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伏尾司難得露出一絲笑容。
古雅人頓時捕捉到這一細節。
意識到古雅人的目光,伏尾司很快斂去了嘴角的弧度。
“曹熙星?韓國人?”
“多關注點時事新聞啊,建森!”
近藤建森撓撓頭,笑呵呵道:“我都退休了,還活得這么累干嘛?”
“洋平,這個曹熙星又是什么人?”
“臭名昭著的永生教教主啊…”原田感慨了一句,神情嚴肅地問道,“雅人,你確定是這個人嗎?他和麻原彰晃有接觸?”
“不能確定。”
“不確定是什么意思?!”
原田情緒激動之下,直接站了起來。
他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禮,趕忙道歉。
古雅人抽出一張新的白紙,開始描述第二條線的關系圖。
“我并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這兩個人有接觸。”
“那你怎么…”
“不要著急,前輩,請看這個——”
“南、盛、集、團?”
原田一字一句地念出來,疑惑道:“這又是什么會社?跟我們有什么關系?”
“前輩,南盛集團的大股東曹德明就是曹熙星的義子。”
“有這事?!”
在場的人都很吃驚,原田等人是吃驚這個消息,而伏尾司是吃驚古雅人的能耐。
古雅人有條不紊地畫著兩條向下箭頭。
“南盛集團旗下有個南盛教育株式會社,這個會社開了一門課程叫‘自我啟發講堂’,正是我所調查的案子被害人夫婦參與的。”
“而另一邊——”
古雅人在南盛集團下又畫了一個箭頭出來,指向另一塊。
“這個南盛集團中標了被害人一家所屬地段的建筑工程,分包給了‘白峰建筑株式會社’,這個白峰…”
古雅人話還沒說完,近藤建森就搶答道:“這個我知道!是白峰會吧!”
近藤建森搶答完,皺眉苦思片刻,臉色一變:“我沒記錯的話,白峰會貌似也有麻藥生意?!”
“沒錯,白峰會的麻藥生意正是疑似與奧姆真理教接觸的。”
古雅人在“白峰會”的詞匯上重重畫了幾個圈,然后一個箭頭指向“麻原彰晃”下面的“奧姆真理教”。
近藤建森這老頭拍著手掌笑道:“我明白了!這樣就一下子都串起來了!!原來小古,你查的是世田谷的案子啊!”
兩張紙拼合在一起,清楚明了地把“麻原彰晃”和“曹熙星”這兩個原本不相干的人物聯系到了一起。
而他們通過層層媒介的交集,就是白峰會。
連近藤建森反應慢一拍的老頭都明白了,其他人自不必說。
三田直樹忍不住吐槽道:“建森你這家伙也太遲鈍了吧?你才知道小古負責的是什么案子?”
“嘿嘿嘿,我這不是退休了嘛…”
“呸,退休就都有理由了?”
鄙視完老伙計,許久不發言的三田直樹突然冷不丁道:“小古,你把這些情報告訴我們,合適嗎?”
古雅人一愣,笑道:“有什么合適不合適的,不共享情報的話,我還怎么請前輩們幫忙?”
“像這種案子,警視廳有規定的吧?”
“本來也不抱什么希望的案子,沒有那么講究。”
“可是本來也不該說給我們聽的吧?我們畢竟不是搜查本部的人,我們要查的是疑似郁金香一號的麻藥案,又不是滅門案…”
“三田前輩!我們現在是私下調查,什么危險都有可能發生,如果再不信任同伴的話,要怎么克服艱難險阻,堅持到破案?!”
古雅人“激動”地打斷了直樹老頭的話。
原田剛想習慣性地張嘴勸說,突然嘴巴閉上,回過味來了。
這倆大小狐貍哪里是“爭執”合不合適的問題,分明是在“敲打”我們嘛!
什么講究、什么信任的,分明是說給其他人聽的!
這一唱一和的!
不過,真沒想到,直樹這憊懶的家伙居然是雅人那一邊的嗎?
果然是因為大志的緣故,三田家把寶押在雅人身上,做鐵桿支持者了?
想明白這一點,原田屁股也就坐回去了,不再隨意開口了。
某位偉人曾經說過,黨內無派,千奇百怪。
更別說,警視廳內山頭林立了,這樣投資潛力新星的選擇并不少見。
三田家不是什么顯赫家族,就是人丁興旺,從事警界的族人多了,也就多少有點淵源了。
古雅人一個年輕警部,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在一些大人物眼里,根本不算回事。
而三田直樹的態度,明顯是為了給古雅人站臺,和伏尾司這個警視正“唱反調”了。
這么旗幟鮮明地挺古雅人,倒是讓原田心中暗暗驚訝。
不過這也給他提了個醒,可能他們私下組成的這個調查小隊,并不是因為友情而聯合起來那么簡單了。
或許摻雜了許多利益之后,就連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伏尾司,都不見得能毫無防備了。
想到這里,原田悄悄瞥了伏尾司一眼。
只見這位警視正大佬依舊波瀾不驚,甚至還點頭稱贊道:“說的是,古警部,你有這份心固然很好,但是有關機要還是要注意保密的。”
“啊呀,伏尾警視正提醒的是,是我太草率了。”
古雅人趕忙低頭虛心認錯。
原田看著這么一副同僚親密無間、信任有加的畫面,忽然心頭一陣發冷,周身打了個哆嗦。
他莫名有種可怕的猜想…
“怎么了,洋平?我看你好像有點不舒服?”伏尾司關切地看著自己的好兄弟。
原田定了定心神,強笑道:“是有些冷了,時間也差不多了,要不我們先吃點東西吧?七惠估計都餓慘了!”
一聊到女人,氣氛陡然放松。
大伙應和著,開始說笑起來。
“是啊是啊,我肚子都餓癟了!”
“真的嗎?建森你那肚子餓癟一點才是好事吧?”
“哈哈!建森倒是沒事,七惠餓癟了,洋平你不心疼嗎?”
“滾蛋!你們這幫混球少拿七惠開玩笑!”原田笑罵了一句,拉開茶室的門,喊了一嗓子,“七惠,可以熱菜了!”
七惠在廚房應了一聲。
原田輕松地笑道:“七惠的手藝還是不錯的,今晚你們可要多嘗嘗!”
伏尾司突然開口道:“我就不必了,你們吃吧,時間不早了,我還要回警視廳有點事忙。”
“啊?伏尾你不吃飯了嗎?”七惠從廚房端著盤子出來,吃驚地問道,“我可是特意做了你愛吃的天婦羅誒?”
伏尾司用手捏了一個塞進嘴里,大口嚼著,豎起拇指,口齒不清道:“好吃!那么,我就先走了!”
轉過身,伏尾司對古雅人意味深長道:“那么,就拜托你了,古警部。”
“我很期待你的表現。”
古雅人微微鞠躬:“您太客氣了。”
伏尾司嘴角扯出一絲弧度,大步流星地走向門口。
原田洋平望著他的背影,似在問古雅人,又似喃喃自語,聲音低不可聞。
“司,他也會變嗎?他可是個好警察啊…”