大,但想完整掌控也不是你能做到的吧?”

  “據我了解,西摩多市政界的新老之爭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階段了,你一個警視廳的小小警部…”

  古雅人忍不住笑了,沉聲道:“如果我說,今晚,假如今晚新派的重要人物發生了什么意外呢?”

  幾個族老大吃一驚,面面相覷。

  還是大族老蹙眉,斥道:“陰溝里的手段不是正道,你這樣過線了!我們是不可能參與這么危險的計劃。”

  “不,當然不是我。”

  “你什么意思?”

  族老們只感覺自己過往的經驗今天全都不夠用了,完全跟不上古雅人的思維。

  “我只給你們一個名字。”

  古雅人看了看手表。

  “你們有12小時的時間去安排,我只有一個要求,這個案子歸我。”

  “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要問,也不合適在電話里說,對吧?”

  族老們相互對視,輕輕點頭。

  大族老深吸口氣:“好!我幫你,但你要讓我們看到成果。”

  “沒問題!”

  “說名字吧。”

  “大木巖松。”

  “是他?!那個失勢的新派議員?”

  “失勢了才好。”古雅人得到滿意的回答,輕松道,“那么,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等等!”

  “嗯?”

  “還有件事。”

  “你說。”

  “你的職位太低了,需要提一提。”

  大族老嚴肅道:“不管這次你最后成果如何,只能算加分題,我們的‘考試’準入門檻是——警視正。”

  古雅人思考片刻。

  “好,給我三年時間。履歷不用你們操心,其他交給你們運作。”

  這個時間比族老們預估得更短。

  族老們對古雅人的自信有的滿意、有的懷疑,但無疑都留下了深刻印象。

  “好,一言為定!希望你說到做到!”

  “嗯,掛了。”

  古雅人現在的警銜是警部,再升是警視,再升一級才是警視正。

  警視正相當于警視廳的主要課長、參事官,在地方大警察署也能擔任署長了。

  已經是算是相當有能量的實權人物。

  就算是職業組正常晉升也要3540歲左右,以他的年齡即便再過三年升任警視正,也剛到30出頭,妥妥的特別晉升還要破格提拔。

  否則,年限根本不夠。

  不過,這些煩心的事就不用古雅人操心了。

  如果不是為了跳出公安課,進入刑事部經營,以他的功勞履歷和職業組的身份,這會擔任警視也是應該的。

  “西摩多市的計劃做好了準備,現在可以好好和老鼠們玩一玩了。”

  確定了自己不會被卷入西摩多市事件以后,古雅人準備試探另一個重要人物了。

  叮鈴鈴。

  電話接通。

  “啊咧?你這個警界新星怎么有空打給我啊?”

  貝爾摩德慵懶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

  她靠在沙發里縮成一團,肩膀夾著手機,正仔細地給腳趾涂指甲油。

  “你還有半個小時,FBI已經出動。”

  古雅人說完就掛了電話。

  貝爾摩德一驚,從沙發里坐了起來。

  望著涂歪的指甲油,貝爾摩德的心情頓時惡劣了。

  FBI會追蹤到她的蹤跡,她并不意外。

  因為貝爾摩德入境日本用的并不是大明星克莉絲溫亞德的合法身份。

  換言之,她是潛入的,偷渡蛇頭本就不牢靠,被FBI盯上一點不奇怪。

  而且,她本來就有透露消息給FBI的打算。

  她不明白的是——

  為什么是這個時間點?

  原計劃約見天蝎宮之后再招來FBI,用緊迫的追捕擾亂天蝎宮的大腦,讓其不能冷靜思考。

  但,這會消息應該還沒送出去啊?

  為什么FBI會提前出動?

  貝爾摩德不懷疑天蝎宮騙她,因為想騙她完全可以不告訴她這個消息。

  半個小時。

  說短不短,說長不長。

  要轉移的話,現在就得動身。

  貝爾摩德有種奇妙的直覺,好似原本用在天蝎宮身上的陷阱被原封不動埋在自己腳下了?

  仔細修補了一下腳趾上指甲油的圖案,涂層,上色,涂層。

  吹了吹。

  她的心情終于平復許多,拋掉無用的驚疑,開始冷靜思考。

  撥出一個電話。

  響了兩聲被接通。

  噠噠。

  貝爾摩德敲了兩下耳機。

  對面才發出聲音:“什么事?”

  “你把消息送出去了嗎?”

  “沒有,有變化?”

  “任務終止,你繼續潛伏,另外…算了,你盯著那幫鬣狗就行。”

  “好。”

  掛了電話。

  貝爾摩德蹙眉思考片刻。

  有能力查出來她落腳點的人不少。

  但能在這么短時間咬住她行跡的人就屈指可數了。

  這么一想,貝爾摩德臉色冷了許多。

  內鬼?

  距離天蝎宮打電話已經過去二十分鐘。

  貝爾摩德掃視一圈,將沾有她指紋、唾液的物品統統扔進行李箱。

  不好帶走的東西要么砸碎裝在垃圾袋,要么堆在浴缸里燒掉。

  還剩五分鐘。

  貝爾摩德戴好太陽鏡,拖著行李箱出房間。

  電梯到一樓。

  高跟鞋噠噠踩著,邁著優雅的步調,不緊不慢地走向大廳。

  “女士,需要幫助嗎?”

  侍者趕緊上前試圖接過貝爾摩德手中的垃圾袋。

  “不,謝謝。”

  貝爾摩德頭也不回地出大廳。

  隨手將垃圾袋扔進馬路旁的垃圾車,招手出租車。

  一群壯漢表情猙獰地沖進酒店大廳,引起一片混亂。

  擦肩而過的貝爾摩德,優雅地拉開車門。

  低頭,矮身。

  坐在后座,甚至有空按下車窗,點上一根煙。

  “客人,去哪里?”

  “渡鴉酒吧。”

  “好的,您坐好。”

  貝爾摩德嗯了一聲,邊吸煙邊靜靜思考。

  忽然覺得哪里不對?

  渡鴉酒吧是個位于秋葉原的爵士酒吧,雖然在秋葉原什么畫風都不奇怪,但這種小眾的酒吧知名度并不高。

  只在某個小圈子里聞名。

  一面正正經經的經營,一面也是組織的休息區之一。

  畢竟成員們也需要個安全放松的地方。

  組織那幫黑衣愛好者,在哪里都會讓人印象深刻,唯獨在秋葉原,這樣的裝束出入畫風奇特的酒吧算是正常的了。

  所以,尋常司機應該不知道這個酒吧的位置才對。

  尤其是,這個聲音還有點耳熟?

  猛地抬頭看向司機。

  戴著帽子的古雅人瞥一眼后視鏡。

  呵呵笑道:“被發現了嗎?”

  貝爾摩德交換了一下翹起的美腿,后背暗中繃緊。

  “嘁,我還以為是誰呢,這么有空?”

  “能給組織里嬌艷的罌粟花服務,那是多少人羨慕不來的。”

  貝爾摩德啐了一口,不屑道:“我就當你是在夸我了。”

  兩人像是老朋友閑聊一樣。

  古雅人道:“怎么,心情不好?”

  “被人追著可不是什么好體驗。”

  貝爾摩德深吸一口,緩緩吐出煙霧,貌似無意地試探道:“我說,你不會是看我最近太清閑了吧?故意讓我活動活動?”

  古雅人從貝爾摩德上車起,就已經明白上一個“存檔”里,他乘坐的出租車司機就是貝爾摩德。

  雖然還不清楚貝爾摩德的目的,但顯然她不是和殺死大木巖松的兇手有聯系,就是和槍殺的那幫狙擊手有關。

  約他見面,讓FBI搜查追捕,偽裝成司機讓他不在場證明失效…

  所有的一切,一環扣一環,接踵而來。

  為的就是讓他疲于奔命,無暇冷靜思考,最終被逼著困在雙子星大樓,出現在了狙擊手預設的狙殺點。

  大局粗糙,行動精致。

  這樣的手法,古雅人很陌生。

  不像是組織里任何一個行動人員的風格。

  行動組的人員,像是琴酒,只會用最原始最簡單的方法殺人。

  看似莽撞,實則不留任何能夠追蹤的痕跡。

  組織內的執行者不會搞這些“花里胡哨”的套路,因為容錯率太低。

  但能讓貝爾摩德也參與協助,那么動手的人多少和組織有點關系。

  目標進一步縮小。

  古雅人心里有底了。

  這下他更不著急了,因為貝爾摩德這一環已經被他打亂節奏,以至于生出了懷疑和戒備。

  貝爾摩德生怕天蝎宮是來坑她的。

  事已至此,古雅人已經達到了他的主要目的。

  就像他之前判斷的。

  設計狙殺他的人,大局意識很簡陋,過于追求步驟的精致,就會像現在這樣——

  一旦某個環節出狀況,整個計劃都有可能停擺。

  古雅人現在就是逼迫幕后之人做出改變,只要對方有計劃之外的動作,就一定會暴露情報。

  至于危險?

  他最不怕的就是危險了。

  現在,古雅人比貝爾摩德更坦然、淡定。

  他光明正大地觀察著貝爾摩德的表情,開口道:“是你看我太清閑,想找點事情給我做吧?”

  古雅人用玩笑似的口吻說道:“BOSS不會因為我最近沒怎么做組織任務,讓你小小‘提醒’我吧?”

  貝爾摩德吸煙的手一頓,滿不在乎地在車窗外一彈煙灰。

  “我可沒那閑工夫來傳話。”

  “噢?除了BOSS,組織還有誰能有這么大面子請動你…”

  話還沒說完,貝爾摩德不耐煩地打斷,發出咋舌聲。

  “嘖。”

  “不用試探了,你天蝎宮的情報能力我已經領教了。”

  “好吧,這次是我輸啦,我承認,只是好玩而已。”

  貝爾摩德攤攤手,臉上露出厭惡的神色。

  “本來想找點樂子,果然那女人還是令人討厭,我是不想陪她玩過家家游戲了。”

  “要是因此招惹你,那真是太愚蠢了。”

  古雅人心中一動,出聲道:“雪莉?我不記得我有得罪她。”

  “行了行了,別裝那副蠢樣子,有沒有人說過你的演技很差?”

  “呵呵,我覺得我的表情管理還是不錯的。”

  “得了吧,在全球知名影后面前顯擺?”貝爾摩德不屑道,“我說了,不用試探了,我都坦白,你想問什么就問吧。”

  車子在街道中勻速穿梭,車內寂靜了一段時間。

  慢慢停在信號燈前等待綠燈。

  古雅人率先開口:“那好,我問你,你知道了多少?”

  這話問的沒頭沒尾,貝爾摩德卻聽懂了。

  柳眉一挑。

  “你藏得夠深的,我是調查了一番,可惜沒什么發現。不過…”

  賣了個關子,在古雅人表情逐漸陰沉后,貝爾摩德滿意地笑了笑。

  開口道:“你不懂女人。”

  “你對那姐妹倆的態度太刻意啦,所以讓我從雪莉身上找到了突破口。”

  古雅人面無表情道:“什么時候發現的?”

  “嗯哼,如果是琴酒出手殺了宮野明美,我一點不懷疑。可如果是你嘛…”

  古雅人了然地點頭:“原來是因為這個。那么,你想知道什么?”

  貝爾摩德用手指點點嘴唇:“我對你們青梅竹馬的時光不感興趣——”

  她從后座探出身子到駕駛位旁,貼近古雅人的臉,輕輕低喃:“我只是好奇,你現在的立場…”

  “呵,你不是號稱秘密主義者嗎?”

  “那是特指我的秘密,”貝爾摩德坐回去,搖搖手指,“對于別人的秘密我還是很感興趣的。”

  “八卦可是女人的天性,尤其是你這種渾身纏滿秘密的男人。”

  舔了舔嘴唇。

  她低吟道:“實在太迷人了…”

  古雅人透過后視鏡,默默注視貝爾摩德。

  數秒。

  見古雅人沒有反應,她收起表情。

  正色道:“好吧,做個交易如何?”

  “我們不是同盟嗎?”古雅人譏諷道,“盟友的交易就是窺探對方秘密、在對方親朋好友里挑撥離間?”

  “喂、喂,不要說得我好像是個壞女人一樣。”

  貝爾摩德敲了敲駕駛座的后背,不滿道:“你是意外之喜,我一開始只是想讓那兩姐妹過得不舒服一點罷了。”

  “好吧好吧,為表誠意,宮野明美我可以當她死了,OK?”

  貝爾摩德咬了咬重音:“不管她現在是什么狀態,我都不再追究,權當她已經死了。”

  “恩怨兩清,甚至我還可以幫你。”

  古雅人沉默片刻,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道:“條件?”

  貝爾摩德露出一絲微笑,她確信現在倆人之間才終于有了一點信任。

  “你先說說,你是不是知道了下面的計劃?”

  “如果你指的是,你讓基安蒂、科恩幫助雪莉狙殺我的話,那我確實已經知道了。”

  “果然。”

  翹起黑絲的大腿。

  貝爾摩德感慨道:“不愧是組織內潛伏最深的專家,單論情報來源恐怕連波本都比不上你。”

  “唉,虧我還打算犧牲一下自己,讓FBI出來溜溜呢。”

  古雅人聲調不變,平靜道:“你自己說的,別再試探什么。我說‘知道了’的意思,就是指你接下來的每一步我都知道。”

  “OK、OK,”貝爾摩德舉手投降,“真是不解風情的男人。”

  “那么,條件是?”

  “我要知道你想做什么。”貝爾摩德神色認真,想了想,又補充一句,“以及你對雪莉的真實態度。”

  古雅人沒有理會后一句,看向前方。

  嘟嘟嘟——

  信號燈早已變綠,后面車輛瘋狂按汽笛催促。

  一腳猛轟油門。

  嗡嗡嗡——

  強勁的推背感讓貝爾摩德險些沒坐穩。

  炸裂的發動機轟鳴聲、輪胎與地面瘋狂摩擦的刺耳聲音。

  古雅人的聲音平穩且清晰地傳入貝爾摩德耳中,那股霸道的語氣令她心顫。

  “我要,西摩多市。”

  1秒:m.biquw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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